《炮灰之一心求死》命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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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尊您一声前辈总没错吧，不过您要是不乐意听，怕小女子把您叫老了，那也是无妨的。不如就唤您大哥好了，”

　　“您说好不好啊，戈大哥？”

　　如今终于轮到叶小红挤眉皱脸哀声叹气了。

　　少女不过到他下巴处，此刻正仰着头看着他，他亦低着头，两相凑得及近。四目相对，近的都看得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缩影。

　　当真是情意绵绵，杀机无限。

　　“姑娘如此抬举小子，小子若是再不接着便显得不识人情了。罢了，罢了，你既然称我一声大哥，我便应了。还有何未了的心愿吗？兴许大哥一个高兴，亦替你完成了。”

　　少女仍旧笑吟吟的，甚至伸手抚上了叶小红的侧脸，娇美动人，目光含情。

　　“大哥待小妹真好，竟然还惦着小妹的未了之愿。早知如此，小妹也好交代吩咐一声，定要让河对岸的那位公子也如小妹这般毫无遗憾的去了，好歹这黄泉之下也有个伴呢。您说是不是啊？”

　　叶小红轻笑，左手终于从那纤细的脖颈处移开，顺带挥开了她的手。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轻笑，声音不复轻挑，变得低沉起来。

　　“没曾想血衣教倒也算出了一个人物。年纪轻轻的，这天魔舞与龟息法练得倒还不错。”

　　若非眼底似是滔天巨浪掀起又重重隐没，浓厚的杀气绵密似细针刺的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疼。她还当真以为他仍如以往那般冷情冷性薄情寡义。

　　少女似是受了惊吓一般缠着黑纱捂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眸来，戏谑道：“大哥可别生气啊，小妹不妨先送大哥一个见面礼，如何？”

　　叶小红：“说来听听。”

　　少女葱白玉手指了指树林深处。

　　“教主派人刺探穆家庄十余次都失败了，而此次您又如往常一般废了这十几人的武功，偏生又留下了一条命。”

　　“所以，您以为，这些小虾小蟹是为谁而来的呢？”

　　叶小红轻叹：“是我大意了。”

　　少女‘咯咯’的笑着，娇艳魅惑。

　　“您何曾大意过，只不过是不想杀人罢了。”

　　叶小红甚是斯文有礼道：“只是这次，还要劳烦姑娘在此等上些许时辰了。”

　　少女勾了勾红唇：“想必大哥定不会让小妹等上许久的。”

　　果然，从叶小红进入树林再到出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叶小红擦了擦手中的血迹，神色淡淡，甚至带着一丝厌倦，只是沐血过后，全身仍旧散发出无形的威势。

　　少女不禁后退半步，脸上笑容微僵。

　　“你既能随随便便拿这数十条人命做了礼，大哥便也就收下了。既然如此，告诉大哥，你究竟是谁？”

　　少女心中为自己刚才的露怯而懊悔，面上却摆着手，神情无辜。

　　“哎呀哎呀，大哥可别把小妹想的太坏，像他们那样的角色，被废了武功可是只有死路的。小妹只不过是提前成全了他们罢。”

　　“不过，说了这么多，竟敢忘记自我介绍了。”

　　少女又懊恼的跺了跺脚，一双丹凤眼却是凝着在着叶小红身上。

　　似笑非笑，如毒蛇吐信，让人心底生凉。

　　“大哥您当初常年在外，又独来独往惯了，可能对小妹没什么印象。”

　　“小妹扶蓉，正是血衣教现任斩尘使，斩尘缘。”

　　“以后，还望大哥多多担待了。”

　　*

　　叶思安回来之时，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草地上的叶小红。

　　叶思安连忙跑过去，直到看见他除了左臂上那道长长的口子之外，仍旧好胳膊好腿的，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屁股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放在地上，又拿出了纱布绷带。

　　他本是为自己摘花放血时准备的，带的多了些，这倒也用上了。

　　叶小红任他低头在自己的手上摆弄着，敷药、缠绷带，虽然笨手笨脚的，下手却太轻，不禁好笑。

　　“纱布裹得太松了，粘不住药粉，要缠的紧一点才行。”

　　叶思安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将纱布缠的紧了些。

　　“这样好点了吗？”

　　叶小红眨了眨眼：“很好。”

　　其实缠的有点太紧了。

　　叶思安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谢谢你。”

　　叶小红没说话。

　　叶思安看了他一眼，他从未在叶小红脸上见过如此神情，他应该是洒脱不羁、整个人嘻嘻哈哈的，没事就调笑自己才对。而不是如今这般神情疲惫，郁郁不欢。

　　不禁轻声问：“怎么了？”

　　叶小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

　　叶思安：“为何？”

　　叶小红笑了笑：“怕你嫌弃我啊。”

　　叶思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方才救了我一命，我为何要嫌弃你？”

　　叶小红嘻嘻一张笑脸，眼睛却紧紧盯着叶思安，生怕露了他一个表情。

　　“我杀人了，杀了很多人。”

　　“我原本答应过你，不再杀人的。”

　　三年前，叶小红满身伤痕血迹的倒在小巷子里，笑容宴宴，杀气凌凌。于是叶思安救了他之后，两人曾达成协议。

　　叶思安一怔，反射性的回头去看方才那片‘战场’，冬季枯黄的草地上还能瞧见淋漓洒落的血迹，却看不见一具尸体。

　　他去原本想去掰叶小红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可是想着这样又不妥。于是哒哒哒的挪了过去，挪到叶小红的面前。

　　他的脸色白的吓人，眼睛却亮的惊人。

　　纤长白皙的手包住了那双有着粗糙厚茧的大手。

　　叶思安：“对不起，是我错了。”

　　方才叶小红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但如今，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却一眨都不眨的盯着叶思安，眼神孤注一掷，深处却藏着小心翼翼，似是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以前是我太天真，被保护的太好，放不开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执念。杀人者，人恒杀之。”

　　叶思安的声音更轻了，却像是闷雷一般在叶小红的心中轰鸣阵阵，击下重重的痕迹，又似烟花一般散开，绚丽四射，光彩夺目。

　　“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所谓江湖武林，过不了这刀口舔血的一关。”

　　“至少，方才那十几条人命和你而言，我无比庆幸并感激，那个活下来一方，是你。”

　　*

　　两人再行上路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叶小红给水馕里装满水，然后翻身上马。

　　“我们现在行踪已暴露，怕血衣教再度派人来追杀劫持，只能走大道。若是再走小路，只怕危险。”

　　叶思安将木盒放在怀里，起身的时候微微晃了晃，叶小红正背着他没看见。

　　“听你的。”

　　叶小红伸出的手有一会了，疑惑：“怎么了？”

　　叶思安懂他的意思，且不说自己是否能有那个力气去赶路，但凡再有刺客，两人一骑是最好的选择。

　　叶思安生怕他看出破绽来，摇了摇头，将斗篷拉了拉，裹得严实，才将左手放了上去。

　　叶小红一用力，叶思安一个旋身便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上马的那一瞬间，裹在斗篷下叶思安的脸更白了，就像雪一样。

　　叶小红：“回去要几日？”

　　叶思安：“七日。”

　　叶小红：“若是走大路，只怕会比来时更赶更累更辛苦。”

　　叶思安：“我撑得住，辛苦你了。但最迟七日，必要赶回。”

　　叶小红：“好。”

　　叶小红并没有再多问，而是一甩马鞭，飞驰出去。身后另外一匹马亦是紧跟不坠。

　　叶思安动了动仍旧作痛的左臂，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倒真是两匹神驹。”

　　叶小红低低的笑，笑声自坚强厚实的胸膛传来。

　　“那要不要给它们起个名字？”

　　叶思安皱着眉头，想了想：“既然是尹冰河送的，不如就叫大铁、小铁吧。”

　　叶小红奇道：“为何？”

　　叶思安靠在他胸膛上，血昙花亦在他怀里，紧张的情绪方松懈下来。再加上伤口失血，如今整个人有些恍惚。

　　遂闭目轻声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倒也算应景，不是？”

　　叶小红：。。。

　　叶·不开心·小红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

　　马就是马，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接这取名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