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材成长为厨师这件事》零熵

26、梦中的美味11

　　吃烤肉就要有支架、火堆，好在枯树林里材料不少，出于安全考虑，封轻彦和小蛟龙去捡树枝，留周渺在水潭旁边。

　　毕竟从迷宫出来，要经过枯树林，他们两个跑得快也飞得快，不像周渺就两条腿，遇到危险想跑也跑不快。

　　树枝很快捡回来了，但小蛟龙因为没有经验，捡的树枝很多都不能用。

　　封轻彦阴阳怪气的嘲笑小蛟龙，周渺看它可怜，一边打断了封轻彦，一边安抚小龙。一人两兽正在说闹着，周渺就发现了于然的出现。

　　周渺没想到于然和赵明也进入了梦境。不过他还来不及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就看到被黑龙用尾巴捆着的赵明也从枯树林出来了。

　　周渺看明白了，赵然这是成了黑龙的人质了。

　　“刘阿姨，有话好好说，先把你的……你的尾巴收一收。”赵然低声下气的恳求“刘阿姨”。

　　“好啊。”‘刘阿姨’笑了笑，将尾巴又收紧了一圈，勒得赵明直翻白眼。

　　“我不是说……咳咳，这种……收法……”赵明吐着舌头说。

　　周渺和于然看赵明脸色不好，心里都“咯噔”一下，特别是周渺，他本来就自责把赵明和于然也扯了进来，现在看到赵明身处危险中，周渺更加担心了。

　　周渺不动声色的冲封轻彦摆摆手，食指和中指比成剪刀状，轻轻一剪，然后在背后指了指黑龙的方向。

　　黑色小兽郑重点了点头。

　　“刘阿姨……”周渺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合适，改口道，“黑龙阿姨，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赵明，他胆子小，不要吓坏了他。你不是想找蛟龙吗，它就在这，也跑不了，我们都跑不了，你没必要捆着赵明。”

　　周渺的话明显没有打动伪装成刘阿姨的黑龙，反而引起了它的警觉。它顺着周渺的方向，看到了那条娇小的蛟龙，还有他旁边一样娇小的黑兽。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小小的一只，为什么……”黑龙心里嘀咕，摸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只多看了他两眼，就觉得不寒而栗，骨头里都是恐惧。

　　毕竟黑龙也没见过真正的饕餮，它才两千岁，而封轻彦那时候还在沉睡中。

　　如果给它个机会，让它知道这就是饕餮，那它一定会后悔没有立刻转头就跑——

　　不过它没有机会了，因为封轻彦突然骨爪一蹬，像一道黑色闪电一样，眨眼间已经蹿到了黑龙面前。

　　黑龙下意识的将尾巴一甩，把尾巴里捆着的赵明推到自己正前方，想让封轻彦投鼠忌器。谁知道封轻彦根本没有犹豫的意思，身体突然膨大，一瞬间已经大到足以吞下黑龙了。

　　“我手里有人——”

　　黑龙还没说完“人质”两个字，就被封轻彦一口吞了下去。一块被他吞下去的，还有惨叫着的赵明。

　　“封轻彦！”

　　周渺大叫一声扑了过去，连平时喊的“主厨”都没叫一声。可惜现在封轻彦体型已经足有大象一样大小，周渺扑过去也只到他的两只前腿间。

　　周渺像个小豆子一样，努力的蹦高去拍打封轻彦的脖子，想要把他打吐。当然这是无用功，而且他也只能打到封轻彦的胸口。

　　“你为什么把他们都吞下去了？”周渺急着问。

　　封轻彦低下头，看着小豆子一样的周渺，“不是你刚才给我打手势吗？”

　　“我打什么手势了？”

　　“你不是摆手让我别犹豫，把他们两个人一口吃掉？”

　　周渺一阵头晕目眩，“我是说让你别冲动，想办法分开他们俩！你现在把他俩就这么都吃了，算怎么回事啊！”

　　“确实。”封轻彦点点头，“本来说好要烤着吃的。”

　　“……”周渺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于然也走了过来，问周渺：“这是怎么了？赵明呢？他……不出来了？”

　　周渺抬起头，看清于然迷茫的表情，他愧疚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于然愤怒的抓起周渺，将他提了起来，“他在梦里出了事，现实中会怎么样？会怎么样？”

　　周渺像个没有意识的旧娃娃一样，被于然提着领子摇晃着，虽然难受也只是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不过这种难受很快停止了，封轻彦的黑色骨爪像一把锋利的剪刀，轻轻一划就剪断了周渺的领子。然后他再轻轻一弹，就把于然弹了出去。

　　于然像颗弹球一样，被弹出去十几米，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对比起他，封轻彦对周渺可就温柔多了，眼见周渺要落在地上，封轻彦还特意张开骨爪将他托住，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么伤心？”封轻彦不明所以的问。

　　“他是我的同事，我们俩认识都有两年了……”

　　“他是你的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他也是因为我才被吃掉的。本来他只是个普通人，都是因为我这个倒霉蛋，才牵扯进来丢了性命的。”

　　周渺说完，就感到手心湿湿凉凉的，他低下头，看到是小蛟龙用舌头在舔他的手心。

　　小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玻璃珠，折射着不知道哪来的光亮。它冲周渺摆了摆头，然后一下了起来，钻进了封轻彦的嘴里。

　　“这这这……你在干什么！”周渺吓傻了。

　　被吃了的不算，怎么还有主动送上门的！

　　最该一早就被吃掉的自己活的好好的，怎么身边一个个都被吃掉了！

　　不过周渺还没来级的有所反应，就听封轻彦干呕了几声，嘴角就出现了一个四根指头的龙爪。接着小蛟龙四方的脑袋就钻了出来，紧接着是它的蛇身。

　　它的另一只爪子上还抓着一个人，是昏迷不醒的赵明。

　　看到赵明被小蛟龙救了出来，周渺和于然都眼睛一亮，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顾不上赵明身上黏糊糊的不明液体，他俩一个摇晃一个扇嘴巴子，赵明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于然决定牺牲自己，给赵明做人工呼吸。

　　大概是他的决心感动了天地，赵明在马上要失去初吻的时刻，鼻孔突然放大，醒了过来。

　　“救命！”赵明“呼”的一声坐了起来，眼睛发直，里面一片灰暗，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对于赵明来说，可不仅仅是可怕了。他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只说了“救命”两个字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于然怎么跟赵明说话，他都一言不发。

　　“他大概被吓坏了，我们能不能赶快离开？”于然看着周渺，声音里有点犹豫，“就是，回头现实中？如果可以的话……”

　　周渺也知道他俩吓坏了，只好对封轻彦说了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就离开了梦境。

　　好在周渺不在梦境的时候，封轻彦也不会出现在梦境里，要不然他就会知道周渺的“马上”有多漫长了。

　　直到三天后，周渺才又进入到深梦里。

　　“赵明到底怎么了？”周渺一见封轻彦，就问道，“于然醒过来了，但是赵明还一直在昏迷中。我们去了好几个医院了，都没有找出原因。”

　　封轻彦没有说话，气鼓鼓的转过头趴了下来。

　　周渺还没遭遇过封轻彦这样的冷遇，一时有点委屈又有点说不清的难过。

　　“我……”周渺用柔软的食指轻轻捅了捅黑色小兽坚硬的皮肤。

　　封轻彦也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轻轻一挠，闷气迅速的消失不见了。看到周渺有点哀怨的眼神，封轻彦最后一点气也消失了。

　　封轻彦转过来，慢悠悠的说：“我也不知道。毕竟被我吃下去还能活着出来的，只有齐林一个。”

　　“那赵明是怎么……”

　　“大概这是你的梦境，那个小蛟龙帮你实现了愿望吧。至于你的同事怎么才能醒过来，我也不知道。”封轻彦说声音逐渐变低，“好了，你想问的问完了，是不是又该走了？”

　　“我……”周渺看到封轻彦有些寂寞的眼神，连忙说：“我记得，我答应要在梦里陪着你。我一定会做到的！”

　　“这么说你不走了？”

　　“那倒不是……”这次轮到周渺声音变轻了，“我不能扔下赵明不管，毕竟是因为我……”

　　“周渺，你太可怜了。你活得太可怜了。”封轻彦虽然是兽态，但眼神里依然流露出同情与不解，“我见过不少人类，没一个像你这么可怜。身边只要发生不好的事，你都会揽在自己身上。你的朋友出事，你觉得都是因为你。你的同事出事，你还是觉得是你的原因。”

　　“可是……可是我就是这么晦气啊。”

　　周渺说着，眼睛已经不自觉的泛红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封轻彦觉得这样的周渺很像一只小兔子，可怜巴巴的让人想好好——吃掉。不过封轻彦还是控制住了想吃掉他的冲动，骨爪在周渺头上挠了挠。

　　“不是你的原因，怎么会是你呢？你这么弱，就算主动想伤害别人都做不到。”

　　封轻彦倒不是故意看不起周渺，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彗星撞地球了，也能是周渺的的原因？

　　骨爪从周渺头上滑下，顺便在他脸上轻轻挠了一下。

　　周渺感觉自己像被安抚的小动物，但是他却挺受用的，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周渺轻轻地呵了口气，充满感激的看着封轻彦。

　　封轻彦和他对视着，陷入了他波光粼粼的大眼睛中。周渺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潭水，这汪潭水涓涓的流进了封轻彦的心里。

　　他本来空无一物的内心，突然被填满，也波动了起来。

　　封轻彦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去找齐林吧，只有他从我嘴里逃出来过，他应该能帮你。”

　　“真的吗？”周渺激动地保住了封轻彦，后者坚硬的皮肤像是战甲一样冰冷锋利，不过周渺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兴奋地不断收紧怀抱。

　　封轻彦没想到一只小绵羊有这么大的力气，几乎要将他的脖子绞断了。他只能用脑袋轻轻推开周渺，深吸了几口气才说：“没想到你这么小小的一只，力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想要我的命，给你的同事报仇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不过周渺冷静下来，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是齐林在哪呢？自从他们把你带走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你们了。我还特意去过几次饕餮铁板烧，可是饭店也关门了，我失落了好久……”

　　封轻彦心里又微微波动，看向周渺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了些怜爱。

　　周渺慌忙解释，“我也没有太失落……就是想跟你道谢，还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你知道，我一直活的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你的出现，第一次让我觉得虽然生活里虽然充满了危险，但也不用一直躲着。也不用……一个人扛着。”

　　封轻彦心里忍不住想象，寂静的夜里，周渺在闷热狭小的破旧房间里，抱着膝靠着窗户落寞的样子。他又用骨爪蹭了蹭周渺的脸，说：“别担心，以后在梦境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就不会孤单了。”

　　周渺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应。

　　封轻彦以为他不愿意，自嘲般的说：“泽斐说过，你们人类很容易立下约定，又很容易毁约。我没和人类定下过约定……如果你不想，就算了。”

　　“不是的！”周渺的双手快摆成雨刷了，“我不是要毁约，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齐林，把赵明治好。不过你放心，如果齐林也治不好赵明，我会把我的所有存款都给赵明，然后到梦境里和你作伴的。”

　　封轻彦轻轻“嗯”了一声，才说：“他们应该是把我带到了东北雪山的别墅里，因为那里最清静，周围百里几乎没有人烟。不过现在大雪封山，你很难进去。”

　　周渺认真地点点头，“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对了——”

　　周渺凭空从兜里掏出一个锡纸包，打开后里面腾起几缕热气，随着热气还有一股香甜飘出。

　　“这是我给你带的烤白薯，现在冬天了，吃一个暖呼呼的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