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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婚事 ...

  •   婚事遵循古礼,在黄昏时举行。秦晋和燕徊商量了一下,高堂就不拜了,不给九泉下老人家添堵,至于燕徊生父,摆他牌位秦晋都嫌糟心。于是简单拜了天地,便是对拜,便送入新房。

      因为无众宾客,秦晋从新房出来,燕徊也跟着一块儿,脸颊红扑扑的,挽着秦晋一侧胳膊,眼中亮晶晶,全是幸福喜意。

      当晚简单闹过洞房,其他人散了,只留下他俩。屋内一对灵犀烛高高烧着,合卺酒也饮了,秦晋从梳妆台下取出个小长盒儿,盒子打开,怪精致裱一幅字。

      燕徊只看了一眼,便想起来,是《柳林手稿》。

      “万有轻不愿意还,我出十倍的价,还不愿意,真当成宝了。”秦晋将手稿递给他,“还是托了沈老说项,这才取回来。我寻思留这东西,于你怕是不好,你要愿意毁了,也就毁了它。但……其实咱俩私下留着,也是你待我一片心意。”

      “……我这一片心意,便是幅赝品?”燕徊心里有许多滋味儿,理不太清,但最大的感觉,是秦晋待他太用心了。

      他可能并不像秦晋想象中那样美好,并不是那么干净,不是白璧无瑕。其实秦晋应该也知道,多精明一人啊。偏偏待他却是……拧得很,一点点旧尘土,也要给他拂干净了。

      “你待我的心意,是万般不情愿,却总是情愿。”秦晋笑了笑,握着他的手,“徊徊,我很在意你,在意到我怕一辈子过不够。可惜……可惜没能够早些识得你的好,白白浪费那些年。但现在,将来,每一天,每一刻,我都记着你的好,我待你好。”

      燕徊眼圈儿都快给他弄红了,大喜的日子,做甚么要这样啊?是不是明天不想让他起床了?这混蛋,总是拿些好听的话儿哄他,哄得他可高兴了,什么都愿意给他。

      他主动伸手揽住秦晋,去够他的唇,想尝到秦晋的滋味,也想要秦晋占有他。两人难分难解地吻罢,燕徊晕怔怔地,扯开喜服的腰带,又去拉扯秦晋的。

      秦晋却还逗他,在他鼻尖儿亲一下,“徊徊,咱俩新婚呢,头一回,你这等不矜持?”

      燕徊脸颊滚烫,红艳得好像一朵花儿。

      秦晋大笑着从床头小柜子取出一只木盒,打开,里头各色小瓷瓶儿,满满当当,花色也好看。

      “试哪个?”

      这是香膏。

      燕徊被他笑得不自在,转过脸去,双手揪着衣襟,在秦晋又问他选哪个的时候,他眼睛转了转,却不再羞涩了。

      他转过脸来,神色好奇地拣了一瓶,旋开布塞,闻一下,“好香。”

      “这是什么?彦哥哥,是铺子里新出香料吗?”他倒出来一些,半凝固的脂膏,润润的,便在手上抹开,“我知道了,是雪花膏对不对?彦哥哥你看,我的手好不好看,是不是比那些小丫头好看多了?”

      这让秦晋愣住,疑惑地看着他,拜了个天地,莫不是拜傻了?再看燕徊抹完双手,又沾些膏子,抹去手臂上,那雪白的肤色,晃得秦晋眼花。

      这才想到,约摸是,扮上了?

      瞧这纯良的小模样,扮得是真好。秦晋滚了滚喉结,将那木盒子姑且放下。他不知道燕徊扮了什么,不好往下接。

      “彦哥哥,”燕徊再次手语,“过两日便是我十六岁生辰了,你不要去书院,在家里陪陪我,好不好?”

      “那怎么成呢,”秦晋便知道这是哪一段了,燕徊十六岁,他俩还没闹翻,若那时便在一起,在一起的光景……“我那是正经事情,不能不去。”

      燕徊低了头,一时几乎泫然。

      “行了行了,怎么那么烦,我……我给先生告个假,过两日,带你去城外画小荷尖儿,成不成?”

      燕徊便高兴起来,“还要吃小糕,我要杨记的小年糕。”

      “怎么那么多事儿?”秦晋那时候总是一面说他烦,一面又应下他所有要求,“樱桃要不要?到季节了,该有卖的。”

      燕徊点头,“要!”

      秦晋正想着往下怎么扮,燕徊又问他,“彦哥哥,书院里有没有好顽的事情,你都学了些什么,给我讲讲好不好?”

      他起意扮回十六岁,什么缘由,秦晋盲猜可猜不到。再说书院能有什么好顽,这不是妨碍他俩花烛夜吗?

      “有,我学了这世上顶好顽一个花样,得两个人试,不如……你陪我试试?”

      秦晋想好了,今晚这故事就说纯良小哑子失身恶人,一失失了身,再失失了心。

      燕徊瞧他眼色便知道他要试什么,可他才十六岁呢,可矜持了,秦晋怎么能这样,太无耻了!

      “是什么?”燕徊眨了眨眼,“彦哥哥你不要欺负我,欺负我,不给你抄字。”

      “不是欺负你,烦不烦啊,什么时候欺负你了?”秦晋还是将木盒子拿起来,新婚也是有正事儿的,别耽误了。“你去躺着,衣裳解开,我慢慢和你说。”

      “不解,”燕徊摇头,“你不说清楚,不解。”

      “那我走了,明儿我就去书院,不带你出城了。”秦晋起身要走,给燕徊拉住。

      他回转身,燕徊已经躺到被子底下,整个人都给被子盖住,只露出张小脸在外头,双手在被子底下动来动去地解衣裳。他脸上犹还不满,时不时将秦晋轻轻瞪一下。

      秦晋虽不是当真欺负他,但看他这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也怪不忍。一时心念电转,忽然开了窍。

      “徊徊,不是欺负你。”秦晋再次俯身亲亲他的鼻尖,认真起来,“咱俩把事情定了罢,往后十年,欢欢喜喜的,什么也不闹,好不好?”

      一直可惜没能够早些识得你的好,如今在这小故事里头,将它圆满了罢。

      “就十年啊?”燕徊眨眨眼,望着他的神情满是期待。

      “当然不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你想多久就多久,”秦晋笑道,“我想早些定下来,往后,有你在我身边。”

      燕徊重重点头,一条白胳膊伸出来,将解开的衣裳扔到衣架子上。却又手语,“怎么定啊?”

      还能怎么定?秦晋拿起方才燕徊倒了一半的小瓷瓶,燕徊要扮纯良,只好他来扮恶人了……

      于是良宵尽欢。

      除了对回梓州这事念念不忘,秦晋实在没太大野心。时间越久,回梓州一事越是不太心急,想着实力再巩固些,稳当些。他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唯是扮扮小故事,图个新奇有趣。燕徊虽总是羞怯怯的,但也愿意给他扮。

      那是个要矜持的,要体面,但扮故事里他不用,他可以是个痴缠的怨妇,也可以是个天真的少年,他可以放荡狠毒也可以不要脸。但从故事里出来,他还是秦晋捧在手心的,珍宝一样的徊徊,干干净净的,继续温婉柔顺,想一些善良的主意。

      秦晋也是扮了好些小故事,才意识到燕徊愿意和他扮,并不仅仅是宠他,是因为燕徊也想要扮。

      过去的经历,并非没有给燕徊留下任何痕迹,他将自己克制得很好,但并不是像他告诉秦晋的那样,全部释然了,不介意了。他只是压着一切,为了让秦晋好过些,索性倒说自己全然不再介意。

      若让他扮个小故事,想体验的想发泄的,都在故事里去。这本无伤大雅,扯的又是秦晋胡来这面幌子,他那么善良,清贵,一尘不染。

      有的故事里燕徊有意无意地给秦晋一些诱导,让他往恶的方向去扮,让他强,他是个恶棍流氓,强一个无辜的单纯的美好的可爱的少年,被他蹂躏,被欺负,无声地哭喊,捏着小拳头捶他。

      有的故事里他自己扮坏人,逼迫秦晋和他断袖,享受那具美好的身体,癫狂的刺激,然后放狠话威胁,这辈子秦晋都只能和他好,若不和他好了,抹脖子。

      他抹自己的。

      其实不管怎么坏,他待秦晋好。

      他最喜欢十六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他其实十六岁的时候就想为秦晋张腿了,连自己试一下都不愿意,他捱了差不多十年,终于张了这双腿。他真的很喜欢秦晋,可为什么当时秦晋不要他?若他不是个哑子,他们会不会容易一些?

      秦晋慢慢地发现他这些小毛病,这些怨怼的、不够善良的一面,但不觉抵触,也不减分毫疼惜。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对于燕徊总那么好,也是抱有一两分疑虑的。而今燕徊表露出这些不够善良的一端,无疑对他足够信任,而燕徊这个人,也更真切了:是实实在在可以让秦晋揣在袖子里的,不是一阵风来,要羽化飞升去。

      也许某一天,燕徊终于也能像他说的那样彻底放下,好像谈论秦晋下药一样去谈论他自己的苦难、喜怒、不太光明的小心思。但即便他永远不会谈起,秦晋也并不介意,他只管宠他、爱他、喜欢他。

  •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完结,还有一篇番外,但与正文无关。
    狠心才把它完结了,本来还想把日常堆砌下去,有好多小甜饼没有写,但是作为一篇小说来讲,好像已经失败到难以直视的地步,必须结束了。
    就我自己来说,倒是很喜欢秦晋和燕徊的故事,平淡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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