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归秦淮红》客归秦淮红

12、忽如一夜春风来

　　【首】

　　他笑起来的样子，如一夜春风过，敲碎冰雪，千朵万朵梨花绽在他眼中，唇边，指尖，发梢。

　　【一】

　　周鹤洋喜欢林晚所有人都知道
　　林晚喜欢周鹤洋 没有人知道

　　【二】

　　春分之际，万物复苏，日熙风和。
　　绛红色的跑道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把浑身都用不完得劲全部献给永远跑不完的跑道。
　　周鹤洋是，姜尧是，林晚也是。
　　说来其实好笑，林晚的体育在学校里是数一数二的，周鹤洋也是。只不过一个是烂的数一数二，而另一个则是好的数一数二。
　　而体育烂到令人发指的林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敲开体育社团的门。
　　她敲开门，晃晃悠悠的蹭到周鹤洋跟前，佯装风轻云淡地说“内个，我想进田径队。”
　　周鹤洋闻言差点把手里的水瓶扔出去，一脸惊愕的看着林晚“你…”
　　“哎呀我没发烧！我真的想进！我要锻炼身体！保卫祖国了！”
　　周鹤洋放下水瓶，兴致勃勃地盯着面前女孩苦恼的表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尖微动，欣然应允。
　　林晚心下狂喜，连说了好几句谢谢，才蹦跶着溜走。
　　一旁的另一名社员探出头，不可置信地问“周鹤洋你可想好了？林晚这成绩，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周鹤洋轻轻珉了口水，挥挥手“随她去吧。”说着端着杯子把哨子挂在颈上，健步走出了教室。
　　留下教室里面面相觑的社员们。

　　【三】

　　林晚应该喜欢姜尧。
　　不然她为什么加入田径队，为什么在操场边打滚哀嚎着周鹤洋不善解人意。
　　“社长！！我才刚进队！五圈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料周鹤洋一记爆栗敲在林晚头上“再讨教还价就翻倍！”
　　林晚哭着从操场上苟延残喘地爬起来，恨恨的想“我现在流的眼泪，就是当时决定要进田径队时脑子里进的水！！！”
　　但是当她看见眼前那个眉目清明，眼神逼人的少年从眼前跑过时，她再次失声痛哭“男神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啊！”

　　【四】

　　要说林晚的噩梦，还真的是从进田径队的那一天开始的，每天清晨，起得比鸡早就要在操场集合，开始训练。
　　林晚拖着熊猫眼来到操场时，内心已经几近崩溃。因为男神在，所以她早起了一个小时打理头发和化妆。
　　肉粉色的眼影，樱桃红的唇膏，还有高高扎起的马尾，她娇俏又可爱地站在姜尧身边，看向周鹤洋的表情也是目光灼灼，仿佛在说“社长我们可以开始跑啦！我准备好啦！”
　　周鹤洋微微垂眸，情绪全被挡在额前的那几缕碎发中。
　　一声令下，少男少女们都如离弦的箭，迎着朝阳，向前冲去，除了——林晚。
　　周鹤洋边跑边扭头看着跑道上跑两步走半圈的少女，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五】

　　林晚是从进队的第二周开始崩溃的，她冲家里的英短猫旺财吼道“都进队两个礼拜了！我们还一句话都没说过，旺财~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跑啊…”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少年站在门口，眉眼中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幽幽开口“我好像感觉到有人在家里发春？”说着俯下了身子，气息喷洒在林晚的头顶，搞到林晚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
　　但周鹤洋好像没有察觉到对方昭然若揭的心思，反而是微启薄唇，拍拍林晚的头说“走了，我妈叫你饭。”
　　林晚执拗的别过头不看他，嘴抿成一条细线，好像是在暗暗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蚊子大小的声音憋出三个字“我减肥。”
　　周鹤洋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笑的在地上打滚，甚至眼睛中亮晶晶的都有了眼泪，他扶着墙，边笑边转身离开，笑的尾音都翘起来抛下一句话“火锅，来不来看你了。”
　　于是林晚一边提鞋锁门，一边在心里暗暗骂周鹤洋这个心机男大蠢猪。
　　总归林晚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周鹤洋去了。
　　唉，就是这么一个没有骨气的女人啊。

　　【七】

　　林晚一边抽噎着往家走一边在心里骂周鹤洋是个大王八蛋是第二天晚上了。
　　吃饭那天林晚喝醉了，把自己喜欢姜尧的事一股脑告诉了周鹤洋，周鹤洋怂恿他去告白，说什么人生苦短。
　　呸！林晚真是信了他的邪！
　　林晚被拒绝了。
　　理由是，姜尧早在一个月前就和陶南在一起了。
　　陶南的母亲是歌唱家，父亲是数学老师，加上她的审美神经启发的比较早，在我们还扎着马尾，素面朝天的时候，他已经学会涂浅色唇膏，带着果香，长发飘飘的馨香从人旁抚过，她连青春都比别人更精雕细琢。
　　林晚看着路灯下的那个黑影，觉得从此青春黯淡无光。林晚觉得，像陶南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少女般的秀气，她是永远都不会有的。
　　她鼻头一酸，更加委屈，眼泪又簌簌地落下。
　　直到一个黑影覆盖在她头上，她才擦擦眼泪，抬头看。
　　月色透过晚雾在那人身上投下朦胧的光晕，给那人看起来清冷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和。
　　林晚擦干眼泪，那人的脸才从朦胧渐渐清晰起来。
　　是周鹤洋。

　　【八】

　　林晚下了电梯后慌不择路的闯回家中，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她看清来人是周鹤洋后，眼泪更是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溢满出来。
　　周鹤洋感觉心中有个角落突然柔软起来，如初春开始融化的雪水，淙淙流向四肢百骸。
　　星光在他脸侧跳动，林晚微微仰头，声音软糯地问他“我有那么不堪吗？”
　　脑海中的声音相重叠，多年前那个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漠的少年，长身玉立，眸若星辰，只是眼角微微泛着星星点红，隔着一张饭桌，淡淡的问她“我有那么不堪吗？”
　　那时的林晚人小鬼大地摸着周鹤洋的头“没有，没有，乖。”
　　这次，却轮到他来安慰这个刀枪不入的小姑娘了。
　　他突然长臂一扬，衬衫的衣角随着动作翩跹，把林晚结结实实地揽在怀里，一如她当年一样“没有，没有，乖。”
　　周鹤洋衬衣干净洗衣粉的味道使林晚心口微微泛软，喉间泛起点点哽咽。
　　“林晚，我一直以为你心底的最柔软处是我一生也不可及之处。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厚此薄彼…我甚至觉得，你就像是风景，但对我来说是善变的风景，绝美或凄冷，绝美留给姜尧，偏以凄冷示我。”
　　他眼角微红，眸中熠熠闪光的不知道是什么，双眸清亮盯着林晚。
　　任林晚再愚钝也听得出一些端倪，她并非一点也不懂人事，只是当这些话真的从周鹤洋口中说出时，林晚却夺路而逃。

　　【九】

　　因为她知道，眼前那个气度昂藏，眉目清明，明眸皓齿，唇线锋利的少年，是她心底的秘密。
　　而她现在准备与人共享这个秘密。
　　她敲响那人的门扉，两人相对无言，心底确互相明了。

　　【十】

　　那一晚，周鹤洋看着敲开自己家门眼睛红红的林晚，看她像极了被人揪了尾巴的兔子，觉得可爱，不自知便笑了起来，眸中温柔似水。

　　【end】

　　少年在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日子里，月牙般的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姑娘，轻轻笑了起来，如一夜春风过，敲碎冰雪，刺透树梢残枝，千朵万朵梨花绽在少年的眼中，唇边，指尖，发梢。
　　绽在少年心头上娇俏姑娘的清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