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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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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风轻寒告诉叶思安,穆老夫人就快要醒了。
叶思安高兴极了,一扫这两日的愁眉不展,连连吩咐丫鬟们准备好热水毛巾,厨房备上香浓的粥点及补汤。
丫鬟们不知雪的事情,只道是雪出门一趟终于寻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除了雪之外,穆老夫人身侧服侍的还有两名侍女,穆老夫人亲自取名,梅香与梅念。
梅香沉稳冷静寡言少语,梅念机灵大方活泼好动。
穆老夫人的寝房外,叶思安道:“对了,还有枸杞红枣粥,那个性温又补,待会娘亲醒了之后便一齐端上来。”
梅香道了声是,便下去了。
叶思安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瞥见梅念在一旁添香,不用凑近便能嗅到这是他亲手调制的寒玉香,一拍手便道:
“对了,这香也别添了,娘亲现在身体虚着,未必受得了这些香料。我方才进门时瞧见外面的红梅已然开了三两枝,你去寻些好的摘些过来,摆在房里娘亲瞧见也欢喜。”
梅念捂着嘴笑道:“原道是雪姐姐走的急了,众姐妹既高兴她寻到了亲人,又是担忧这一时半会的功夫里,伺候得老夫人不够周道心意。现在倒好了,少爷竟是如此贴心,将我们的活都给分派的如此仔细,我们只管做着便罢了。”
“赶明儿要是有哪些地方不够清楚的,还得请少爷过来救场才好呢!”
提及雪姨,叶思安心中微涩,却仍是笑的眉眼弯弯。
“两位姐姐都已经是府里的老人了,伺候得娘亲自然是再顺心不过,只怕是日后思安要是再惹得娘亲生气了,还得两位姐姐劝娘亲放宽心呢!”
梅念将孔雀蓝釉的三足香炉重新盖好,香料放回原位,吐了吐舌头:“少爷如此孝顺,哪里会惹得夫人生气呢,尽会打趣奴婢。”
说完,便抱着一个粉青釉的梅瓶便麻溜的赶紧出门去了。
叶思安苦笑,之前在苍洱山之时,娘亲可不就是因为自己以身犯险生了一场大气吗?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娘亲即使是小时候不喜他,却也从未动过他一根指头,这一次竟然动了手,只怕真的是气坏了。
想到这里,叶思安又是欢喜了起来,这说明娘亲心里还是很在乎他的。
前世的时候,他一个人无根漂泊,走在路上望着别人的父母牵着孩子欢欢笑笑都没什么感觉,却唯独见不得母亲揪着孩子打,一边打还一边骂道‘过马路冲什么冲,那么多车你都不看路!是要吓死妈妈吗?’
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大声道,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
当时叶思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竟也是走火入魔般的也去闯了个红灯。任左右司机急刹鸣笛,却是充耳不闻。直到走过了马路,才慢慢的蹲下身子,颓丧茫然。
他也想像那小孩那般嚎啕大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心中像有个钝刀子在慢慢的磨着,延绵不绝的痛。
可是现在好了,自己也是有娘有兄长爱护的人了。
“叩叩叩。”
以为是翟行,叶思安过去打开门,却见门口长身玉立着一位青衣少年,姿容秀雅。
叶思安也不出门,探出个脑袋在风轻寒身后左右望了望:“翟伯伯呢?”
这是穆老夫人的房间,如今无侍女随从在内,风轻寒亦是不便进入。
“师兄还在煎药。”
风轻寒的医术不差,只是缺了些许经验。但翟行作为药王的大弟子,医术经验皆是炉火纯青。自八年前来到穆家庄给穆老夫人看病后,问诊抓药煎药皆是他自己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于人,包括他师弟风轻寒。
旁人若想求得药王谷医治,多是谷中弟子用来练手,除非是疑难杂症能引得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神医一顾。再加上当初穆云天,也就是叶思安的便宜爹缠绵病榻七年都未见药王谷来人,反倒是叶柔一病重翟行便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若不是翟行留着山羊胡且为人精瘦固执的很,叶思安自觉娘亲不会眼光如此之差。但即使如此,当初脑补的狗血剧亦是快刷新了你大爷的三观。
“既然翟伯伯还在煎药,那你……”
风轻寒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纤长如玉。但叶思安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他手中提的那个紫檀描金食盒。
他警惕的嗅了嗅,那是让他十分熟悉亦避之不及的味道。
风轻寒笑的如沐春风:“听说某人昨晚在屋顶上吹了大半夜的寒风,此药祛风驱寒,不用谢。”
叶思安立马关门。
风轻寒笑容缓缓,十分不急。
那两扇楠木雕花门还有一掌之合就能关闭时,停格了片刻,终是又重新打开了。
叶思安垂头丧气的伸出手。
“加了吗?”
风轻寒将食盒打开,那一瞬间,浓郁的苦味顺风飘散,似能蔓延十里开来。
“放心,我只是多加了三钱。”
他将药碗稳稳的放进叶思安的手中,末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笑的十分明礼斯文。
“我的医术虽不及师兄,但是保你顶着个虚弱的身子冒着寒风在屋顶夜赏梅花什么的,那还是绰绰有余。所以,今晚你可以继续。”
平日里的苦根就已经是够够的了,这碗药竟然还多加了三钱!!!
叶思安瞧他一眼,素衫青衣却愣是被他穿出了高雅之姿,此刻正含着温润的笑意静静的站在那里,端的是公子如玉世无双。
于是果断下结论,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遂捏着鼻子把药给喝了,瞬间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了,感觉整个人从味蕾到各个神经末梢都沾染上了一股子苦味。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株行走的苦根。
叶思安瞪着眼,双手握着门扉嘎吱嘎吱作响。
风轻寒慢条斯理的接过药碗,慢条斯理的将药碗放进食盒内,在叶思安面目狰狞的死亡视线扫描下,还从怀里掏出一条素雅的手帕,慢条斯理的将他嘴角残留的药汁给擦拭干净。
……这才将卡着门的脚给收了回来,然后立即退开一步!
“啪!”
果然!若非他闪得快,这会子估计怕连鼻子都要被撞掉了!
风轻寒望着紧闭的门扉轻叹:“小没良心的。”
转身离去之时,忽然想到穆老夫人今日清醒,若是醒来像其他病人一般突发癔症可该如何是好?小叶子将丫鬟都打发出去了也没留一个伺候的。
回过身打算敲门,但转念一想,师兄天未亮便开始煎药,算着时辰,再有一刻钟便好了。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风轻寒暗暗思索,随即淡淡的望了一眼屋梁,便拎着食盒往药房走去了。
万年躺屋顶的叶小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紧张的四望。
不知为何,方才竟似有杀气扑面而来!
后自觉鸟语花香,今儿个竟然还破天荒有些许温暖的阳光,甚是悠闲,遂又懒洋洋的支着身子闭目养神去了。
而穆峥更是一早就过来探望过穆老夫人了。只是这边有医术高明的翟大夫顾着,叶思安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走,嘱咐了几句后又急匆匆的赶去了议事大厅。从苍洱山回来之后,一些商路上的麻烦事情便接踵前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占用了他大量的时间。
所以,任是风轻寒、叶小红与穆峥怎么也想不到,在如此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叶思安竟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面临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