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红叶其二 ...
-
一别数月，思何可知，海天在望，不尽依依。闻卿体恙，心甚念之，望自珍重。
这是最后一封信，信中叶柳生似乎离开了东陵城，信纸泛黄，尽是岁月留下的
印记，其上还有些泪痕般。
一摞信被珍藏得很好，但每封信封之上那红叶姑娘四个字均被利刃刮落。
抽屉底下是一副卷轴，白沫将其展开，一副美人丹青映入眼帘。红衣灼灼，叶落华芬，身段旖旎。原是倾世姿容的面上也被利刃划得支离破碎，美人侧旁是叶柳生题的一首诗：曾闻美人唤红叶，叶上春意寄我心。
------------------------
离开春意楼后，三人沉默前行，褚夜阑亦步亦趋的跟在白沫身后。
“白小友不曾对小生产生任何疑虑？”
白沫微微一笑:“红尘滚滚，人生几何，来来去去，去去来来。我也有许多事情不愿说，怎会要求临苍兄敞怀呢？”
“不过，临苍兄那城主府令牌是怎么来的？我倒是有些好奇。”
微风吹拂，街道上因为夜幕降临之故，许多小贩店铺都已收摊关门。除了偶尔能听见打更之人的声音，冷清的街道寂静无声。
临苍垂眼看着身边两个小孩儿。一个仰头眸光静沉凝视着他，另一个则看着身旁的兄长，眼里心里自成万物。
朗声一笑，临苍摇头晃脑道：“那都是些小生仿着府令自己做的，行走江湖所用，我这儿还有好几座世家城池的令牌，不知白小友可有兴趣？我送与你几枚？”
“不了，多谢临苍兄。”
一番谈话后，三人又静静地开始行路。
“白小友觉得城中几日气氛如何？”
“繁华之象，热闹至极。不过热闹之下暗流涌动，并不是个太平时期。”
“那白小友觉得修真界如何？”
“杀人夺宝，明争暗斗，邪物横行，人不由命。气运式微，天道轮回。”
临苍听得白沫之言，悠悠道：“既如此，白小友为何还待在此处？”
白沫脸上一愣，突然笑了起来，一双琉璃眼光华灼灼，拍拍身旁褚夜阑的脑袋，在小孩儿软软的“哥哥”中道：“但为君故。”
然后便不再多言。
-----------------------------------------
回到客栈以后，与临苍分道各自进了各自的屋内。
屋子里气氛有些冷凝，白沫心中几番思量。反观褚夜阑却是小脸微皱，可怜巴巴。
将他拉到面前，白沫缓缓道：“夜阑，哥哥将你当做亲弟弟一般，平日里做自己就好，不用事事迎承着哥哥。”
油灯之下，小孩面容一半清晰一半模糊，他低垂着眼睫，并未回答白沫的话，反而低低道：“哥哥，夜阑想起了许多事。”褚夜阑抠了抠手心，小小的身子在墙上映照出一抹分外高大的影子。
“哥哥，夜阑并不是个好孩子。”身躯颤动，语气哽咽。
白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着。
“娘亲死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夜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都没有哥哥对我好。”红着眼眶，褚夜阑似乎是终于控制不住心内的情绪一般。浑身颤抖却又万分压抑的低吼着。
看着眼前的他，白沫无来由的心中一痛。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今天在那小红楼里的时候。”
白沫并未问是为什么，只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
“哥哥以后都陪着你，乖。”
------------------------------
【滴——，开启剧情二，请宿主认真观看。】
好不容易哄完褚夜阑睡着，白沫听得耳边提示，眼前一黑，瞌睡迎面而来。
秋铃花朵漫天飞舞，像烟一样轻,玉一般洁。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撒了白沫满脸。
入目是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墙倾颓却被收拾得很干净。秋玲花树旁三摞簸箕中置放着一些野草。
苒草，极易生长，不惧严寒酷热，可于许多地方生长，随处可见。如今被细致的码在里面，旁边一只杂草编的蚂蚱，手法很拙劣。
白沫伸手将其拿下，指花翻飞，不过半晌便叶缕苍翠，活灵活现的出现在那簸箕之上。
行动快过思想，待做完后白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能碰到东西了？
展目四望，这小院中并无人。
出得院落，才发现此处空间甚大，胡乱走了好一会儿，四周景致才开始活泼生机起来。顺着弯扭廊道往前走，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响。细细一听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声音。
转过细密花丛，只见前方菡萏池旁几个半大少年混着几许奴仆在围着观赏些什么。
“小兔崽子你可小心着点少爷！”
“这场毕了，下场我也要上。”
“唔……”细弱声音响起，人群里似乎有什么摔趴在了地上。
“废物！”恼怒的声音响起，传来踢踹之声。
白沫慌忙走至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趴在地上。半长发丝凌乱沾满泥水，衣衫褴褛狼藉，脖颈之上一片触目惊心的勒痕。
粗黑麻绳拴在上面，被一华服小孩拉着。
“小杂种，你不是想要府令么？如果赢不了这场比赛，本少爷可不会给你！”鄙夷傲慢充满恶劣。
褚夜阑想爬起来，可终归太小，身体根本吃不消，再加上手腕处不知被谁人踩的伤似乎伤到骨头无法动弹了。
周围小孩唏嘘不已，吵嚷着说没意思。见此情景，华服小童气得狠了，死踹褚夜阑好几脚，拂袖而去。
淤泥沉沉，蜷缩着身子缩成一团。白沫蹲身在旁，透明的指尖穿过滞凝的空气，落在那沾满泥水纠结成一处的黑发上，掌中传来寒凉之感。
“谁？”虽说受伤颇重，但褚夜阑也感觉到了头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
六岁，太过艰辛的生活让他变得敏感至极，心中也充满戒心。
白沫并未答话，见被发现了也不再遮掩，伸手轻柔的解着绳子。
此番不能动作，褚夜阑静静趴在地上，任由他动作。乌云汇聚，绵细雨丝簌簌而下，白沫倾身给他挡住，却发现毫无用处，雨丝穿过灵体落下。
瑟瑟地冷风卷过，寒到了骨缝里，白沫突然便红了眼眶。
他守了他许久。直到一身着布衣面容倾美的妇人来将他抱走。
褚夜阑一脸冷意，任由妇人将他抱起，只是微抬的指尖往外悠拂，指尖却只余寒凉雨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