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情何处》密林蜘蛛

64、交易（下）

　　天气阴沉沉的，秋风吹起，搅动船帆来回晃动，小熙子跟在阴沟鼻后面伪装成普通的船工在码头等候。
　　看着来回搬运货物的船工，阴沟鼻回头说：“你们的货什么时候到？这个点只有交易三分之一的量。”
　　小熙子拍拍阴沟鼻的肩膀，说：“你放心，利县不会掉链子的。”
　　昨天回去在屋里想了想，自己道行还是浅，那个阴沟鼻能直接到陶景阳的书房，跟他之前说的话对不上，在他面前还端着宫里的范，这不是赶着暴露。不过对方没有采取措施，这戏还有唱下去的必要。
　　“大哥，你和陶大人关系那么好，昨天怎么和兄弟演戏？”小熙子放下了宫廷范，换上讨好范。“让小弟昨天都误会了。”
　　阴沟鼻心中警惕，老爷让他带大少爷走，知道是保自己一命的意思，可是这条命就是老爷救回来的，这个重要关头怎么能让老爷一人面对，如果这些人不曾出现，老爷也不会下定决心，他们不存在了，老爷就能活下来。
　　这样想着，阴沟鼻阴险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也有心情应对小熙子：“小老弟这话严重了，这生意是在刀口上舞蹈，谁不得谨慎些，还请见谅。”
　　两个人开始了捧臭脚的模式，直到货物全部搬到指定的地方，等待明天的傍晚的交易。
　　“老哥，你说咱这生意放在亮的地方好吗？”小熙子对于江国指定的交易时间，存在不解。要是被人不小心发现，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小老弟，是第一次负责这事？”阴沟鼻眼里不屑，小熙子不好意思点点头。“你看咱选的码头是附近吞吐量最大的，每日都有那么多交易，存在这里才不容易被发现，等夜里你出一点声响不都让人知道你要做坏事嘛。你还嫩着，多学点。”
　　“是是是，老哥说的对。”小熙子讨好的附和。
　　转回身，阴沟鼻眼里冰冷，感受不到转晴的温暖，愈黑的夜幕藏着他的打算，众人回到县衙准备休息，等待明天的交易。

　　秋天的夜里已经有凉意透露出来，阴沟鼻带了两个心腹来到小熙子住的屋子外。
　　“大哥，你这和老爷的吩咐……”心腹一犹犹豫豫说，他的命是阴沟鼻救的，老爷都让大哥走，何苦这样。
　　“你能看我丧命，什么都不做吗？”阴沟鼻明白心腹一的心理。
　　心腹二是陶景阳的家生子，认为阴沟鼻的做法没有问题，说：“怎么做？”
　　心腹一被阴沟鼻说服，屋内一共五个人，就凭他们三个困难。
　　“事先在他们的吃食里下了迷药，我们现在进去解决就行。”阴沟鼻一时起义，没有过细的计划。
　　“好。”
　　心腹之间相互看看，握紧腰间的弯刀，小心翼翼听了屋内的呼吸声，没有异常的声音，用弯刀慢慢挪开门栓，慢慢推门进去，里面透过门口的灯笼可以看到八个床位，上面有五个鼓包。
　　手里拿着弯刀，弯着腰来到靠近门的床位，举起刀往下砍，没有刀入肉的感觉，是砍到一团棉花上面，心腹一这时觉得不好，大喊：“快跑，有诈！”
　　小熙子在宫内待了许久，跟在周密身边，首先学的就是帮主子识别毒药，晚间的饭菜一入嘴，就知道里面掺了别的东西，就叮嘱侍卫们不要食用，胡乱的倒进夜壶中。
　　没有武力的小熙子被侍卫一按在身下，双方动手的声响，引起了陶景阳的注意，呼叫阴沟鼻，却被告知不见身影。
　　“哎！”陶景阳从温柔乡中起身，满脸的无奈，让二管家去庄子上把大少爷带走。
　　阴沟鼻这波操作，提前打破了双方的平衡，与他之前的打算不同，事到如此，也只能顺势而为。
　　陶景阳穿戴好衣服，带着家丁增员阴沟鼻，小熙子这边无奈全被被俘，双方的脸面彻底撕开。
　　“陶景阳，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压在地的小熙子看出阴沟鼻和陶景阳之间没有商量，先试探一番。“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熙公公，不用装了。”陶景阳傍晚拿到在利县眼线的密报，海康已经被秘密关了起来，家眷都被困在后院，只是顾及大局，暂时没有处置。“本官已经知道了。”
　　“你话说的不对。”小熙子确认这是阴沟鼻自己的行动，陶景阳的衣着比起之前更加随便，不符合此人的风格。
　　“怎讲？”陶景阳看见小熙子镇定的样子，竟有些欣赏，福王身边要是有这样的忠仆，也许五年前就不会……
　　“利县的货还没有送到，陶大人你太急啦。”小熙子心想恐怕难逃一死了。
　　“熙公公的话，有道理。”陶景阳留着小熙子，江国的交易还要继续。“其他人押下去，熙公公好好对待。”

　　天亮之时，前几日会传出平安消息的信鸽没有如实的出来，府衙外的人知道小熙子他们出事了，连忙放出信鸽，传递消息，自己在县里打听看看。
　　皇上和赵东赫处理完澄县的事情，混在成家商队一起从水路往襄县赶去，想要在傍晚的交易之前赶到，没有想到在半路迎来信鸽。
　　“皇上，果然不出所料，襄县那边提前暴露了。”赵东赫打开信鸽脚上的信，转身回到舱内。
　　“可有消息利县运盐的船走到哪里？”皇上看着河道图，想要知道江国要盐是为了什么。
　　“有，就在我们身后不到三里。”赵东赫计算上次传来消息，和船运行的速度，船现大概的位置。
　　“换船吧。”皇上暂时放下河道图，解决眼前的问题。
　　“好。”赵东赫出去和成海商量换船。
　　成海命令船家速度降了下来，等到后面利县的船上来，皇上带着礼王他们便装混在船工里面，锦瑟留在船上。

　　维桢今日总是觉得心里不安，在屋子中来回踱步，看的流萤和浮青担心不已。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浮青说。
　　“我也不知道，你去把周公公叫过来，问问应县的情况。”维桢累了坐在椅子上。
　　周密应声而到，说：“娘娘，找老奴什么事情？”
　　“派去应县的人有回信？”维桢说，“襄县那边情况有传来？”
　　周密今天早上收到皇上的传信，已经知道襄县，事情可能比想象当中要复杂，皇上决定要亲自去看看情况，特意交代如果凤妃娘娘问起啦，不要让她伤神。
　　“还没有，应县那边传来的情况很正常。”周密略过襄县，将维桢的注意力转移。
　　“正常？什么意思？”维桢腰有些酸，站起身又在屋中踱步。
　　“娘娘身体不适？”周密看见维桢不时的扶一下腰，关心道。
　　“无事，应县不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江国的密信会提到他，去打听打听县令的为人。”维桢眉头轻微皱起，前世皇上传下来的名单没有交代过这个县令，只能摸索着。
　　“老奴知道了。”
　　“皇上那边有消息传来吗？利县的消息恐怕传出去了，附近的官员一定会前来觐见。”维桢说。
　　“说是处理完一处的水坝工程，已经前往下一处视察了。”周密回。
　　“好，我知道了。”维桢点点头，心里的不安到底是预示什么。“您先下去忙吧。”
　　维桢等周密离开，不放心怀玲，带着流萤去看看。

　　临近傍晚，利县的船靠近襄县的码头，陶景阳亲自带人在那里等候，小熙子被控制在后面。
　　“熙公公，船已经来了。”陶景阳看见船已经捞起锚。“你说本官现在如何处置你？”
　　小熙子没有说话，甚至看见熟悉的背影都不敢停留一秒，硬着头皮说：“陶大人，你都不用验验货的吗？相信皇上会给你准备好货？”
　　“怎么能不相信呢？”皇上没有惊动军队前来干扰，而是采用迂回的方式试探，就知道皇上对于两国之间的交易是看好的，只是想从他手中将这条线变成国家的。“熙公公，你还是不了解皇上，可惜也没有机会了。”
　　“老爷，时间不多了。”阴沟鼻包好受伤的地方，回到陶景阳的身边侍奉，看太阳落山的高度上前提醒道。
　　“将熙公公带下去吧。”陶景阳往利县船那边看了一眼，觉得有面善的人。“带人将船工控制起来。”
　　“是。”阴沟鼻应道。

　　“皇上，我怎么看陶景阳已经发现我们了。”成海低着头，靠近皇上说。
　　“那人向来谨慎，就算没有看出，也会这样做。”皇上看见阴沟鼻带人过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
　　“你有多少人现在能调动？”
　　“船到港，差不多五十来人。”
　　“功夫怎样？”
　　“私兵。”
　　“好，你放信号吧。”
　　一支艳丽的烟火直冲天际，阴沟鼻指挥手下将皇上他们围起来，陶景阳也走了过来。
　　成海商队的人看见信号，慢慢向这边聚拢过来，等待对方动手。
　　陶景阳等了许久，不见有人上来支援，迈步走进包围圈。无故搬运工都哆哆嗦嗦蹲在地上，只剩站着的皇上和成海、赵东赫三人十分的突兀。
　　“哈哈哈，真是没有想到我这个小地方还能迎来皇上。”陶景阳走进看清皇上的面目。
　　“朕也是没有想到小地方藏着大乾坤。”皇上将卷起来的袖子放下，身上虽是短衫，气质依旧出众，更像是出来散步般悠闲。
　　“陶大人，实在能耐！十年前轻而易举躲到这里为福王当起了钱袋子，福王倒台，你依然无事，如何不能耐!”
　　“皇上都知道，亲自来为何？难道是江国不成？”
　　“是如何，不是如何？”
　　“不如何，您都要葬身这里，年幼的皇子承担得起这大明朝吗？”
　　“这么自信？朕会不做准备就来？”
　　“当然自信，这里是我的地盘。不废话了，等会江国要来了，解决了吧。”说完，陶景阳退出包围圈，阴沟鼻带人上前就要收拾皇上等人。
　　等候在一旁的成海商队，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帮皇上分解战力，另一部分冲着陶景阳奔去，将大胖子逮住。
　　阴沟鼻发现老爷那边情况不好，拼着受伤的身体朝着最里面的皇上砍了一刀，虽说被成海卸了一些劲道，但全力之下皇上还是见血了，右前胸被划了一道。不过也正因此，阴沟鼻后续无力，被抓了起来。
　　收拾完陶景阳等人，也到了江国前来交易的时间，皇上简单包扎一下，就出来和江国的使者见面，将江国使者暂扣在襄县，交易等商谈后再做打算。

　　天际已将绯红化作暗黑，皇上觉得事情有点过分的顺利，可是仔细想来却没有任何的破绽，只除了陶景阳的大儿子出去的时间太过巧合了，派人去查看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也翻不出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