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余又蓝

5、第5章 死别

　　第五章死别

　　回家过了一夜之后，早上七点钟，我重新开机，另一条短信出现在我手机里，那是前一夜的凌晨一点钟时晨慕发给我的，他说：“再见，亲爱地，我愿意以死谢罪，希望能够求得你的原谅，我们来世再见！”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于是我赶紧给晨慕拨了回去，接电话的是一个警察，他说这支手机的主人应该是在昨夜跳崖自杀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人，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世界在我的面前崩塌了，我哭着跑去了望江亭。
　　望江亭边，崖边上站立着几个警察，救护车也已经在待命了。晨慕的母亲坐在望江亭一隅低低的哭泣着，他的父亲则在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烟。
　　一个警察看见了我，询问道：“你就是林夕遇？”
　　我定了定起伏不定的心，说：“我就是。”
　　“你最后见到周晨慕是什么时候？”警察问道。
　　“昨天晚上。”我喃喃地说：“你们确定他真的是自杀了吗？”
　　“根据崖边滑落的痕迹，他应当是坠崖了。”
　　我心如刀绞。
　　晨慕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啪”的一声巨响，我眼前一片漆黑，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她给了我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我差点倒在地上。
　　她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都是因为你，晨慕才自杀的！”
　　我懵了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昨夜我没有出现在晨慕身边，他就自杀了吗？我不知道他可以如此地爱我，惨烈而决绝，我不知这是我的幸还是不幸。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一夜，我是不是应该放弃所谓的原则，回到他的身边。
　　晨慕的母亲却还在咆哮：“你这个贪污犯的女儿，晨慕怎么会瞎了眼为了你自杀？”
　　她骂醒了我，我也愤怒地回敬她：“苏阿姨，您的儿子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我，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的自私和贪欲毁了他，晨慕要比你们有良心的多！”
　　我的话让她变得更加激动，她又一次冲上来，想要对我拳脚相向，警察拦住了她。
　　这时，山下的警察喊道：“找到了，找到他了！”
　　有人吊着绳索将晨慕拉了上来，大家都围了上去，医生扒拉开众人上前检查施救，而我反而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我怕他已经死了，那是我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医生检查过后，说他还有微弱的心跳，他们要马上送他去医院抢救。
　　医生的话给我带来一线希望，我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时却被晨慕的家人死死地围挡住，他们不让我接近晨慕，我用力挣扎，大声喊着：“晨慕，你醒醒！我是夕遇呀，你为什么这么傻？”
　　晨慕的母亲清冷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一字一顿地说：“夕遇，我知道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对我们产生了怨恨，你接受不了你的父亲做出的丑事。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的叔叔根本不可能陷害你的父亲，那是你父亲自己的问题，你更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责怪晨慕，晨慕这孩子真是瞎了眼，错付了真心，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他这次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语来反驳她，更确切地说，我根本无力去跟她争执，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晨慕被抬上了救护车，继而是他的父母跟随着医生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一路绝尘而去。
　　警察拿着晨慕的手机走过来对我说：“林小姐，你认得周晨慕的手机吗？”
　　我看了看，黑色的诺基亚经典款，外壳有一点浅浅的磨损的痕迹，“是的，这是他的手机。”
　　警察说：“我们一早接到报案，说有人在望江亭捡到了这只手机，手机显示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就是发给你的那条，根据崖边残存的痕迹，我们判断他一定是坠崖了。林小姐，现在麻烦你跟随我们到警察局做一下笔录。”
　　我脑子一片蒙蒙的，像一具躯壳一样跟随他们去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我去了医院。
　　晨慕住在重症监护室，他的家人请了全市最好的医生，他的病房被他的母亲严防死守，不必猜，严防的对象一定是我。
　　我趁她不注意，询问了晨慕的主治医师，他告诉我，晨慕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全身多处骨折，并伴随器官衰竭，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听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晨慕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死神做斗争，不仅如此，造成这个恶果的人竟是我自己。我想起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不禁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埋怨自己，为什么在那个该死的晚上关机，为什么在望江亭边跟他说那么重的话，晨慕他毕竟是无辜的，他不该受这种罪——

　　我在讲述这段旧事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我的嗓音嘶哑，眼泪汩汩不绝，仿佛有十年未曾这样酣畅淋漓的哭泣过了，我已经压抑得太久。晨慕离去带给我无尽的痛苦，以至于那个难忘的一天在我记忆里如此深刻，每次回想起来总是觉得自己仿佛就站在晨慕的床前，看着他遍身插满管子，缠满绷带，饱受痛苦的样子，而我只能站在床边用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悲痛才能不让自己嚎啕大哭。
　　其实这番情景是我想象出来的，直到晨慕离世，我也没能再见到他。

　　云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已经深深陷入到我的故事里头，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泪如雨下，“夕遇，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故事。你平常太坚强了，一点都看不出，你竟经历过这样的事。那你后来见到他了吗？”
　　我摇摇头：“直到晨慕去世，我再没能见到他。他在坠崖后的第十五天去世了，而他的母亲也没有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她说她会恨我一辈子。”
　　云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继续说着：“就连他埋葬在墓园中的位置都是他的同学偷偷告诉我的，这么多年，我只能趁他父母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去探望他。”
　　云云又问：“你确定他不会还活着吗？”
　　“不会，我偷偷参加了他的葬礼，我确定晨慕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那个男人又是谁？他还有双胞胎兄弟？”
　　“不会的，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云云，这世上相像的人很多，也许只是一个长得像他的人。”
　　“也许吧，不过他俩也太像了。”
　　“确实很像，其实，我模糊地记得我在飞机上见到了他，飞机落地时，他叫醒了我，我还以为我死了呢，不过我实在是太晕了，没跟他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云云思忖片刻，说：“你相信吗？冥冥中自有天注定，我相信你俩会再见面的，也许你们有着不解之缘呢。”
　　“是吗？”
　　“是啊，相信我的直觉吧。”
　　“也许吧，”我叹了口气，望着漆黑的崖底说：“不过，任谁都难以撼动晨慕在我心中的地位，他去了，我的爱情也死了。”
　　“怪不得，你这些年拒绝了那么多的男人，我还以为你挑剔，原来，你的心里有这么一段故事，如果是我，恐怕我也再难接受别人了。他用死获得了你永远的爱——唉——”云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俩陷入了沉默。
　　半晌，云云抱着我：“对不起，我喜欢刨根问底的个性又让你伤心了。”
　　我说：“没关系，我一个人扛着这个秘密太久了，说出来我好受多了。”
　　云云说：“走吧，我们到别的地方转转去，我来苏州的目的可不是只跟你找回忆，你也要带我去到处转转，这江南的大好景致，我还没见识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