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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飞来横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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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圣诞节的对学生们吸引都是致命的,每年这个时候学校的气氛都是异常亢奋。这个周六是圣诞节,今天才周一,学生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铃儿响叮当》被很多人换成手机铃声,贺卡、圣诞帽、仙女棒等充斥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小鱼,给你这个。”我抬头,苏幕遮拿着个仙女棒在我面前晃悠。昨天在餐厅的不欢而散,我或多或少都有点迁怒的情绪,所以之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反观他倒有些自责的意思,我心里面有点过意不去了。
“谢谢,”我笑着接过来,“不过这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了,我这么大把年纪还玩这个叫学生看了还不笑话。”
“行了啊你,”苏幕遮见我接过去很高兴,“你才21,这要都一把年纪,那我岂不是糟老头子了?”
“自己承认的啊,,”我喜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这样的苏幕遮才是我认识的,“我先走了,下节是我的课。”
“去吧去吧,哎,那帮兔崽子啥时候能有对你一半的好对我就满足了啊。”他在那儿哀叹。
“自做孽,不可活。”我抓起教案就冲出去了,不理会后面的张牙舞爪。
“魏晋南北朝时期经济最明显的特点在于经济重心逐渐由长江流域转移到岭南、闽江流域……楚笛,你来说说江南经济开发的意义吧。”我没有打扰学生睡觉的习惯,更何况我也知道上午第三节课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只不过睡的这么嚣张也太过分了,鼾声如雷不过如此。
“老师你说什么?”还好意思问我,刚才同桌把他推醒的时候他一副别惹我的德行,现在更是一脸不爽地瞅着我。
“我是说你睡觉的时候声音小一点,不要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看他那副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讽刺了他一下,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一个老师这时候该说的话。
“哈哈哈……”不出所料,学生们都开始哄笑起来。我有点头大,这课堂气氛完全被搅乱了。
“多谢提醒。”他竟然又趴下去了,还把历史课本盖在脸上。
“江南经济的开发使南北经济趋向平衡,为我国经济中心的南移打下了基础……”以静制动,我懒得理你。
“楚笛那小子又惹你了?”晚上在客厅看电影的时候,苏幕遮又蹭到我这儿来混吃混喝,顺便打听一下他那群宝贝蛋子们的情况。我们都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我住三楼,他住四楼,正好方便他作案。
“算不上吧,”我咬了一口苹果,“他在其他老师的课上也这么无聊吗?”原谅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楚笛的行为,以我的年纪来看这种行为实在是够幼稚。
“那小子在其他老师的课上倒是挺老实的,难道是跟你气场不和?”苏幕遮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占据了一大片领地,嘴里还叼着一块梨,“话说咱能不能换个电影?《love actually》你都看多少遍了?好像每次跟你一起看就是这个,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
“算你还有点自觉,你的工资又不比我少,总来我这儿骗吃骗喝你也好意思?!”我踢了他一脚,不要欺人太甚,沙发都被你占没了,“再说快圣诞节了啊,看着多有气氛。”圣诞节,是谁说的,应该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苏幕遮一下子坐起来,“学校今年竟然允许高三学生圣诞节那天晚上停课,并且各班可以自行组织活动。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之前就你们那一届破过这例,还是你的功劳吧?”说着还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的头发。
嗯,当年确实是在我的带领下,“逼迫”了杨老头子,我们的校长,据说他曾真实演绎了“冲冠一怒”,可惜我无缘见到。
“我让林昊、张澜找学生们商量了一下,他们的意见竟然还是办个小晚会,大家表演几个节目,玩几个游戏就OK了,跟咱当年没什么区别,一点长进都没有。”林昊和张澜是九班的班长和团支书,经常被苏幕遮当苦力使。
“别提当年了,就你组织的那个破晚会——”惨不忍睹,我无视他,继续看电影。Sam,那个为了心爱的女孩儿苦练架子鼓的小男孩,是我最喜欢的角色,能够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哪怕只是为了说一句再见,这样的勇气让我歆羡不已。
“那时候没经验,现在是没精力,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估计学校这么做也是想让他们放松一下。”苏幕遮拿手抵住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的那帮萝卜白菜都有分寸呢,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我们私底下都喜欢称学生们为自家菜地的萝卜白菜,园丁该换菜农了。
“怎么用词儿呢,说谁太监啊?”也是,估计男人都不希望别人这么说自己吧,苏幕遮扑过来要打我,
我吓得赶紧跳起来,不想一下子踢到茶几,顿时大脚趾疼地锥心刺骨,连带着我也疼得跳脚。谁知茶几上装水果的盘子也“哗啦”掉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我竟然一脚踩上一块碎片!
“啊!疼!”我痛得大喊,眼泪瞬时间飙了出来,我肯定自己的脚要残废了。
喝水都能塞牙缝儿,苏幕遮,你这个扫把星!
“小鱼,你没事吧?”苏幕遮也被我的“鬼哭狼嚎”给吓着了,赶紧扶住我,一脸紧张地问我。
“怎、怎么可能没事,我的脚……疼、疼……”我已经疼地说不出来话了。
苏幕遮低头一看我的脚,血已经渗透拖鞋了,当即脸“唰”地白了:“小鱼,你别害怕,我这就送你去医务室。”说着将我打横一抱,拉开门就往楼下冲。
我们的教师公寓在学校大门外,医务室在校内学生公寓下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苏幕遮抱着我就往学校跑,还一边安慰我:“别怕,小鱼,都是我不好,再忍一会儿,就快到了啊。”我疼的都快麻木了,眼泪却还是一个劲儿地流,全渗进苏幕遮的衣服里了。
进学校的时候,大门竟然锁上了,苏幕遮急得一边拿脚踹门,一边吼:“快开门!开门”
门卫在里面不耐烦地说:“都几点了,锁门啦。”
我被苏幕遮的动作带的更疼了,手也不禁抓紧了他的衣服,苏幕遮一怒之下骂了起来:“他妈的快开门,出人命了!”
门卫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看我俩满身是血,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了。
苏幕遮抱着我一路狂奔,我听到他粗重的气息在我头顶盘旋,但我这会儿没办法替他担心,因为我实在快疼死了。
很快到了医务室,苏幕遮门也不敲地一脚踹进去,接着吼道:“医生!医生!”
屋子里很安静,不用看也知道大家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幕遮,怎么了?
施浩然,苏幕遮的老朋友,我们的校医之一。
“快点,小鱼她的脚扎进玻璃了,快帮她拔出来。”苏幕遮急促的说道。
“好,别急,你把她放在这边的病床上,我先给她清洗伤口。”施浩然有条不紊地安排到,又转过身冲那边病床上的人说:“楚笛,你先给我躺好,没让你起来。”
楚笛,他怎么会在这儿?我疑惑地转过头,不期然碰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那里闪耀的是……担心?还有,他眼角嘴角都有伤口,手上还在流血,这孩子怎么会受伤的?容不得我多想,苏幕遮已经把我放在病床上了。
施浩然拿着酒精和剪刀走过来:“你别害怕,我要先把你的拖鞋剪开,然后才能消毒。过程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说着就开始用剪刀剪鞋面的绒布。
苏幕遮一直握着我的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小鱼,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紧抓着他的手,拼了最后一点力气看着他说了句:“好疼!”
然后就晕过去了。
施浩然,你个骗子,这就是你说的有点疼吗?!
疼,全身都疼,比苏幕遮罚我做100个俯卧撑都疼。好吵,让我再睡会儿成不。好吧,我起来,不要舔我了,土豆,你的口水好脏。
睁开眼睛,还没适应我的卧室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就见一团黑影扑了过来,“小鱼,你终于醒了。”孙歆,你个大活人是有重量的,我要被你压死了。
“醒了就好,”施浩然的笑脸凑了过来,并不动声色地把孙歆拉了过去,“你昨天倒把我吓了一跳。”他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想来刚才不是土豆了。
我冲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嘴,不提还好,什么有点疼,根本就是非常疼,特别疼,还害我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苏幕遮呢?”昨晚肯定害他累得不轻,我有点歉意,四下打量时没发现他。
“他刚走,上午有他的课,我待会儿也有课,不能多陪你了。”孙歆一脸歉疚地看着我,“这是他走之前给你买的早餐,还热着呢,我给你拿了洗漱用具,你洗洗吃点吧。”
“嗯,”我有点想流泪的冲动,没办法,我一生病就特脆弱,受不了别人对我好,“我没事,你去上课吧”
“还说没事,”孙歆拍了一下我的头,“看你的脚都裹成个粽子了。”
我一看,果不其然,心想这下完了,要重蹈覆辙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坐在老爸的自行车,那时候还是那种老式车,前面有一条横梁,我就坐在那上面,不知怎地脚竟然被绞进前面车轮里了,那叫一个血肉模糊,脚踝下的几根骨头都被绞断了,送到医院时包着脚的毛巾都可以拎出血。不过还是得安慰一下这妮子:“没事没事,赶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嗯,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说完还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就蹦出去了,哎,这女人啥时候都不忘这招。
“来,我喂你吧。”稍微洗漱了一下,就被扶回床上,施浩然端过一碗米粥,顺势坐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我连忙拒绝,我只是脚受伤,手还是很灵光的。
“我来吧。”床边又多了一个黑影,我一抬头,是楚笛,他怎么还在这儿?看样子,他的伤口应该都做了处理,受伤的手也包扎好了。只不过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但眼神却没有以往的桀骜,倒是多了一些柔和,看来人果然都是一生病就比较脆弱。
这时门外又进来两个女生,看样子是来看病的,我赶紧对施浩然说:“你去忙吧,楚笛,他是我学生。”
施浩然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就把碗递给楚笛,然后起身去招呼那两个女生。
“我还是自己来吧。”难道大家都看不见吗?是我的脚受伤又不是手受伤。
“张嘴。”楚笛貌似直接把我的话忽略了。看着伸到面前的勺子,我暂且忍下心里的不快,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臭小鬼。
看着我把粥吃下去,楚笛那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笑意。我摸了一下嘴角,没有流出来啊,那有什么好笑的?谁知这下他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我倒。
咽下楚笛喂的第十二勺粥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低吼了一声:“停!”要不是旁边还有其他学生,我绝不会这么“低声下气”,我极其怀疑他是在趁机报复,这小子想噎死我吗?
他瞄了我一眼,继续从碗里舀了一勺粥准备往我面前送。抓狂了,听不懂人话吗?
我抓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慢点,噎死我了。”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P孩儿,连喂个饭都这么别扭。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趁他发愣的空隙把碗抢了过来,脸红什么?不会还不让人说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我去上课了”就准备起身。
“你先别走,”我把勺子放下拉住他,“你跟我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昨晚苏幕遮有没有注意到,否则肯定又是一番狂轰滥炸。
“没事,被狗咬了。”他脸扭向一边,脸色更是红得可疑。
好吧,我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了,男孩子这个时候会打架,还是在这种寄宿制学校,原因无外乎那几种,一时意气或是某个女生。看他的表情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偶尔放放血也是有益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总是爱冲动啊。
“你去上课吧,谢谢你的早餐。”我扬扬手里的粥,虽然是苏幕遮买来的。
“嗯,好好养病。”他说完就走出去了,难得这小子竟然说出这么体贴人的话,真是受宠若惊。
耳边还有那两个小女生的议论声,哎,年轻真好,对美好事物的洞察力和爱慕总是那么显而易见,而我,大概是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