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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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的精致菜肴，四人倒没有什么胃口，程峻和许怀天开了瓶红酒，没动筷就已干了大半，像是吊着拼二锅头的决心。
酒精极大程度上消弭了尴尬，嘴上也轻快了些，聊起了大家伙的现状。
杜筝筝招呼侍应生再醒上一瓶酒备着。
赵华彤或多或少被许怀天影响，全程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听杜筝筝说程峻与人合伙开律所，她则在电台主播一档热门节目，很辛苦，但好在领导赏识，两人的事业也算风生水起。
说到一些老同学，许怀天偶尔搭句话，杜筝筝又提到几个同他二人一个篮球队的兄弟，话才自然多起来。
“还记得高我们一级的‘瘦猴’么？我和程峻上个月遇到了他陪老婆逛母婴店。”
赵华彤倒是对他印象很深，尖嘴猴腮，仗着高他们一届，裁判员是他铁哥们，友谊赛时屡屡犯规，又拿许怀天这只软柿子捏，全给他使绊子，赵华彤气不过，中场休息时直接一个塑料喇叭往球场里掼，还站起来指着那人破口大骂：“死猴子，你再恶意犯规，下场我就把你猴脑给挖出来！”
小球场哄堂大笑，瘦猴顾及面子，也收敛了几分，随后几周他们又打了几场球，这才关系缓和许多。
赵华彤给程峻送水，瘦猴倒傻了：“敢情你不是许怀天家的啊？”
程峻脸一黑，塑料水瓶在手上捏的咔咔响，瘦猴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扯了个借口离开。
程峻怄了一肚子气，又见许怀天冲他们走来，硬是当着众人面吻了赵华彤。
那吻带着湿热的气息，狂野持久得令路人都脸红。
有人带头起哄。
“幼稚！”赵华彤羞愤，还是暗暗拧了程峻一胳膊。
程峻却是真开心，再被她踹几脚也是甜滋滋的，还不忘去看许怀天的反应，却也只见着他的一个背影，于是程峻更是心满意足了。
赵华彤听说瘦猴都结婚了，心生好奇：“她老婆就生了吗？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杜筝筝笑着一摆手：“这不是重点，你都没看到，瘦猴都胖成什么样了，他那啤酒肚啊——”杜筝筝在上腹划了个大西瓜，“比他老婆八个月的肚子还大！”
程峻也笑道：“我差点儿认不出他了。”
杜筝筝抿嘴笑：“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谁能想到怀天现在都进军娱乐圈签大明星了，刚开始我看到有爆料说你是‘HT娱乐’大股东我还不信，等天眼查一出，打脸疼死我了！”
许怀天面不改色：“只是投了点钱，我也没插手业务。”
杜筝筝颇为感慨：“哎，总之啊，我们可不都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嘛。”
说完，她将一叠菜转到赵华彤面前，亲切招呼道：“彤彤，你是食家，快尝一下，这店的开水白菜味道正宗么？”
赵华彤看到眼前的清汤寡水中沉浸的嫩菜心，光看不够清冽的汤汁就知道，这吊汤的手法不大精准。
也是，外头的厨子又怎么会像宅子的老厨子一样，费尽七八个小时熬汤水，就为提鲜入味呢。
赵华彤没动筷，其实是在认真看这道打蔫的开水白菜。
程峻的眉目悄然敛了敛，只以为不合她胃口，定是要摇头不吃，若要强劝她，指不定还要掀桌子，愤而离席，他迟疑地想去伸手碰转盘，但又不好当众拂未婚妻的面子，或者他应该抢先说自己也想尝尝？以此兴许能不动声色地让两个女人都相安无事。
正当他还在犹豫，赵华彤终于想起了要动筷，还没碰到筷子，转盘动了，那叠开水白菜脚下生风似的，一下子就离她远远的。
“她最近口味重。”许怀天冲转到她面前的水煮牛肉微微一扬下巴，“不是说要吃辣吗，这道够你受的。”
赵华彤道：“你也不怕我冒一脸痘！”
语气蛮横，但还是往嘴里送了几筷子。
程峻怔了片刻，忽觉这才是赵华彤，并不像筝筝所说的那样，他们都变了。
最该变的人反而让时间成为圣徒。
杜筝筝捂嘴笑道：“好啦，还是怀天最了解你，我该罚一杯。”
说完，她就轻捏住杯子，将余下的红酒爽快饮尽。
程峻皱眉道：“你酒量又不好，少喝点。”
杜筝筝哪里肯依他，冲一旁的侍应生招招手，笑道：“再倒些。”
程峻拦不住，杜筝筝也硬要喝，以一些很奇怪的理由向赵华彤和许怀天敬酒。
比如说，缘分，又比如说，友谊，再来干脆就是嘴上没度，双眼旖旎，大致是醉了，同赵华彤说：“彤彤，你看啊，我们真不愧是闺蜜，喜欢的人都一样。”
她下手没个轻重，猛地一伸臂，推得程峻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下来。
“杜筝筝！”程峻坐好后，面容严肃，干脆让侍应生收了她的杯子，“你喝大了，我带你去洗把脸。”
程峻搀起脚步虚虚的未婚妻，冲他二人致歉地一点头，杜筝筝被他扶住腰，倒也乖巧地随他出了包厢。
他们离席，赵华彤才一身轻松，连坐姿都不刻意端重起来，其实也不该在初恋和闺蜜面前戴面具，瞎矫情，只是她但凡露出一分急躁，倦色，都会让人联想到赵华彤受难，怜悯她的悲惨。
而她绝不想。
许怀天亲自乘了一碗汤水给她。
“喝点。”
赵华彤觉得他的语气有些霸道了，干脆唱反调：“你让我喝就喝？”
许怀天也不计较，餐巾擦了擦手后，似笑非笑道：“反正不用我们花钱。”
赵华彤瞬间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几下后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买单？”
“这餐馆是杜筝筝姨父开的。”
“哟，这你都晓得了？”
许怀天没提杜筝筝曾拜托他帮忙宣传餐厅开业，只淡淡道：“不然你觉得她刻意点份开水白菜，又故意引你吃，为的什么？”
赵华彤勺动着那碗莲藕汤，低头道：“许怀天，你记性真好。”
“气归气，你把他们恨透了都行，只要别和自己的胃过不去就好。”许怀天面色还是清冷，可声音温柔了很多，起身顺了一小捋她要埋进碗里的长发，“你吃你的，我出去看看他们。”
许怀天关好门后，她才抬眼去看那叠开水白菜，想起高二有次月考结束，也是他们四人在冷饮店喝奶茶，正值饭点，一时间又想不到该去哪儿逍遥。
程峻朝她开玩笑：“要不去你家？”
没想到赵华彤二话不说就给家里去了电话，说带同学回家吃饭。
那时程峻和她算是早恋，可两人都是低调不了的性格，从程峻追求她，弄得人尽皆知，到两人确立恋爱关系，许怀天和杜筝筝默契地心知肚明，有时候会被人嚼舌根的约会就成了光明正大的四人行。
程峻高大阳光，成绩优异，曾经对广大女生桀骜的少年骄子就这样心甘情愿成为赵华彤的裙下之臣，自然也没什么女同学愿意和她交朋友。
杜筝筝却是个例外。
刚升高中那会儿没分科，她和杜筝筝还不是同班同学，有次杜筝筝的父亲来家拜访赵瑞生，带上了女儿。
赵瑞生听说两个小辈是校友，就让人请赵华彤下楼。
赵华彤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院子里，她对这样的交际模式深恶痛绝。
杜筝筝嘴甜，赵瑞生年纪大了，自然喜欢晚辈如此，就让杜筝筝常来玩。
赵华彤也精明，杜家父女都是为讨好赵瑞生而来，带上杜筝筝，不过是为了敲开赵家那扇不会闲客的大门罢了。
赵福胜曾同赵瑞生聊起杜筝筝父亲之流是“土财主”，富裕谈不上，只是有钱而已。
赵华彤听后嗤之以鼻，跑到许怀天房里发脾气：“我二叔他们还真当自己上流人士！都是商人，都是一身铜臭，我看谁也别瞧不起谁！许怀天，你说他们这样恶不恶心！”
许怀天想了想道：“他们有没有身份内涵我不知道，因为这些我也没有，但我能看出来，杜筝筝确实抱着目的与你结交。”
许怀天的大实话倒是令赵华彤无言以对，可她还是气他，丢下一句：“你真是呆得没救了！”
那时许怀天还摸不透她，也不懂女生，她们有时并非硬要一个准确答案，而是想让男生顺着她们说句标准答案：“我觉得你说的有理”。
赵华彤也没真的迁怒他，他说的那些她又何尝不知，有些道理，但凡尝过人间味的人都该懂，只是人情世故，到底不够光明，谁都想慢一点承认被它同化。
至于那道看似平凡的开水白菜，却让他们四人都记忆深刻，至少赵华彤现在得承认，这件事上她不够圆滑。
那晚父母不在家用餐，老厨子还是按照晚餐的标准样式准备了一桌，杜筝筝也是第一回在赵家吃饭，热热闹闹的情绪写在脸上，她问赵华彤他们家厨子拿手菜是什么。
赵华彤如实答：“开水白菜。”
杜筝筝一口橙汁险些呛出来，而后捧腹笑道：“彤彤你家人是不是素食主义者啊？”
“不是啊。”
“那你还拿白菜涮开水来招待我们。”
赵华彤无奈道：“别急着下定义啊，等菜上了你就知道它的妙了。”
掌勺的老厨子曾在北京饭店师从川菜泰斗，哪里听过人说出这样无知的话，布菜时没给什么好脸色，虚一指那道平常菜，状似无意介绍道：“要做这开水白菜啊，只能取每颗大白菜中最嫩的一根，熬高汤要用上老母鸡，瘦排骨，火腿蹄子等好些料来调，小姑娘，这花了老头子我不少功夫，可不是什么素菜。”
杜筝筝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大方地笑道：“哎呀，我这不跟彤彤开玩笑的嘛！”
赵华彤埋头找肉吃，老厨子眼底的轻蔑，她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杜筝筝却在心里记到现在。
就在那道菜转到赵华彤面前时，她就了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