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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意外之吻 ...

  •   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的时候,我的脚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在我的坚持和施浩然的保证下,苏幕遮才勉强同意我去上课。可是,什么时候我沦落到被他“同意”了?
      走进教室的时候,一片闹哄哄的。我推开门,教室“唰”地安静下来了,静默了两秒钟,不知是谁带的头,竟然“哗啦啦”地鼓起掌来,胡陆竟然在那儿扯着嗓子吼:“莫老师,我们想死你啦。”我一时不知哭笑不得,这样热烈的欢迎,任谁也不可能不感动。
      可是,胡陆你能不能换句话啊,难道你的偶像改冯巩了?
      我走到讲台上,看着下面几十张真诚而充满善意的笑脸,心里被满满的幸福充盈着。原来,幸福也可以这么简单,我笑着对他们微鞠一躬。
      受伤的这几天都是孙歆帮我代的课,让我突然想到那句话,“兄弟是用来欺骗的,朋友是用来利用的”,上课之前说这话给她听,差点被打死。呵呵,有朋友真好。
      我翻开备课本,准备接着孙歆的进度往下讲,一抬头正对上迎面而来的直视。
      楚笛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咳嗽了两下,以掩饰内心的惊慌。吓死我了,你那什么眼神啊。难道是因为被我窥破了心事而恼羞成怒?可圣诞那天晚上也没见他怎么着啊,真是奇怪的小孩。

      晚饭后我往学校慢慢走去,晚上有我的晚自习,需要去监工。但这会儿离自习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虽然有点冷,但我还是不想窝在办公室里,因为这样难得的大雪实在不可辜负。这座偏南方的城市从来没下过这样一如鹅毛的大雪,这样铺天盖地,淋漓尽致。真不知道我怎能这样幸运,高中三年也没曾想过,有一天能够看到这里一世银白。
      我绕着田径场缓慢地走着,这里有我曾经差点摔断手腕的单杠,此刻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出奇异的立体美;这里有让我生不如死的八百米跑道,它这会儿正在我的脚下安静地匍匐着;这里有让我享受阳光、零食和美梦的草地,可惜现在被沙坑代替,鄙视那个大脑短路的设计者;这里有栏杆和平台,是我当年遛出去偷桃子的捷径,虽然差点被苏幕遮狠揍一顿。还有好多好多啊,刻满了回忆,忘不了也不想忘。
      可是,那些陪我一起看风景的人,都哪儿去了?
      田径场对面是初中部的教学楼,这会儿有很多孩子在这里打雪仗、堆雪人,欢声笑语落了一地,从天而降的雪花和孩子们扔起来散落的相互交错,让这个世界变得朦胧而不真切,心里淡淡的忧伤也不觉被这样的快乐冲淡。
      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真像个小孩子啊。我自嘲地笑了笑,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雪,向对面扔了过去,呵呵,管他砸到谁呢,反正也不疼嘛。
      再往前走几步,我被定在原地。
      楚笛一脸洁白地站在那儿。
      我愣了几秒,然后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不要打我,哈哈,真的很好笑啊。”你可以想象一下平时酷得要死的人这会儿像个圣诞老人似的站在自己面前,想不笑实在太难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怎么那么傻,都不知道躲一下。”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被砸傻了?罪过罪过。我只好亲自给他擦干净,毕竟我是罪魁祸首,虽然当得莫名其妙。
      “怎么不回教室?”我看着他通红的鼻子,在他白皙透明的皮肤的映衬下,显然印证了那句“白里透红”。
      他还是定定的站在那儿,看着我不说话。东奔西跑的孩子不时撞过来,我只好拉过他向道路走去。
      “你怎么了?”看他一直不说话,眼里隐隐有着受伤,跟下午上课时看我那愤恨的眼神截然不同,我真是搞不懂了,只好单刀直入。
      “你和苏老师什么关系?”他终于开口了,嗓音嘶哑,却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俩关系当然是非同一般啦”,那么复杂的关系……等等,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苏幕遮找他谈话了?对,目前这件事好像只有我俩知道。“不是,我俩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完蛋了,他肯定误会我跟苏幕遮关系亲密,然后就把他的秘密告诉了苏幕遮。
      “那是什么关系?”他停下来,看着我,眼里闪现着……期待?他期待什么?先不管这个,我不能让他误会我出卖了他,虽然事实如此,但我觉得还是讲清楚比较好。
      “就是同事和朋友关系,普通的那种”我特别强调了普通俩字,我俩的关系还没好到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这种暗示够明显了吧。当然,我不会让他知道苏幕遮曾经是我的老师,总觉得这一层关系怪怪的。
      “那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低下头,踢着地上的积雪,声音闷闷的。
      “我俩比较熟嘛,再说又是邻居,比别人亲密点也没什么啊”我有点好笑,现在想来也是,上次苏幕遮那么亲密地搂着我,任谁看了都会误会我俩怎么了。可我们确实没怎么,不过是熟点而已。
      “哦”他还是低着头,不过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闷闷不乐了。哎呀,还真是个孩子。我不由自主的拿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生命里有很多坎坷,这才刚开始啊,你要学着坚强。
      “你”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竟染了红晕,是害羞呢,男孩子这个时候都比较敏感吧,想被当作成年人对待,但往往被大人们忽略。果不其然,他立刻抓住我的手,然后又是定定的看着我,眼里竟是我不熟悉的温柔。
      这个,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团温热已经附上了我的唇。

      坐在办公室,我盯着面前的杯子,面红耳赤。回想刚才的种种,这是什么状况?楚笛他居然吻了我,而我竟也不知是受了那般蛊惑,大脑一片空白,竟没有推开他,直到被他拥入怀中,耳畔响起他略带满足的轻笑,方才如梦初醒。太可恶了,弄得我反倒像是欲拒还迎,诱惑未成年犯罪似的。一时恼怒起来,挣脱了他的怀抱,狠狠的走开了,竟然忘了被他强吻一事,这会儿想起来,既感觉可恨,又无可奈何,想来是少年的一时“情不自禁”吧。哎,现在的孩子怎么能这么早熟呢?还把我这个老师当试验品,豆腐在哪里?让我撞死吧!可是,不对,他看着我时眼光里的深邃,又不像是一时冲动,难道?想起圣诞节那晚的告白,我顿时反应起来,这小子不会真是……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吓得我“腾”地坐了起来。
      “哎哟”,磕死我了……苏幕遮,难道你是我命中的克星?我气愤地揉着脑袋怒视他。
      “我也很疼”还敢一脸哀怨地看着我,我哪次受伤不都怨你?那次手腕差点摔断完全是拜他所赐,明明我在单杠上坐得好好的,都是他在那儿大呼小叫把我给吓得掉下来,害我挂了两个月的绷带,想想都恨死了,难道是我上辈子一不小心错手把他杀了才跟我一直这么没完没了的?那这人的怨念还真是恐怖。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晚自习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逃避总不是个办法,况且距离他毕业还有好几个月,总归还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先别走”苏幕遮一把拉住我,“关于楚笛那事儿我还没有眉目,你给支个招吧。”
      “快上课了,有时间再说吧。”我连忙挣脱,跑了出去。我现在最不想听到楚笛的名字,最好永远别有眉目,大家都相安无事。
      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教室里很安静,学生们都在做题,偶尔也有人过来向我问几个问题,我尽量集中精神为他们讲解,可脑子里还是一片乱。
      刚进教室前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地走进来,谁知一转头就看到楚笛一脸温柔地看着我。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看来刚才不是他一时年轻的冲动了。可这样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而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老师,这一题我不明白”耳边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我正在出神,竟也没发现身边有人。
      “哦,我看看”我接过习题集,这才抬头看身边的人。
      楚笛,正微屈着腰,一脸灿烂的看着我。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瞅了一下四周,幸好所有人都在专注做题,没人注意我们。
      慢着,我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楚笛自然发现了我这一动作,他的眼里有着促狭的笑意。
      我觉得血全往脸上冲了,心也“怦怦”跳个不停,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仔细看题。这,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完全是故意的,我不相信他连这么基本的年代问题还需要请教。
      “楚笛,不要闹了”我瞪了他一眼,小声地训斥着。
      谁知他却笑得愈发灿烂,我恨不得咬掉舌头,这不完全符合“嗔怒”吗?疯了,我肯定是疯了。
      “我真不明白”他还在装傻,笑容挂得无比自然,真不知道他平时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哪儿去了,这会儿我更怀念那样的他,因为这时候的楚笛,完全让我无计可施。
      “你先下去,放学的时候我在办公室等你”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让这孩子趁早觉悟,否则迟早会影响他的前途,我不能干这样的缺德事。
      “好”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我很熟悉的——土豆,每次给它肉骨头的时候它都是这德行。

      办公室的人都快走完了,我还赖在椅子上,假装——翻资料。
      我已经维持这个动作一个多小时了,可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我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该怎么跟楚笛讲明白,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呃,好感,这个年纪的孩子只能是好感,我不认为那是爱情。但是又不能太直接的拒绝他,因为他们的感情脆弱而倔强,方法不当反倒会适得其反。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对他说那句话极有可能是今晚一切的导火索。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来是要苏幕遮操心的烫手山芋,现在却转手给我了,还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他现在估计已经躺床上梦周公去了,而我,还在这儿等着开导他的学生。
      教九班地理的陈老师跟我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这下,整个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扔下手中的书,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心想:楚笛怎么还没来?晚自习放学已经十多分钟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他们教室找找他,这孩子没有理由放我鸽子的。
      还没进教室,我就听见里面有吵闹的声音。我走到窗户边向里看,果不其然,楚笛正一脸不耐的站在座位上,一个女生正拉着他的衣服说着什么,我认出来那是彭倩,一个文静的小女生,此时看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都有点不忍心。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我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时只见楚笛一把甩开彭倩,恶声恶气地对她吼道:“有完没完?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就冲了出来,一拉开门差点撞我身上,他显然吓了一跳,然后又是一脸懊恼的表情:“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我看着他,心想该怎么说。谁知他却立刻变得惶恐不安起来,紧张的对我说:“我跟彭倩没什么,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教室,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我跟她又没什么,我能怎么办?”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现在已经很晚了,宿舍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况且路还很滑,你要她一个人回去吗?”
      他看了我一眼,有点不情愿的说:“那我送她回去,可是……”
      “我在办公室等你”我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距他们宿舍锁门还有四十多分钟,时间应该差不多。

      “你别站着了,坐过来”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送彭倩回去到现在,竟然用了不到十分钟,进来的时候整个一雪人。
      他拿着我的毛巾擦着头发,慢慢的坐下来。我习惯在办公室放上这些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想绕弯子了”我紧了紧喉咙,决定直入主题。
      说实话,如果他要是喜欢班里的某个女生,我还可以旁敲侧击地说几句废话,因为如果没有太大影响的话,我在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有这样一段美好的回忆的。可现在主角变成了我自己,这着实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我不能允许这样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开什么玩笑,我在心里一直拿他们这帮学生当弟弟妹妹看待,因为我顶多只比他们大三四岁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不可能。我自然是不能给他任何希望,但我也不想拒绝地太直接,这个骄傲的孩子自尊心肯定很强。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低着头,声音里有一丝落寞,“觉得我肯定是一时冲动,而且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是不是?”他抬起头,看着我,一贯淡漠的脸上竟有了孤注一掷的绝望,漂亮的眼睛有雾霭弥漫,被雪沾湿的发丝凌乱地粘在额前。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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