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超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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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帽回來了，這個消息讓何鏡弦周遭的人炸開了鍋，無論是她父母或是學校的人，上至指導教授，下至不知道相差幾屆的小學弟妹們，在阿帽帶著一大堆零食與紀念品到系辦大放送的時候甚至引起學校工友伯伯的注意，畢竟系辦平常不會連門口走廊也擠了一堆人。大放送完，阿帽又找來了過去的一眾死黨，一起跑去唱歌喝酒，君君與何鏡弦也一起去了。
阿帽皮膚明顯黑了不少，大概是長久在太陽底下曝曬，不只皮膚連頭髮也粗糙了不少。長期的勞動讓阿帽的身形比之前更加結實，身高好像也抽高了一到兩公分（何鏡弦昨天站在他身旁得到的心得），屬於男孩的五官也長開了，渾身上下的氣質硬是比身邊一眾二十幾歲的男孩成熟了一個階級。
君君對於阿帽還是很不滿的，即使他帶了不少紀念品回來進貢她，仍難以打消她的怒火。更讓她怒火高張的人就坐在她旁邊，來唱歌也只會拼命點零食吃，標準來當分母繳錢的。過去俗話說女兒是賠錢貨的就是這種心情吧？付出那麼多年，想趕在對方回國前交個對象告訴他「你一丁點也不希罕，老娘行情還是很好。」也不行，現在還得應負心漢的邀情來這交錢吃著比起外面不知道在高貴什麼的食物，不就是所謂的「人財兩失」嗎？愈發不開心的君君不停的往嘴裡倒酒，隨著體溫升高她肚子裡的那團火也越燒越旺。
就在君君即將要爆發之際，貼著她坐的何鏡弦終於發現了她的怒火，思考一下前因後果，發飆原因不外乎是那個霸著麥克風大唱「第一天」的阿帽，為了不影響其他人，何鏡弦只好拉著君君離開了包廂。
「你拉我出來幹嘛？我現在就去罵醒那個王八蛋，等等再來收拾妳！」說完君君又要往包廂裡衝。何鏡弦連忙又拉著她往店外走去。嘴上不停地安撫：「大姊妳發瘋也看看場合好不好啊！」
「我就是要在他一眾崇拜者之中揭穿他們教主的假面，他媽的就是一渣男裝什麼陽光系會長，不對，現在是滄桑背包客！SHIT！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就算是滄桑背包客也還是帥的那一種，啊！不管啦！我就是要進去撕破他的面具。」
「痾…小姐…需要幫忙嗎？」一旁櫃台人員看到過來關心需不需要找代駕，何鏡弦連忙拒絕。
「妳酒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的啊？不是很會喝，今天一瓶都還沒喝完妳就在發瘋。」
君君聽完瞪了何鏡弦一眼，雙手一拍捧住了她的臉，開口就罵：「還不是為了妳這個傻閨女，我叫妳趕快去交一個男朋友妳偏不要，又攬下一堆他留下來的工作，妳這不就是擺明了在告訴他這兩年妳還在等他嗎？還有，來唱歌妳吃什麼吃？要吃我外面買給妳吃，讓妳給我吃到吐。」
「痾…君君他還好嗎？」阿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要不要先送她回去？我進去幫妳拿包包？」
不知道對方聽到多少了，何鏡弦現在真的是想找個地洞把君君打昏塞進去。
「好啊…她好像喝醉了，我先帶她回去好了。」何鏡弦雙手扶著君君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君君嘴巴在她耳邊碎念著阿帽的不是，她只能不好意思地看著阿帽走進店裡，又拿著兩人的包包出來。
等車時為了避免君君見到阿帽又要開始她的渣男批鬥大會，她只好托著君君跟阿帽分別站在店門口兩邊，活脫脫像兩尊門神。看著對方站在離自己不到十步的距離內，何鏡弦覺得肚子裡的泥鰍又開始在胃酸中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計程車來了，何鏡弦趕緊把君君塞進後座，轉身要跟阿帽拿東西時，阿帽卻打開車門坐到前座了。
「你幹嘛？主揪團人不在他們還玩什麼？」何鏡弦有點錯愕，她暫且不想跟阿帽待在同一個空間內。
「我跟他們說了，男人有時候就是要當當護花使者，這麼晚了妳們兩個搭車我不放心，走吧！妳們兩沒搬家吧？」說完對著司機報出君君家地址。
見情況沒有轉圜餘地，何鏡弦只好硬著頭皮坐進車裡，一路緊閉著嘴以免胃裡那隻泥鰍從她嘴裡出逃。可惜她可以控制她的嘴，卻控制不了君君的。
「我說鏡鏡，妳什麼時候可以跨越阿帽這座心魔？妳說妳不喜歡他呢，大學時期幾次有人向妳示好妳幹嘛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拒絕？他走了妳又不願意找個人陪妳，我知道阿帽很好，人帥頭腦也不差，作風又紳士，行動能力也強，但妳可能這輩子再也認識不了一個這麼好又了解妳的人，難道妳要一直等到他回頭嗎？他對妳怎麼想的你們談過了嗎？我真的很看不過去你們兩個這樣互相耗著，想要享受感情生活要趁離開校園前，一旦離開校園，交友圈彼此或多或少都會有利益關係，想找到純粹的感情更難了。」
「……」
「不然妳電話給我，我幫妳打過去跟他攤牌，喜不喜歡一句話，拖拖拉拉算什麼男人？不喜歡妳就立刻去找小黃，我宣布妳們兩個即刻交往！馬上！立刻！」
何鏡弦覺得她現在不只想把君君埋進地洞，連她自己都想一起埋進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君君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人安置好，何鏡弦拿了君君家的備用鑰匙幫君君鎖上了大門。何鏡弦租屋處就在君君家隔壁，兩人站在門口，沉默一直在兩人之間蔓延。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阿帽苦笑：「幫妳扛了一路人好歹招待杯水吧？」
「……本來要請你喝杯星巴克慰勞你的，來我家只有白開水喝了，要就來吧！」說完打開了自家大門。
何鏡弦的租屋處是學校附近專租給學生的宿舍，很典型的一房一廳大套房，附一個陽台可以曬衣服。臥室裡簡單的雙人床與大書桌，客廳靠陽台那一面牆下擺著電視與電腦，整體布置很精簡，最顯眼的莫屬陽台對面佔去整面牆的大書櫃，滿滿的一牆書，各式各樣專業課本、雜誌、小說、漫畫，書櫃前有一塊大地毯，上面擺了一張小和式桌和兩個小靠墊，和式桌上還擺著茶杯和平板，看來書櫃前的小空間是何鏡弦最常待的地方。
何鏡弦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冷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阿帽，又把和式桌上的茶杯拿去浴室洗了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兩人在和式桌旁靠著靠墊坐下來。沉默依舊，氣氛變得更加尷尬。就這樣過了五分鐘，何鏡弦決定打破沉默。
「我開門見山說了，君君她喝醉了，剛剛都是在胡扯。」
「呵…我也這麼覺得。她心情很差吧，我記得她酒量是我們這一群人裡最好的，今天怎麼醉這麼快？對了，聽說小黃跟你告白了？難怪今天揪他他不跟，被拒絕後都不敢見你了吧？」
「…小黃喔…算是被君君整了吧！反正沒那回事，我要畢業了，之後也不會常回來，他大概把對直屬的依賴誤認成喜歡了，偷懶成天被教授盯都我在幫他解圍的，再過一段時間他就知道他對感情的誤會大了。」說完喝了口水潤潤喉，開口問了她從阿帽回國後就很想問的問題：「你回來之後要幹嘛？繼續研究所？」
「…應該不會回校園了，在外面浪蕩那麼久，想回來找塊木頭歇歇，再決定往那裡飛囉！」阿帽說完看了看書櫃，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從中拖出了一本雜誌。那是一本國家地理雜誌出版的攝影集，內容包羅萬象，有動物、風景、建築、也有細膩記錄人表情動作的相片。阿帽順手翻了翻，停留在其中一頁，何鏡弦見狀也靠了過去。那是一張跨頁照片，底是沒有一絲白雲的藍天，背景是一座光禿禿的岩山，照片主角是一隻老鷹，琥珀般的眼睛銳利的盯著遠方，棲息在一根枯木上。
「你怎麼忽然對這種書有興趣？沒看過你有在拍照的。」
「逛書店偶然看到的，可能在出清吧！擺在很顯眼的地方。你不是有在攝影嗎？有興趣就送你吧，我只是買來翻翻，第一名跟佳作差在哪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阿帽說完又繼續往後翻，見狀何鏡弦又從書櫃抓了兩本攝影集出來。
「另外這兩本也給你吧！看得時候很漂亮，但我也看不懂哪張好哪張不好，反正我逛書店就想買書。與其留在我這長灰塵，不如送你，物盡其用。」
摸著那幾本被翻到書腳有點翹起的攝影書，阿帽笑道：「行，就當作是你送我的回國禮物啦！其實欣賞照片並不需要什麼技巧，並不是所有照片都有想要傳達的東西。」說完又翻開方才那本攝影集，「你看就剛剛那張老鷹的照片，你覺得它想表達什麼？」
何鏡弦接過書，盯著那張照片，想了想開口：「我看這隻老鷹是盯著獵物看準備出擊呢！」
阿帽聽著笑了一下，說：「可我覺得它像是剛才打獵失敗，正停在枯木上休息等著下一次出擊！你看，我們兩個看就有不同的解讀，十個人看搞不好就有十種解釋，還記得『雅量』這篇文章嗎？一塊布妳看像稿紙我看像棋盤，其實它本質就是一塊布，染了其他顏色又是其他東西。所以就當作是欣賞藝術品就好了，你覺得好看，覺得感動，也就夠了。」
「看來你對攝影真的很有心得，以前都沒發現你有這方面的興趣，怎麼出國後反而發掘出這種興趣了？國外月亮比較圓，風景也比較美所以激發了你的攝影天賦？」
阿帽低下頭笑了笑，「也沒有什麼特別發掘，就看見風景覺得很美應該來記錄一下，然後筆電容量沒那麼大，所以都上傳到網路上了，誰知道會剛好吸引了攝影愛好者的關注。」
「這麼謙虛，我看不是好幾個人在留言告訴你該怎麼拍比較好嗎？都要變成攝影教學了。」
「別開我玩笑了，就只是偶然啦…」
「偶然拍就這麼好了，存心的不知道要成什麼樣子。」
「別虧我啦…」
一個話題結束，室內又陷入沉重的沉默。
何鏡弦想問阿帽，這一年多過得如何？看見了什麼？認識了什麼人？得到了什麼？還有，明信片那抹口紅印是誰的？
她靜靜望著玻璃杯透過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想到出神，阿帽一個人孤身在國外，人生地不熟找個人陪也不是什麼滔天大罪，都不是孩子了，國外民風也開放，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妳畢業接下來有什麼計畫嗎？」阿帽又繼續翻那本攝影集。
「找工作吧！先賺點錢經濟獨立，再考慮接下來的出路。」何鏡弦說完站起身，道：「我冰箱裡有啤酒，你要嗎？」
「真難得你會喝啤酒，我還以為你愛喝繽紛的調酒。」阿帽視線從攝影集移開，看著何鏡弦往冰箱走去。
「在家怎麼弄調酒啊？搞得整冰箱裡都酒精飲品嗎？被我媽知道我大概會被她拎著關回家吧！」何鏡弦回頭瞪了阿帽一眼。
阿帽沒告訴過任何人，她很喜歡何鏡弦的眼睛，不算是傳統意義上的大眼睛卻很有神，很有靈氣，笑起來眼尾上鉤很勾人，被瞪時會有一種心跳漏拍的感覺。阿帽覺得自己有點被虐待傾向。
何鏡弦拿著兩瓶啤酒回到和式桌旁，將一罐放在阿帽面前。自己打開自己的啤酒罐，仰頭喝了一口，一道冰涼順著喉嚨流入胃裡，安撫了裏頭那隻泥鰍。她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在那邊有認識什麼新朋友嗎？」
阿帽打開酒罐也仰頭喝了一口，笑著說：「有啊！宿舍裡可是個小聯合國，日本啦韓國啦，還有美國、法國、印度，各式各樣腔調的英文，很考驗聽力，我現在聽印度人說英文超厲害的。出去看看真的不錯，各國孩子對於自己未來都有不同的規劃，也都很有想法，看到他們會覺得我們都很幼稚。」
「幼稚啊！國內被父母保護得那麼好，不幼稚才怪呢…」何鏡弦往後挪，背靠在書櫃上，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其實我有點羨慕他們，父母不為你付出那麼多，你才不會覺得事後要回饋他們有多麼困難。」
「怎麼了嗎？阿姨跟妳說什麼了？」
「嗯…她要我搬回去，找在家附近的工作就好，這樣省房租又省生活費，還有人照顧。」
阿帽也學她靠在書櫃上，默默地說了：「也不失為一個方案，以前是讀書沒辦法，現在找工作可以自由選地方了，離家近點也是不錯。畢竟出社會跟在校園不一樣。」
「哼…這真不像你這個屁股拍拍就出國快兩年的人說得出口的話。」
「……」
聽到何鏡弦的挖苦，阿帽轉過頭盯著她，見對方沒有回應又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何鏡弦也轉過臉看向阿帽。這是阿帽回國後何鏡弦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盯著他的臉，以往一直帶著堅定的眼神較過去多了一些滄桑感，少年的天真也從這張臉上退去。大概是酒精作祟，何鏡弦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越來越燙，不願意讓對方發現自己失態她只好又別過臉，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酒。
把對方反應全看在眼底的阿帽問道：「妳還在怪我離開？」
「…我沒有在怪任何人，你當時作出選擇了不是嗎？我也說了，真要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不會因為你要離開而有所改變。」
聽到對方的反駁，阿帽握緊了桌下的拳頭，壓低了聲音：「妳一直到現在都認為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我已經在兩年前改變了，不願意改變的人是妳。」
何鏡弦聽到愣了一下，「你說什麼？你覺得我不願意改變什麼？」說著語調越拉越高：「我怎麼沒有改變了？我還要改變什麼？我哪裡不好需要改變了？我都跳過你決定去考研究所了你還要我改變什麼？你不在的這兩年我變了多少你知道嗎？」
又來了，阿帽很不願意就這一點跟何鏡弦爭吵，因為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希望她改變成什麼樣子，何鏡弦的成長讓他很是欣慰，但又帶著點恐懼。他不知道對方會往哪個方向成長，是會更像自己，還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歡對方跟在自己身後的這個『身分』，還是單單只喜歡何鏡弦這個人。如果只是單單喜歡這個人，無論對方如何成長他都可以包容；但如果自己只是單純喜歡『小尾巴』這個『身分』，他不認為他應該繼續招惹這個人。畢竟，他對他的未來已經有了初步的規劃，被逼著成長又跟著他往前跑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如果無法以真心相待，他認為他承擔不起對方的付出。
想到這，阿帽決定破灌摔破，把一切都說開：「說實話，當時如果我沒陪你一起報名考研，我不認為妳會繼續考。至於這兩年的改變，妳改變了什麼？就拿喜歡學我的這一點來說，我沒看出什麼長進。」
何鏡弦將杯子用力往桌子上擺，『吭！』一聲敲響了爭吵的警鐘。
「我哪裡還學你了？我有跟你一樣悶著頭就往國外跑嗎？」
「我不是在說這個。」阿帽覺得胸口有一把火被對方挑釁的語氣點燃了，順手抓起了腳邊的攝影書，「妳看看這書腳都翻爛了，妳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本書已經不知道被翻過幾遍了嗎？妳不就是看到我在攝影所以妳也在學嗎？」
何鏡弦見狀搶過書站起來，手微微發抖地甩了甩攝影書，紅著眼睛瞪著阿帽，被酒精浸潤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根本沒在學攝影，我是在學怎麼看。所以我看得出來你部落格裏面的照片攝影者除了你以外還有另一個。」
沒預料到的回答從對方口中說出讓阿帽一時詞窮。見對方接不下話何鏡弦又繼續說：「那個人攝影構圖和光影捉摸比你成熟多了，也更喜歡以小花小草還有各種小東西為主角，跟你個性根本不符。對了，是個喜歡擦口紅的女生對吧？」
「……」
何鏡弦開始在房裡來回踱步，「你不願意回答沒有關係，反正我也不在意。從你離開前一晚我走出你房間後我就知道，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是不同路的人了。你需要一個能無後顧之憂和你一起到處流浪到處自由的人，但我不是。你說得沒錯，我背負了很多我自己加在我身上的負擔，但我就是甘願揹著他們往前走，有這些負擔才有現在的我，我對現在的我很滿意。」
「妳哪裡對妳現在很滿意了？」阿帽聽到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回嘴。「妳哪裡滿意了？過去兩年我猜妳就是每天學校跟這裡兩點一線，偶爾朋友約出去逛街吃飯，除此之外妳還做了什麼事情嗎？」
「……」
「我猜沒有，而這種生活會在妳未來的十年、二十年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繼續下去，因為這樣活著對妳最輕鬆，妳也習慣這樣生活，妳根本踏不出妳自己為自己吹的泡泡裡。妳不是很喜歡學我嗎？為什麼這方面妳就不能學學我？」
阿帽看著何鏡弦眼淚從眼眶中滴落，落在地板上，沒有聲音，卻像是在他心上刺下一根刺，刺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窟窿，但他控制不住他的嘴，他希望這次可以一巴掌打醒何鏡弦。
「踏出妳的大泡泡出來看看外面世界吧！外面世界是很殘忍的，妳以為每天上班下班有經濟收入就算是在社會上立足，像妳這樣的人外面多的是，妳最終就是成為一個平庸的人。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過著一樣的生活，哪年結婚生了孩子，多了個孩子要養，妳會上班上到孩子大了退休，退休後妳也不知道要幹嘛，成天渾渾噩噩。妳說說妳多讀了兩年研究所除了文憑之外還得到些什麼？你對未來的規劃跟大學畢業生比起來有什麼不同嗎？沒有！妳也就起薪多其他大學生幾千塊。進入就業市場久了被人磨去稜角，成為出海口眾多鵝卵石的其中一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超越（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