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材成长为厨师这件事》零熵

4、铁板烧4

　　“叮”的一声，烤箱设置的时间到了，停止了烘烤。

　　封轻彦打开烤箱，徒手将烤盘拿了出来。

　　“主厨大人又不戴手套。”乌乌在一旁担心的说，“万一把烤盘捏坏了怎么办。”

　　封轻彦没有理会他，拿起银质的小勺子，挖起一勺放进嘴里。

　　乌乌欢呼一声，“我最爱吃舒芙蕾了！”

　　金黄色的舒芙蕾非常柔软，乌乌用勺子轻轻一戳，凝固的表皮就被他戳破，喷香喷香的蛋奶味迎面而来。乌乌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将勺子放进嘴里，就看到封轻彦眉间忽然一皱。

　　“竟敢和我抢食……”

　　“怎么了老大？”乌乌放下手中的勺子，“不、不能吃吗？”

　　和老大抢食的后果，很严重！

　　乌乌想到这，又开始幻肢疼了。谁能体会七只脚的八爪鱼，是多么的痛苦。

　　封轻彦自言自语道：“我昨天在他身上留了气味，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动他？”

　　“昨天？昨天老大去追的那个人？”乌乌也听出来封轻彦说的不是自己了，“留了气味？怎么留的？”

　　“……口水。”

　　“口水？用口水留气味？”乌乌恍然大悟，“难道不是老大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吗？”

　　以乌乌对封轻彦的了解，遇到新鲜食物忍不住咬一口尝一尝，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成为他的食物的。

　　不过食物咬过之后，不都被吃掉了吗？

　　泽斐无奈的笑了两声：“何止咬了，还咬在人家脸上。幸亏他没照镜子，被我遮住了。”

　　“所以他是被老大咬了，才吓晕的？”

　　封轻彦没有回答。比忍不住咬了周渺一口还要丢脸的是，周渺是被自己的吃相吓晕的。睡醒后的五百年里，封轻彦自视为一只成熟老道的饕餮了，竟然在一个小小人类面前功亏一篑。

　　“对了，你在医院，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有点恶心的那种。”

　　“恶心的味道？”泽斐努力回想，“好像看到只貔貅……又好像不是，只是气味有点像。”

　　“貔貅是瑞兽，应该不是他。”封轻彦似乎放弃了，“那三张餐券，交给他了？”

　　“给他了。”泽斐说，“老大，你也太大方了吧。送了他三张餐券，是想让活到地久天长，成为超级赛亚人啊？”

　　“你也看龙珠了啊？”乌乌插嘴道，“你喜欢谁？你有没有觉得我长得很像特兰克斯？”

　　“我觉得你像饺子。”

　　乌乌惊恐的用余光看着封轻彦，“我没有，不是啊，你别瞎说！”

　　名字是食物这件事情，实在太可怕了！

　　“放心吧，老大承诺过，不会再啃你了。”泽斐问封轻彦，“对吧，老大？”

　　封轻彦不回答，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他的笑像是春天里最初的那道风，染绿了世间的一切。但在乌乌看来，封轻彦的笑就像是晴天一道雷，劈得他焦头烂额。

　　封轻彦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硬纸壳，折叠了几下就成为了一个蛋糕盒。他将三个没吃过的舒芙蕾都装了进去，用纸绳捆好。

　　“我出去一趟。”

　　看着封轻彦提走了舒芙蕾的四分之三——一共只有四个，乌乌简直欲哭无泪。他守了封轻彦两个小时，看着他把鸡蛋的蛋黄蛋清分开，用了几种不同的方法处理，又筛了砂糖和面粉进去，没熟的时候香气就出来了。烤好了之后，自己却一口都还没吃上。

　　泽斐拍拍他的头：“这不是还剩一个吗？”

　　“这个老大吃过了。”乌乌扁着嘴，“和老大抢食，是要被吃掉的。”

　　“不要！”周渺大喊一声，同时闭上了眼睛。

　　他紧闭着双眼，小声而快速的念着，“闭眼就看不见了、闭眼就看不见了……”

　　看来这种鸵鸟的做法，还真的有用。周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条恐怖又恶心的舌头不见了，那个老奶奶也消失了。

　　他迅速的跑回病房，连路上撞了人都没有停留。钻进被子里的同时，周渺将放在桌子上的眼镜也抓了过来。

　　慌忙的将眼镜戴上，眼前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雾，镜片上裂痕将他眼前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抓着被子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成了白色，但这也没有他布满冷汗的脸白。周渺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却发现只是徒劳。

　　“幻觉，都是幻觉。什么都没有。”周渺躺下，将被子盖过头顶，又开始自我暗示，“睡觉，睡着了就好了。”

　　如果“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的导演见过周渺，可能也会邀请他去做男主演。至少也要把他的故事写进剧本里。

　　周渺的逃避真的有用，因为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他感到有人站在他床头，只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剩下的只有蛋奶的香味。

　　封轻彦放下舒芙蕾，却不在病房里多停留。昨天晚上刚把人家吓晕了，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封轻彦觉得还是不妥。虽然泽斐消除了让他恐惧负担的记忆，但……脸上的牙印是消除不掉的。

　　虽然泽斐施法挡住了，但也只能迷惑普通人的眼睛而已。

　　封轻彦看着周渺脸上明晃晃的一圈牙印，陷入了思考。

　　自己的门牙，有这么大吗？

　　他摇摇头，从病房走了出去。

　　他当然不会承认，是怕面对周渺脸上的牙印，才没有多停留的。但他出走出病房后，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了拐角处的椅子上。

　　这一晚巡夜的护士很勤劳，每隔十几分钟就要来逛一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太令人心动，一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几乎要占了半条楼道。虽然护士小姐过去的时候还有半条楼道可以走，但封轻彦都会坐直身体，将腿尽量收回来，然后礼貌的一笑。

　　护士小姐简直要被他迷死了，在走了第十二次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你是来陪床的家属吗？还有富余的床位，我帮你加个床吧？”

　　封轻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小护士倒不失望，他要是进病房睡觉了，就看不到他了。只不过小护士不知道封轻彦是来看谁的，就在走廊里坐着，也不进病房。

　　不过他就那样坐着，也不看手机，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似的——直到小护士冲了杯奶茶。

　　奶茶的香气像是一颗灵魂，在空荡安静的走廊里飘荡，钻进了封轻彦的鼻子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护士好像看到封轻彦的喉头微微动了，像是吞下了口水似的。

　　封轻彦猛然站起身，对小护士点了下头，然后绝尘而去。他走出医院的大门，走到自己的黑色摩托前，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齐林？”

　　“老大？什么事？”电话那头的齐林被电话吵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时间，半夜两点。

　　“上次我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红茶在你那吧？送到我家来。”封轻彦说，“干什么用？我要做奶茶。”

　　齐林：“……”

　　封轻彦的摩托车像是一道黑色闪电，在深夜的环路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的脑中有点混乱，一会思考着他坐了四个小时，却发现医院里干净得很，也许是鬼差刚来过，连个游魂野鬼也没有，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碰了周渺；一会那杯奶茶的香味又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回到家，用锡制罐子装着的红茶就放在门口，齐林早已经回家睡觉了。他取了三勺红茶，放在虹吸壶里，用酒精灯煮着。淡红色茶水通过吸管滴入陶瓷的茶杯里，封轻彦将同样温度的牛奶慢慢也倒进去，另一只手在缓慢而均匀的搅拌。

　　牛奶混合红茶的香气慢慢飘了上来，封轻彦端起奶茶呡了一口，细长却丰满的唇上挂了一层诱人的棕色。

　　封轻彦舒了口气，眉头却皱了起来。自己又不是几百岁的小孩子了，最近为什么这么难以控制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