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星河》熙姑娘

4、第 4 章

　　Chapter 4

　　这天一大早院长就来敲门了，张起灵提前知道了今天要集体拍大头照的事，所以并不意外，已经替吴邪穿戴整齐了。

　　他牵起吴邪的手，打开了房间门。

　　院长拍了拍张起灵的肩，笑道：“辛苦你了。不过你不用跟着一起去，只要吴邪过去就好。”

　　张起灵点头，看着吴邪被院长抱起，新奇地打量着高处的世界，两人越走越远。

　　他舒了口气。

　　这半年张起灵干什么都带着吴邪，自己也习惯了。不过偶尔像这样放松的时刻他还是挺喜欢的，起码能认真看书，不用担心吴邪又突然做危险的事。

　　他回房后没有立马开始学习，而是抱起一把吉他——院长送他的生日礼物。

　　张起灵对乐器的兴趣只停留在欣赏上，并没有非要学会哪样的想法，但既然院长送了，练一练多个一技之长也没什么不好。再者，自闭症的孩子似乎对音乐向来钟爱，如果他学会了能对吴邪的病情有所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兴许的确是有天赋，张起灵很快便掌握了入门的技巧，最近已经能弹完整的《一闪一闪亮晶晶》了。

　　每次他弹的时候，吴邪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马端起他的小木凳跑过来，凑在张起灵腿边端端正正坐好，边听边摇晃着小脑袋。虽说节奏对不上音符的节拍，但好歹能有所反应。

　　次数一多，似乎就是默契。

　　默契这东西很奇妙，当它突然出现时，你的整个世界都会精彩起来。

　　张起灵的吉他一练就练了四年。就在这四年里，他考上了省级重点高中，学费是靠社会好心人士捐助。

　　幸好重点高中奖学金也设立了不少，他往往都能拿最高的一项。

　　吴邪的病情已经大有起色了，如今也能一个人吃饭穿衣服，张起灵在学习的时候，他也会一个人跑出去找院长玩。

　　护工阿姨在辞职前跟院长提议说，可以让张起灵和吴邪分开来住了，这样两人干什么都能不相互影响，想一起玩隔壁敲个门就是。院长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做。

　　十六岁的张起灵和十二岁的吴邪还是室友。

　　福利院只接收未成年的孩子，这也就意味着张起灵再有两年就得离开这里。他的出路早在进入福利院后就考虑好，只是吴邪的问题始终困扰着他。

　　要不要继续照顾吴邪？相处这么久，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成为吴邪的监护人，但他必须先让自己有那个能力才行。他相信自己能做到，却不清楚吴邪的想法。

　　且不论吴邪到底能不能表达，张起灵还不敢确信他在吴邪心中的地位是高是低。

　　毕竟吴邪现在一见到院长就会扑过去喊“东东”（公公），却一次“哥哥”都没叫过。

　　吴邪于张起灵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弟弟，可爱，充满灵性，经常让他头疼又无可奈何；那张起灵于吴邪而言又是什么呢？是同样不愿放弃的哥哥，还是单纯一个经常看到的人？

　　张起灵回到房间，发现吴邪又不在，桌上有块小木板，露出了有“院长”二字的一面。

　　这小木板是张起灵给吴邪做的各种手工玩意儿之一，一面写了“院长”，意思是吴邪去找院长了；另一面写的“学习”，是张起灵去市图书馆期间摆在桌上告诉吴邪的。

　　他放下厚厚的一摞书，眼神黯了黯，把背后藏着的棒棒糖和奶油小蛋糕拿出来，随手放在了橱柜里。

　　又不在……
　　今天也不在啊……

　　吴邪最近经常跑院长那儿去玩，一玩就是一整天。有院长照看张起灵自然放心，但心里不免有些醋意。

　　是的，醋意。

　　他最近的确有点忙了，学习得不分昼夜，还得瞒着院长打工，分心照顾吴邪的时间当然比以往少了许多。
　　可毕竟还住在一个房间里，吴邪怎么就一点不依赖他了呢？

　　时间就像故意要开玩笑一样。吴邪不大能记事时张起灵把他宠得无微不至，如今他已经能基本和正常人一样记忆了，可张起灵又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了。

　　就像多年前院长来敲门的那天清晨，吴邪任何时候都能毫无留恋地大步离开他，只要有另一个人的陪伴照料。

　　练吉他半小时，背单词半小时，洗漱完，爬上床开始看书。

　　直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声，院长终于带吴邪回来了。

　　院长笑得慈祥：“已经洗完澡了？”
　　“嗯。”

　　“那今晚就东东给你洗澡吧，好不好啊？”院长问。
　　“好！东东洗澡澡！洗澡澡～”
　　“哈哈，好嘞！”

　　浴室里闹腾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出来了。张起灵也看完了手中的书，做了点笔记后就开始收拾了。

　　院长替他们理了理桌子，捏捏吴邪红扑扑的小脸，笑道：“今天不熬夜啦？”
　　“嗯，明天要早起。”

　　“行，那就早点睡吧，别仗着自己年纪轻就那么拼，身体最重要啊！我也回去休息了。”

　　张起灵匆匆扫了眼窗外，“外面在下雨……”

　　“没事儿，伞在门外搁着呢。快睡吧，晚安。”
　　“东东晚安！”
　　“哎，小天真也晚安！”

　　张起灵下床，目送院长走远了才转身关门，关灯回到了床上。

　　吴邪半夜爬上了张起灵的床。

　　张起灵其实挺累了，睡得很沉，要不是吴邪使劲往他怀里钻，他多半不会醒。

　　外头打雷了。

　　吴邪怕打雷，每次雷雨天都要跑张起灵怀里来，死命钻死命蹭，直到张起灵两手搂紧他才会停下。

　　张起灵睡意朦胧，轻拍了拍吴邪的背就停下了动作。

　　“呜呜……雷……”吴邪又蹭了蹭他的胸。

　　张起灵听到吴邪发颤的嗓音终于清醒了，低下头一看，吴邪正泪眼汪汪盯着他，小嘴委屈地撅着，手紧紧抓着张起灵的汗衫。

　　他揉揉吴邪的头，把他整个人往上面抱了抱，好让吴邪的头枕上他的手臂。

　　“乖，不怕了，我在。”

　　吴邪稍稍平静了些，接着又像是在撒娇般嘟哝道：“雷……轰隆隆！轰……”手还不时挥舞几下。

　　“嗯，没事的。”
　　张起灵失笑，明知吴邪已经不害怕了，脸上的委屈表情只是这孩子“故意”摆着的，却还是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

　　他在吴邪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声音在夜色之中有些许撩人。

　　“晚安，吴邪。”

　　“晚安……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