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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金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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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找申不害,然而他找你容易你找他实在是难,僧一开始后悔昨日怎么没拦住那乞儿问问自家师父的去向。这会子没一点头绪,早饭后,僧一想了想,拿起斗笠推门出了客栈。他一路往街角胡同走去,好容易逮住一个缩成一团打瞌睡的小乞丐。
他伸手晃醒人家,小乞丐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瞧见一个穿着僧袍,带着斗笠的外族人站在他面前,小乞丐警惕的瞪着他。僧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他努力露出八颗大白牙,语气轻柔的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大概这么高,胡子有这么长。”
他拿手在胸前比划着,“胡子这么长”
小乞丐摇摇头,“没见过你说的这人”说完抓起地上自己的碗,把腿跑了。
僧一一连走了几个胡同,问了四五个乞儿,搭理都不待搭理他的。不禁有些泄气,看来是找错了方向,问错了人。
回到客栈时,梁萧还没起。程阆倒是起了,也不在房里,看来是跟他一样出去了。
等到快午时,梁萧那屋才有动静。
僧一等了等,不一会房门就被打开,梁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迈出一条腿。哈欠打一半瞧见僧一杵在她房门口,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把人往屋里让。“还想着去瞧瞧你们起了没呢,没想到你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的殿下,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每日都能睡到日上三杆啊!
“我去外面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师父。”
“能轻易被找到的就不是申不害了”
梁萧捡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茶水,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推向僧一。
“不过不知为何,街上的乞儿很少,且都是孩童和行动不便的老者。正值壮年的居然一个都没瞧见。”
“正值壮年,有手有脚的谁会去当叫花子?有什么可奇怪的?”
“程阆呢?”
“出去了,还未回来。”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隔壁的敲门声,僧一起身去看,却是刚说到的程阆回来了,正在敲他的房门。
程阆看到僧一从梁萧的房里出来,一怔。“郡主起了?”
“嗯”
两人并肩来到梁萧房里。
梁萧见是他,问道“僧一没找到申不害,你这里如何?”
“好消息是这病情是从汝州那边过来的,坏消息是我也没寻到申不害。”
“汝州?”
“咱们来时路过汝州也没听说啊”
“来的时候郡主的仪仗阵势浩大,咱们走的又是官道,进城也不过待了两日。汝州府君只怕早把该清理的清理干净了。”
官场一向如此,深谙其道的程阆再清楚不过了。永安郡主此次主持当阳书院春赛一事,梁帝是下了诏书的,各府郡一早就知晓了。仪仗随行,一路走的官道,各府郡明面上没有出面迎接,私底下早把郡主的去向摸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出岔子,明摆着是嫌仕途太顺畅了给自己添堵呢。谁会没事找事把自己治下的破事搬到台面上来,还不一早藏起来。
“据我所知豫州去岁的收成很好啊,为何这店里跑堂的却说去岁收成不好?这难道也是做了假的不成?”
“这倒不至于作假,去年年节上我有一豫州的表亲进京,倒是说年景不错的。只是豫州比不得其他郡县,徭役向来占了大头。估计是豫州府君为了邀功虚报了些收成,陛下比着往年可是加重了豫州的税赋了!”
豫州府的府君在位五六年了,想要挪挪位的心,这怕是急了。
“那我们午后就出发,先去汝州城,路上看看能不能碰到申不害,先瞧瞧这怪病是怎么回事。咱们顺着黄河道走,顺便看看入夏后河堤能不能撑的住。”
梁萧拍板定了这事,三人便整理行装,下楼来叫了一桌酒菜,填饱肚子是正事。
梁萧有心速战速决,眼见着已五月中旬了,这一趟察看完少说也要六月初了,汝州城少不得要耽误些时日,算算回到东都差不多就要七月初了。斐儿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她还得给斐儿过生辰了!
三人沿着黄河道一路赶往汝州,因为是私访,路程上免不得费了些折转。不过亲眼得见河堤稳固,倒是叫程阆放下了一大半心。南楚内部一直在忙着权力交替窝里斗,因此暂时折腾不出来什么事,但北边可不安生。北境去年经历了大风雪,各部族损耗过大,才没什么大动作,但边境的骚扰一直有。因为大风雪死了很多马匹牛羊,各个部族都过得艰难,边境好几个郡县都被外族人抢过。而永安郡主去了一趟邺城,居然误打误撞把柔然的三王子给射杀了。柔然人一向不安分,三王子据说是柔然大妃最疼爱的小儿子,很是有野心。就这么被永安郡主给宰了,一场冲突是免不了的。来时陛下特意叮嘱,务必要亲眼去黄河道瞧一瞧。陛下如此关心黄河道,只怕是也忧心河水溃堤,导致内境不稳。万一起了战事,大梁腹背受敌,处境艰辛啊。
梁萧本来想着差不多逛逛得了,汝州城的病情才是她最关心的。她之前在玉门关的时候有次亲眼得见疫病爆发,直接让一个弱小的部族差点绝灭。她心里有阴影,唯恐汝州也是这个情形。西北荒凉,那个部族人数不多,又不喜与外界来往,世代居住在一个山角落里,靠打猎为生。突然有人得了风寒,然后迅速蔓延,若不是她跟魏央误打误撞闯进去了,只怕一族人都死完了也不会有人知晓。但程阆执意要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查看,她心急也无法,只得跟着。
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他们终于到了汝州。
一进城门,就有街角蹲着的叫花子尾随他们。僧一拍了拍梁萧的肩,眼神示意去路边的馄饨摊。三人就坐后,要了馄饨,僧一三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吃完馄饨,梁萧跟程阆去了就近的一家客栈,僧一闪身进了一个僻静的胡同。那个一路尾随着他们的小乞儿跑了上来,仰着小脸问他:“您可是僧一师父?”
僧一点头:“正是,你可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胡子特别长”
“你说的是申师父吧?申师父说见到你叫给你传个口信,汝州的山是金山,他要发财了,要你来找他。”
“金山?”
“嗯,大家都跟着申师父进山了,我们太小,干不了重活。申师父说让我们在家等着,见到你了就把这话传给你。”
“你可知申师父现在何处?”
“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