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语》鹿南鹿南鹿

36、第 36 章

　　“酉时到，龙虎啸；缕火升，鬼兽吊！”
　　随着如咒语般的话语在广场中心炸响，广场四周瞬间升起了一圈赤红的焰火。广场正中间画了奇怪的符文，有祭司踩在符文上跳着祭祀之舞。
　　那祭司戴着半块刻着奇怪图案的白色面具，但光是露出来的那半张脸已足以让人感到惊艳——皮肤如白瓷般细腻，鼻子小巧挺立，薄唇紧抿的弧度诱人至极。
　　女子舞姿奇特，乍一看令人不适，看久了却又似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她时而抬眉时而垂眼，面部表情随着舞步的变化有着细微的改变，但有细心人发现，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像是透过了众人在看着什么东西。
　　那如玉的赤瞳里，带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祭祀进程逐渐进入高潮，祭司的舞步已经快到众人应接不暇，可她却丝毫没有乱了气息。随着最后几个快速旋转，她手臂向前一伸，陡然停住了步伐。这一瞬间，广场四周炸起无数冲天烟火，众人的心情在此时就如同那烟花般灿烂至极。
　　祭司在欢呼声中悄然退出广场，在人潮中失了身影。
　　此刻，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远方那滚动着的，铺天盖地的黑云。

　　钟楼上，小鹿与南彩奈依偎在一起，头靠着头，手牵着手。
　　“我可不能让你小瞧了我的聪明才智。”烟花坠落带出彩色的一条条尾巴，南彩奈的目光飘在远方，嘴上的话却回应了小鹿之前的不满。
　　“那你就是胆小鬼。”小鹿迅速接话。
　　南彩奈：“……”
　　“还不是因为在意才胆小的……”南彩奈小声嘟囔了一句。
　　“……”小鹿忍不住弯了眼。
　　“南？”
　　“嗯？”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去闯荡世界吧。”
　　南彩奈直起身，有些惊讶地望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嗯……”焰火映照下的小鹿微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之前在森冢里，我娘说了她跟师父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我觉得这很令人兴奋……”
　　“还有点羡慕……”
　　“所以……”
　　虽然小鹿一副羞耻的样子并且说得有点没头没尾的，但南彩奈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由得莞尔一笑。
　　“我答应。”
　　“……”小鹿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南彩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但是立马她的脸上就控制不住地浮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干什么，这么开心啊？”南彩奈忍不住打趣道。
　　“没有！没有开心！”小鹿刷地一下背过身子，但是没多久她又刷地一下转了回来，向南彩奈伸出了小拇指，“拉钩，说话算话！”
　　“……”南彩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却笑出了声。
　　她一手摁在了小鹿伸过来的手上，身子前倾，轻轻地在小鹿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嗯，约定好了。”她笑着，弯弯的眸子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小鹿愣了半天，终于是羞愤地低下了头，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南彩奈一挑眉，悄悄凑过去想听听小鹿在说什么。
　　“老流氓就是老流氓，老流氓不愧是老流氓，老流氓永远都是老流氓……”
　　南彩奈：“……”
　　她突然很想锤爆面前她所爱之人的头。
　　“我说你这个人啊……”南彩奈翻了个白眼，正打算吐槽小鹿的时候，一股寒意突然直冲脊椎，整个人瞬间手脚发凉。
　　在南彩奈还没缓过来时，小鹿已然站起，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片黑云，眼神冰冷。
　　“是……什么……”南彩奈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抬头一看到小鹿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涅兽吗？”
　　“……”小鹿沉默地扫了一眼满街道的百姓，转身横抱起南彩奈就往钟楼下跳，“这次情况不好办，先找师父他们汇合。”
　　南彩奈愣了下，想起玄说的涅兽以恐惧为力量，再看着这满城的“力量”，心里登时闪过一句——“完了”。
　　两人寻着半牧的气在离广场很近的一家酒楼包厢里找到了他们。待两人进房间后，她们发现半牧、孤月早已面色沉重，连南晔都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感觉得到吗？大概多少？”半牧看见小鹿，皱着眉开门见山道。
　　“三头万人级的，近五十头百人级的。”小鹿迅速回答。
　　“……”半牧晃了晃神，她没见过小鹿这幅样子，而如此冷静的小鹿就跟她娘——灵·依玲见到涅兽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深吸一口气，半牧把杂念压下。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万人级和百人级是什么级？”南彩奈问。
　　小鹿和半牧对视一眼，沉声道：“涅兽吸收的恐惧量——换言之，吞食的人类数量。”
　　南彩奈脸色一白。
　　“那是现在的等级。”孤月冷笑一声，“你们知道这城里有多少人吗？”
　　——它们将会吃掉多少人？
　　“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
　　沉默中，半牧开口道。
　　“三个万人级的，我和小鹿一人一个，另一个由南将军暂且拖住，等我和小鹿这边的消灭完就去帮你。”
　　“可是涅兽不是只有灵族能消灭吗？”南彩奈听了半牧的话，发觉跟玄那时候对她说的不一样。
　　“涅兽并不是不能被普通人杀死，它们只是回复速度太快而已。”半牧淡淡道，“所以只要破坏的速度比它们回复的速度快就够了。”
　　半牧语气平淡，但谁都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说到对涅兽的恨，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比过她，连小鹿都不行。
　　“那我就是负责那五十头虾兵蟹将了是吧。”孤月活动着筋骨，浑身骨骼一阵噼里啪啦地爆响，眼里射出寒芒，“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我也来帮忙！”南彩奈连忙道。
　　“你躲起来！”
　　南彩奈被一声冰冷的怒吼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小鹿那紧蹙的眉头下带着不安的眼眸。
　　“……”南彩奈动了动唇，没说出话。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略微过分的语气，小鹿尝试着冷静下来，向南彩奈解释道：“除灵族人外想要击杀涅兽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你就算去了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躲起来比较安全。”
　　小鹿感觉很焦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想对南彩奈吼叫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不想让南彩奈暴露在涅兽面前，完全不想。
　　“欧阳灵，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弱吗？”
　　女子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到了小鹿的耳中，她慢慢睁大了眼。
　　“你知道南族在异族里是什么地位吗？”
　　南彩奈一步步逼紧小鹿，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双淡金色的眸子。
　　“南族是异族的领袖。”
　　“打败涅兽不仅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
　　“我不会退缩，南族的血液也不会允许我退缩。”
　　“你听好了，欧阳灵。”
　　南彩奈伸出手捧住了小鹿的脑袋，将她的额头用力地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如当初在那传送室中一般。
　　“我说过我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所以我也不会自己逃走。”
　　“我说过我对你无条件信任，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这场仗，我们不会输，不允许输！”
　　窗外暗了下来，大家可能都注意到了这个异常，街道上的嘈杂越发大声了起来。
　　而相对的，这个小包厢里却是分外的安静。
　　三个老一辈的人静悄悄地注视着这两个年轻人，一句话没说，让她们自己进行抉择。
　　不是说想让这两个年轻人成长，而是他们发现，这两个人已经成长到自己无法再干涉她们意志的程度了。
　　沉默是他们给予的尊重。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小鹿盯着南彩奈的眼，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她笑的样子。
　　她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见到自己受伤时慌张的样子。
　　她在灵界里为自己抵挡涅兽攻击的样子。
　　她趴在自己腿上嘴角渗着血安慰自己的样子。
　　她站在光柱前凶着一张脸毅然决然的样子。
　　……
　　她弯着眼亲吻自己的样子。
　　……
　　慢慢的，小鹿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我知道了。”她伸出手臂，将南彩奈紧紧地箍在怀里，轻声道，“我不会再阻止你了。”
　　闻言，南彩奈微微弯了眼，揉了揉小鹿的头发，同样轻声回道：“一会儿见。”
　　松开怀抱，小鹿点了点头。
　　五人对视一眼，一齐蹿出了房间。

　　“你确定这样是好的吗？”去往城镇制高点钟楼的路上，半牧问。
　　“……”小鹿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下，“我们约定好了，一定要相信彼此。”
　　“所以，我一定要相信自己才行。”
　　半牧脚步滞了片刻，再跟上时，她却挂了上了感慨的笑容。
　　那个凡是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如今为了她那最重要的人，终于是想要独当一面了。

　　“爹，我有事跟你说。”
　　众人散开后，南彩奈跟上了南晔。
　　南晔在之前的商讨中完全没有说话。虽说身份他最为高贵，但他一没半牧孤月的阅历，二没小鹿南彩奈对涅兽的了解，能做的也只是按照指令行事。
　　唯一他能发言的也只有南彩奈参不参战这件事了。作为父亲，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深陷危机，但作为身份平等的成年人来说，在看到了南彩奈的决心后，他也无法再开口说出阻止的话语了。
　　说到对南彩奈的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他这名当父亲的更深。
　　也没有谁比他更有苦难言。
　　但是将军世家的他明白，对于他们家族来说，密不透风的保护只是慢性毒药，终究敌不过那不知何时定会到来的死亡。
　　他能做的，唯有默默守护。在女儿强大到能抵抗住这狂风暴雨前，永远当她的坚实后盾。
　　这是他选择的父爱。
　　南彩奈叫住南晔，对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南晔听后深深地看了她一样，点头同意了她的计划。
　　“保护好自己。”
　　去进行部署前，南晔摸了摸她的头，千万话语在心头盘绕，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南彩奈笑着应答着，目送他远去。
　　抬起头，南彩奈望着头顶上那近在咫尺的浓重黑云，慢慢眯起了眼。

---

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题外话吧：说实话我看到上一章的更新时间我才发现竟然有三个星期没更了，而在我的时间感知里好像跟以前也没啥大差别。这篇文是我在大一开始构思的，我现在大三，两年多，三十几章。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我速度会这么慢，不说那些日更大神，就连还在当ceo的江南都能保证一周三更。我到底在干什么呢？是我确实事挺多的，我学校要上作业要做n1要考兼职要去，我甚至还在连载漫画。但是我其实还是有很多时间是感觉无聊的。可我不愿意去写作。我给自己的理由是写作需要专门的环境。可是这好像只是逃避的借口。我其实挺喜欢被催更的，漫画那边也是，这说明有读者是喜欢我的作品的，确实也能成为我创作的动力之一。可是，我最希望的还是我自己能永远喜欢创作，不带任何杂念的，专心创造自己的世界。可能我还是浮躁吧，没办法静下心来创作。但是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没有谁会比我更爱我都作品，更爱我笔下的人们。我的作品不会坑不会烂尾，但是真的会很慢。我对喜欢我小说的朋友真的感到挺抱歉的，因为我自己也是那种很不喜欢更得慢的作品的人，所以我懂那种不耐烦。你们可以一年来看一次没关系，虽然速度真的很慢，但是我可以保证，故事是我心中绝对不能敷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