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自青》若风拂柳

2、第二章

　　此时街道上的百姓已经陆陆续续地围了上来，相互之间小声议论道。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身穿绿色衣裳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扶起地上的一位女子。
　　被扶起的女子面容清丽，妆容精致，身穿粉色的落纱长裙，腰间配着一枚玉佩，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此时一脸怒气，生生折损了几分清丽。此时那位推车的少年也被吓呆住了，只知道不住的弯腰道歉。
　　“小姐，簪子——”小丫鬟捡起方才女子掉落在地的簪子，这枚簪子已经摔成了两半，显然是已经废了。
　　那女子看了一眼，提声说道，“我这簪子可是泉城玉祁坊所做的精品，你这贱民，撞了我，还弄坏了我的簪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分明看到没人才推的，对不起，对不起。”那少年不住的道歉，语言混乱，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啊，好像就是这位姑娘自己撞上去的。”围观有人说出了真相。被那女子一眼瞪的不敢再说话。“你敢替他说话，那你倒是替他还了簪子啊。”见那人不再出声，女子这才又转头对少年说。
　　“你什么意思，还是我的错了不成，明明是你这贱民撞人在先，又坏了我的簪子，若是不赔，我就砸了你的东西。”女子指着少年咄咄道。
　　“我、我家中贫寒，家里还有一个病了的妹妹，哪、哪里还有银钱来赔您的簪子——”少年着急的说道。
　　那女子一听，当下就命令自家丫鬟道，“秋意，给本小姐砸。”
　　“啊—是。”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着自家主子的话，向着那辆推车走过去准备砸上面的坛子，还没碰到车子，就被那少年拦了下来“不能砸啊，这是要运送给别人的酒，砸了我没法交差啊。”少年央求道。
　　只听砰的一声，那位女子已经砸了一坛酒，原是那女子见丫鬟被阻拦，便跑到另一边亲自动手。酒坛落地，一瞬间酒香四溢，那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听到那声脆响后越发苍白，只感觉手脚冰凉，眼前一阵黑暗，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跌坐在破碎的酒坛子面前。
　　“秋意，还愣在那干嘛，今日之事你也逃不了干系。”那女子一阵呵斥道，那名名叫秋意的小丫鬟身子瞬间抖了抖，眼泪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却不敢擦，硬生生憋了回去，颤着手又一次去拿车上的坛子，还未碰到，半空伸出来一只手截住了她，她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浅青色长裙，只将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身前，大约和她一般大的少女。
　　“诶呀，闻这酒香，这城东酒家的碧海心果然不愧是清城第一酒。”其后的红潇走到那被打碎的酒坛子前，啧啧可惜道。
　　“你是谁，敢来管我的闲事。”那女子面带不耐的说道。
　　“久闻清城城主之女风姿绰约，小姐花容月貌，想必就是城主之女柳依依了。”红潇面带微笑说道。
　　“呵，算你还有点见识。”听到对方这么说，柳依依的态度这才有所缓和，“你又是谁？”
　　“小民名叫红潇，这是小民所开的一家铺子，名为红袖居，方才听见小姐的簪子断了，这才下楼来，特地邀请小姐光临本店，看看是否能为小姐分忧。”
　　“你倒是会做生意，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看在你的面子上，进去看看。”柳依依高傲的说道。
　　“罢了，一枚簪子而已，本小姐不与你计较了。”柳依依转身对地上还在失魂落魄的少年说道。说罢，又对身后说道“秋意，还不跟上。”
　　“啊…是，小姐。”秋意回过神来，赶忙跟上了柳依依进了红袖居。
　　见没什么事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很快也就散去了，红袖居的门前只剩下了那位少年。
　　完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又要丢了，想到家中的妹妹还等着药，少年的内心一片苦涩，随即用粗糙的手抹了抹眼睛，准备收拾地上的碎片，这时，一个袋子丢到了面前。
　　“今日之事发生在本店门口，着实不吉利，这些就当是本店破财消灾，当然，本店小本经营也不容易，这些若是你当做借给你的也行，日后有机会了还回来，本店也随时欢迎。”风轻叶说完也不等少年回应，转身便进了红袖居。
　　少年抓紧了手中的袋子，只觉眼前变得模糊，但少年并未用手再抹，而是睁大了眼睛，将那抹青色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多年以后，当少年再次回忆起初见时的场景，脑中依旧清晰。
　　“你们这里的簪子一般啊。”柳依依随意的看着，在红袖居的二楼来回的走着，忽然看到一处，走了过去，“这几个倒是不错，就是材质差了些，配不上本小姐啊。”柳依依拿起那处的簪子看了看。其中有一枚金簪，几片做工精巧的叶子上躺着几朵用紫色珠饰磨成的紫苑花，虽然简单，但是花瓣分外纤细，远远看去如同真的一般，小巧可爱。
　　“小姐见多识广，今日光临本店，实令本店蓬荜生辉啊。”红潇狗腿地说道。
　　“哼，倒是有自知之明，就这些簪子吧。”
　　“好的，小姐，五枚簪子，一共五十两银子。”刚进门的风轻叶听到红潇狮子大开口时身型顿时顿了一下，只觉这大小姐要发脾气，然而，“才五十两银子，怪不得是小店，果真廉价。”风轻叶再次顿住，心中想到，原来贫穷真的会使人狭窄。想到刚才还在为送出去的二十两碎银子心疼，风轻叶此刻只想......
　　红潇让风轻叶拿木盒子去装了起来，风轻叶正准备去取簪子，忽然看见了那枚金簪，说道“这枚金簪已经有人预定了。”
　　“本小姐喜欢，让那人换一个罢。一个小小的店员还没资格跟本小姐说话。”柳依依轻蔑地看了一眼风轻叶的打扮。
　　红潇过来拉住风轻叶，对柳依依赔笑道，“小姐莫要见怪，小的这就去给您弄好。”
　　待柳依依走后，风轻叶轻声问道：“师傅怎么知道那是城主府的小姐？”
　　“看见她身上那块玉佩了吗？”红潇站在二楼的廊上看着柳依依主仆离去的身影低声说道。
　　行走间流光溢彩，花纹甚是华美，绝非凡品。风轻叶在心中想道。却看红潇伸了个懒腰走了进来说道。
　　“当年为师还没歇手的时候，曾给城主府雕过一块玉，那是城主想要给他女儿满岁宴上的礼物。”红潇微微睁开眼，眼底流光涌动，继续道“清城城主老来得子，又是个女儿，可不就宠到天上去了。”
　　“倒是你这丫头，平时不是视财如命的吗，今日倒是大方啊。”
　　“呵。”风轻叶没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在那轻轻的干笑了一下。
　　“诶呀，我家徒儿笑起来真好看，这才对嘛，年轻人就是要多笑笑才好啊。”红潇眼睛亮了一下，自从她捡到她家宝贝徒儿，就没怎么见过徒弟活泼过。
　　“对了，方才那枚簪子是谁预定的？我怎么没印象？”红潇拍了一下手问道。
　　“今日是紫苑姐生辰，那是我准备送给她的及笄礼。本想着先放在那，没想到被师傅你转手就卖了。现下我该要那什么做礼物才好呢。”风轻叶收敛了笑意，伸手摸了摸额头，低头思索到。
　　“——”诶呀，那丫头的生辰还真是忘了，红潇心想。
　　“没事，我这有更好的东西，来来来。”红潇对风轻叶挥了挥手。
　　“店怎么办？”
　　“诶呀，关了关了。”
　　“……”师傅你这样随性，红袖居迟早会倒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