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小说》皇鸢尾

10、第十章琴之声中篇

　　金色的光线弥漫在大殿之内，纯洁如玉的白色石柱高高耸立在殿内四角，大殿之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脚上黑的发亮的皮鞋整齐的紧贴在一起。男人的背后是一块装着他自己画像的玻璃，玻璃的形状是由世界级的雕刻家冯.依登精心打造出来的，完美的圆形挂在大殿上，但也充其量当个背景。
　　一架黑白钢琴正立高台中央，男人冲着四周的乐师们微微点头。霎时间，大殿内充满了乐器交杂的响声，男人挺直的脊背像是一棵笔直的大树，他的手指快速的在钢琴上一一抚过，优美高雅的曲子仿若流水般滑过。
　　男人开口哼起了一首歌，他自创的音乐在别人看来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端艺术，可他不满意，因为他觉得他们都只是在附和，他弹着悲伤的曲子，可总有人在笑，也许是在笑他，他们不尊重他，他为此对他们表示同情。他的曲子欢快流畅的流进每一个人的心里，有些人沉重的低下头，一脸凝重的表情。
　　忽然，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他们欢呼着，激动得流出眼泪。男人完美的侧脸让年轻的女人深深陷入无法自拔，他轻微皱眉，眼神哀伤。
　　他唱出了世界最高音，完美的结尾！他的嗓子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是完全出于上帝的爱，梦幻的美人鱼王子现在受到了世界的瞩目。
　　他一曲成名，为世界上德高望重的人歌唱，为他们服务，他们给了他赞美和地位。
　　他厌烦了。几乎是在他一举成名的那一瞬间，他想立刻钻进母亲的怀抱，然后听母亲的低喃声和哄他入睡的歌曲。
　　入冬季节，河面上全部冻结成了冰，所有生物都沉沉睡去，他们体内凝聚着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正等待着明年初春时刻的破土重生。
　　深夜是寒冷极地，因为有些人会在黑暗中毁灭。他们惧怕阳光，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是属于黑暗的，他们只愿意将自己献身给属于自己的归属地，那里可能一片荒芜，连凋谢的花蕾都不曾拥有；那里也可能是一片绿地，那里有他的灵魂朋友，他们将聚在一起，然后创造出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他会感到庆幸，在他还未变的肮脏，在他还会为自己感到悲哀，为自己而怜惜，为自己而生存之前，但他会为了这个庆幸付出巨大的代价，然而，总会有人将他一脚踩在底下，然后再拍拍手离开。
　　冰块更像是一具棺材，它冰冻了曾经欢快奔腾的自由。而人类死亡的棺材才真正是他的归属，是他的房间，他可以在里面做任何事，也可以躺着不动，他愿意成为哪一个，那他就是什么。
　　“告诉我，维阿修，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能让你这么痴迷？你听不见我的声音了？有人要把你带走，你要离开我了？你愿意离开我？你不愿意！你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你会回来的对吗？”女人满脸泪水的低头哭泣，怀里的男人将头发梳到一边，高挺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他在用力的呼吸着那他已经将不再需要的东西。
　　“乔，他去了巴黎，你去找他吧。”女人停止哭泣，弯腰在男人额头轻轻一吻。
　　“你敬仰他，我爱着你，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女人握紧维阿修的手指，不舍得的转过身。
　　奇迹发生了，维阿修仅仅用了三天的恢复时间，看起来就已经像个健康帅气的小伙子。他急忙告别了所有人，拿着船票立刻离开了米兰。
　　“乔，到了巴黎，你一定会为我骄傲的，但是我不愿你说'维阿修，你是出色的人'，我痛恨这几个字，他几乎要把我的骨髓吸干了。我相信你是明白的，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热爱的音乐，不是那种低俗的掐媚儿，如果她有名字，我就唤她宠儿。”
　　海面上平静如水，偶尔有几只海鸥飞来飞去。
　　“嘿，这里一直都是这么热吗？”维阿修终于忍不住，他看着太阳，“这可真要命。”
　　船只靠岸，岸边的游客们的脸上依旧笑容满面，他们玩着游戏，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玩，只有一些调皮的小男孩在玩捉人，一时间笑声朗朗。
　　“多谢。”维阿修摘下帽子朝着身后的船夫道谢，他第一次来这里，他并不知道乔住在哪里，他心里暗自自责，没问清楚戴娜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他不忍破坏海滩上的欢声笑语，他拎起包直接走到树底下，远远望去几乎一切风景都囊括其中。
　　“这是个好地方。”维阿修十分满意这次的出行，他几乎忘记自己是要来做什么的了，他痴迷般的看着沙滩，看着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当然还有一些看似冥顽不化的老人们。年轻的妇女和幼小的女孩们都十分得体的互相寒暄着，她们不仅说笑甚至还会像朋友一样谈论些女人们追求的物品。
　　“天呐，我看到了谁，是那个家伙，可恶。”维阿修忽然脸色一变，他举起僵硬的手臂，眼睛只盯着那个身穿西服的男人，男人面貌英俊，他欢快的向人们打招呼，直往这边走来。
　　“让我逮到你，你就死定了。”维阿修扔下包猛劲儿跑了起来，看到那副丑恶的嘴角他恨不得立马给他一拳。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教练手了。
　　“雷克！”维阿修大声吼道，他的步伐像箭一样迅速，他的声音像老虎发怒时一般低沉。
　　“哦，维阿修，祝福你。听说你现在出名了，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呢。”雷克神情自若的说着，他没走几步就站定在维阿修的面前深情的说道。
　　“你告诉我，乔在哪里？我知道你被人收买了，他们还有你都想害他。”维阿修此刻无比愤怒，他红着眼珠握紧了拳头。他快要爆发了，他无法忍耐也无法接受竟然有人想要害乔。
　　“维阿修，”雷克一脸震惊的表示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果你见到他就告诉他，我是他的忠实粉丝，我爱他就像超乎了自己的生命，在我想要结束我生命的时候，是他拯救了我，我的命也许不值钱，但是乔对我来说就是拯救我的神，你不会再见到一个像我一样痴迷的爱着他的人。”雷克声情并茂的抬头望天，手中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他无比虔诚的说了句：“阿门。”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你在骗我！雷克，我讨厌被人骗，你喜爱乔，我为乔感到高兴，他值得被许多人去爱。但是雷克，我知道你在骗我，你见过乔了，你一定见过他。”维阿修扬起拳头直朝雷克脸上呼来，雷克不闪，哀伤的闭上眼睛流出一股泪水。
　　“咚”拳头还是打了下去，雷克一时间向后倒去，整个身体硬生生砸到了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有不少人向这边看过来。
　　“跟我来。”维阿修低头走开，雷克站起身跟了过去。
　　维阿修：“告诉我，乔在哪？我知道你背后有人，但是你也别忘了乔对于你们这些小喽啰是不屑一顾的，他只爱爱他和他爱的一切。”
　　雷克：“我爱他，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维阿修：“每一遍都是谎言，你以为谎言说再多遍会是真话吗？不要掩盖你那不为人知的秘密了，你的秘密已经露馅了，我知道他们，你苦苦隐藏的东西。”
　　雷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说谎，它就是事实，你的戒备心太强，你怀疑身边的一切，你才是错的。”
　　维阿修：“好吧，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承认了，你与我不同。”
　　雷克：“我们自然不同。这很正常。”
　　维阿修：“不，雷克，我们应该有相同点的，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你喜欢喝白开水？”
　　雷克：“哼，喜欢喝白开水难道也要成为你的借口？我喜欢它，你继续说你的歪理。”
　　维阿修：“不，我只是猜的，我猜对了。”
　　雷克：“这不是猜的问题。”
　　维阿修：“我当然知道。但这会是个问题。乔的音乐是他的灵魂，他的灵魂爱喝咖啡。而你却不知道。”
　　雷克：“或许是的，可那又怎样。它喜欢喝什么不应该按照他自己的口味？”
　　维阿修：“对，你说的没错，他喜欢喝什么，确实是他自己的口味，但是重要的一点是你竟然不喝咖啡！这让我惊讶。”
　　雷克：“这没什么，这根本没什么。”
　　维阿修：“不，你又错了，你会喝，而且越来越喜欢甚至到最后他将会一直陪伴着你。你会越来越像你喜欢的人，你会模仿他的动作，模仿他的话语，甚至将他的喜欢的东西都复制到你身上。因为你爱他，你想要了解他，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确立某种关系。可是你没有，你一点也没有，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你和我不一样。”
　　雷克：“这太荒谬了，难道我的生活都要被他占据？我难道要和他活的一样？”
　　维阿修：“雷克，你还是没有明白，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但是世界上存在着两个相似到几乎完全相同的东西。像你我之间，我们都爱着他，你爱他到甚至可以为他付出生命，我觉得我是可以这样理解的。”
　　雷克：“当然，我有说过。”
　　维阿修：“那我们三个人之间会有一种相似的特质，是那种东西让我们对彼此产生一种赞美，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喜欢和自己相似的人谈话，因为他们之间的话题会让他们很愉悦，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重要。但是，我可以这样说，你没有理解他，当然我可以很自豪的说你也没有理解我。因为你身上没有那种特质，你应该在和你相似的其他人交谈的过程中有一定的优势。”
　　雷克：“也许你说的对，不过很遗憾，我喜欢他的作品。”
　　维阿修：“作品不是人，它只是人精神里的东西，它不会说话，不会告诉你它自己的想法，所以你可以任意的去想它要表达的东西，你如果不能与创造出它的人进入同一个平面，那你就会进入另一个空间，你们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就像我悲伤到要哭出来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味兴奋剂。”
　　雷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服我什么，但是到现在我无话可说。我可以带你去见乔，如果你愿意的话。”
　　维阿修：“那就多谢了。”
　　维阿修重新带上包，他们开始出发了，他一直相信乔在等着他，他会告诉他：维阿修，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