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材成长为厨师这件事》零熵

6、铁板烧6

　　泽斐没想到，周渺这么快就又来了。他原来以为只有老大是真正的吃货，没想到现代人类也不逊色。

　　觅瑶依然顶着两个黑色的猫耳朵，在前台迎宾，“您好，两位吗？”

　　“我不是吃饭。”周渺对猫耳朵姑娘记忆很深刻，忙问他，“你记得我吧？前天我来吃饭，和一个女孩一起。”

　　“嗯？”觅瑶努力的回想，但对眼前这个单薄的男孩实在没什么印象。

　　“对了，我昨天就坐在最里面那一桌。”周渺说，“我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觅瑶眯着眼，“来找事的？”

　　封轻彦没有把这个事告诉觅瑶，店里只有泽斐和乌乌知道。觅瑶察觉出周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像是……老大的口水。

　　“不是。”周渺说，“我是来吃饭的，我要坐在最里面那个桌子。”

　　觅瑶领着他俩往里走，“您先坐这等一下，厨师马上就来”

　　周渺又坐在了和昨天一样的位子上，这让他有点局促不安。四十个元宝虾的恐惧，又笼罩了他。

　　周渺对那个霸道总厨有点抗拒，但这时候又无比期待能见到他。因为只有他能证明，自己和范云云前天一起来吃饭。

　　可是让周渺失望的是，来的并不是封轻彦，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男人。

　　齐林懒洋洋的洗过手，一边在黑色围裙上擦着，一边走了过来。

　　“两位先生好，先看一下菜单吧。”

　　“不好意思，封轻彦在吗？”周渺刚说完，就看到封轻彦掀开后厨的布帘，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封轻彦手里还端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盘子，里面放着一块牛排、两只足有手掌长的虾，两个鸡蛋，一团米饭，还有切碎的胡萝卜丁、洋葱丁、香菇丁。

　　“我来吧。”

　　齐林点点头，中午本来就人少，要不是周渺他们两个人，他还在睡午觉呢。

　　“今天的工作日午餐。”封轻彦放下手里的食材，对周渺说，“刚从医院出来吧？少吃一点也好。”

　　周渺望着那硕大的牛排和虾，还有足有一大碗的米饭，不知道“少吃一点”从何而来。

　　“不好意思，我是想问……”

　　周渺还没问完，就见封轻彦的脸皮有点粉红，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就是不看自己。封轻彦倒是真的不好意思，他的牙印还挂在周渺的左边脸蛋上，整整齐齐的一个圆。

　　泽斐只是遮住了周渺脸上的牙印，有点道行的一看就知道。

　　“不好意思，我是想问，前天晚上，你有看到我和一个女孩子来吃饭吧？”周渺拿出手机，翻出范云云的朋友圈，里面有她不少的自拍照，“就是这个女孩，坐在我旁边。”

　　“嗯……”封轻彦忽然笑了一下，“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先吃完再说吧。”

　　对封轻彦来说，天大的事，也没有按时吃饭重要。所以他就在周渺目瞪口呆中，开始处理食材了。

　　牛排的脂肪分布均匀，白色的脂肪让粉红色的肉看上去更加松软。封轻彦的手掌在铁板上虚晃了一下，感觉温度合适了，才倒上油，将牛排放上去。牛排在铁板上吱吱作响，周渺感觉到自己的脑神经也在吱吱作响。

　　他知道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但封轻彦就是不直接给出他们答案。他只好认命的看着封轻彦将牛排切成小块，又在旁边用黄油炒了黑胡椒淋上去，撒上现磨的海盐，端给自己。

　　周渺看范明脸色不太好，说：“叔叔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先吃饭再说吧。”

　　范明确实没有吃饭，他从昨天起联系上范云云，就已经没怎么吃过东西了。现在闻到牛排的香气，一瞬间竟然感觉饿了。

　　谁知道他伸筷子去夹，盘子却被封轻彦挪开了。

　　“这是他的套餐。”封轻彦冲后厨喊，“齐林，上一份牛肉盖饭。”

　　范明十分尴尬的放下筷子，烦躁的说：“我不饿，你快吃完，说完了就走吧。”

　　周渺更加尴尬了，他只好迅速的将牛排一粒粒丢进嘴里，松软的牛排被牙齿咬破的瞬间，清甜的肉质喷射而出，占据了全部的味蕾。可是周渺没有心思享受美味，将牛排塞满嘴里，不管有没有嚼完，就咽了下去。

　　“我吃完了。”

　　“可是你还没有吃虾和炒饭。”封轻彦语气温柔的说。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急。”周渺说，“而且我也真的吃饱了，谢谢。”

　　“那好吧，炒饭下次再吃。”封轻彦看出来周渺好像真的有些急了，“那天你是和一个小女孩一起来的，大概七点多吧？我还记得你叫她云云。”

　　“叔叔，您听见了吧？我和云云当时真的在这里吃饭。”周渺说，“这事有点蹊跷，要不然……”

　　范明打断他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串通好的？”

　　因为封轻彦的奇怪态度，范明对这事越来越怀疑了。

　　封轻彦也听得莫名其妙，而且也明显察觉到周渺的不愉快。于是他说：“什么串通？我们这里有监控录像，还有信用卡的对账单，你可以自己看。”

　　范明看了录像，果然在前天七点十分的时候，范云云走进了店里。一直到八点半，她都在和周渺吃饭聊天。

　　“这怎么可能。”范明从头看到尾，才终于相信了。他向后一靠，几乎是瘫倒在了椅子上。

　　脸色白的不像是活人，范明感觉冷汗一下子从皮肤下面冒了出来。

　　“叔叔？”周渺关心的碰了碰他的胳膊。

　　范明被周渺碰了下，才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抓住周渺的手，激动的问；“你说怎么会有两个云云？是不是、是不是她回来了？”

　　“不可能。”周渺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她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会不会、会不会是鬼魂？”

　　周渺忽然紧张的看了封轻彦一眼，见他果然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两个。周渺压低声音对范明说，“不会的，不会的。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周渺说完，自己的眼圈倒是先红了。

　　“她不是鬼魂。”范明忽然说，“她有影子啊，她还吃饭了，怎么可能是鬼？”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封轻彦已经开始炒饭了。他将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开，蛋黄与米饭混合在一起，快速翻动的间隔，还能有空闲去翻炒蛋白。

　　蛋黄将每一粒米都包裹上，为了去除蛋黄的腥气，封轻彦又将洋葱丁放进来翻炒，而胡萝卜丁、香菇丁则是和蛋黄一起翻炒。两股食材终于会和，像是两军混战，分不出哪方是赢家，只能平分秋色。

　　调好味，封轻彦将炒饭装在盘子里，又放到了周渺面前，“我觉得，炒饭还是今天吃的好，只吃牛排太腻了。”

　　周渺无奈的看着他，然后挖了两口炒饭吃。

　　封轻彦这才满意的笑了，问他，“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周渺这才想起来眼镜的事，虽然着急范云云的事，但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想着先回家把备用眼镜找到。

　　“叔叔，这样吧，咱们俩分头去找。”周渺说，“如果有消息了就互相联系。”

　　周渺与范明在餐厅门口分开，封轻彦则抱着肩膀看着周渺。

　　“还有事吗？”周渺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说起来封轻彦的眼神很温柔，但周渺总觉得温柔背后有一点毛骨悚然。

　　“我觉得，你好像需要帮助。”封轻彦的偷偷微微向旁边动了动，“我在想，要不要帮你。”

　　周渺看着封轻彦，他的头轻轻歪着，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封轻彦给周渺的感觉很奇怪，可是周渺太过迟钝，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封轻彦突然又开口了，“你需要我的帮忙吗？如果需要，你就开口。”

　　这次他明显带着诱惑的语气，就像在拿着食物诱惑小猫。可是周渺不是小猫，他疑惑的问：“你能怎么帮……”

　　“老大，该进去了。”齐林推门出来，打断了周渺的话。

　　“你去忙吧，不耽误你了。”周渺说完，对他挥了挥手，“再见。”

　　他叫了辆滴滴，在等车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黑色的巨大招牌“饕餮铁板烧”下面，封轻彦已经不在了。

　　封轻彦回到后厨，整理那个他最爱的冰箱。

　　齐林靠着墙站着，问他：“你该不会想吃他吧？”

　　“我已经九千多年没吃过人了。”封轻彦说，“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自控力？”

　　“让我相信一只饕餮的自控力吗？”齐林看着冰箱说，“最近冰箱空的也太快了吧？不如你飞一趟东北，到林子里打点珍珠鸡回来吃？”

　　封轻彦知道齐林是想自己离那个香喷喷的人远一点，他只好说，“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去睡觉吧？就算我真的嘴馋了，大不了啃条乌乌的腿。”

　　正在准备凉菜的乌乌，听到这句话，惊悚的扭过头。

　　看到乌乌扭曲的表情，封轻彦无声的笑了，用口型对齐林说了三个字“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