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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不知归处 ...


  •   顾如烟在金鲵来犯那一场争斗中落下的病已好得差不多,转眼间敖彻也该履行他的诺言了。而楼西晴也以天岐山神兽的名义准备将獬豸带往天岐山,巧的是他们所去的方向竟大致相同,于是便结伴而行。秦风也赖着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们同行,敖彻笑骂一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便也没有反对。
      离开红楼的时日很快便到了,顾如烟怕赶路不便终于是卸下了钟爱的广袖流云描金袍,挑了几件略朴素的衣物上路,仍旧被秦风嘲笑和普通人家比起来还是太过华贵亮眼,“半斤八两。”她牙尖嘴利地反击。
      临走时袭香千般不舍万般不愿,还是将一些常用药默默放入行囊,行了一礼,目送他们策马离去。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楼主这次远去凶险异常,不知归期。
      而事实是,他们后来再也没有,一同回到过这个地方。

      獬豸的巨大是一个难题,顾如烟用瞬移獬豸带到扬州城外后,他们一行人也不便进城,只能沿山野而行,餐风饮露。幸而都是有本事的人,住过山洞破庙却不曾饿过肚子。楼西晴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却非常能吃苦,从未抱怨什么。这使得秦风更为心折,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楼西晴深受师傅教诲不闻男女之事,却也从刚开始的冷言冷语变为默许秦风的殷勤。他一路绞尽脑汁逗楼西晴开心也成了敖彻喜闻乐见的事,时常挪揄二人。

      可顾如烟的脸色却不甚欢喜,自离开扬州,每靠近陆渊城一点,她内心蠢蠢欲动的复仇火焰就更旺盛一分。压抑隐忍多年,这把火刚烧起来就仿佛要把自己灼灭。她无力去想任何事,闭上眼就是父母惨烈死去的样子,是湿婆教被屠杀血流成河的样子。
      ——陆渊城、苏青鸾、大理云家、公孙家、敛风城的那几个老贼。都是她要一个个杀死的人。如今名单上的人已除去了半数,而倘若真的完成了,她又将何去何从?
      天地之大,没了阿妈,没了阿伽,那自己究竟是谁?
      边明漪?还是顾如烟?
      她早已是一个没有来处的人,若是没了复仇的信念,归处又在哪?
      她恍然发现,这天地渺渺,自己竟无枝可依。

      敖彻将顾如烟的不对劲都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慰藉。他不知顾如烟为何执意于找到陆渊城,不知他们有何渊源或是过节,顾如烟不再与他打闹甚至很少说话,她的沉默,克制和隐隐表现出的期待,都激发了敖彻的些许醋意。

      这日,雪早已不再下了,天气渐渐温和,风中也带了些春的气息。几人在山脚歇息,折几根木条支起了架子就要烤刚猎到的两只野兔,火星噼里啪啦的闪着,伴着滋滋生香的油爆声,就在大家正想饱腹一顿时,却听敖彻对着身后不远处树后一声厉喝,“什么人!”那一瞬他已提剑而去,顾如烟更在话音未落之时就施展术法抢先逮住了鬼鬼祟祟的那人,将她按在树上。
      那是个女子。一身鹅黄软袄娉娉婷婷,不施粉黛我见犹怜。被擒住却丝毫不见担忧之色。更特别的是,顾如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馥郁花香。
      还不待敖彻逼近,那女子轻轻摇了摇臂环上的金玲,清脆悦耳的铃声如同一道必杀令,登时四周冒出十几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脚步如猫般轻灵,一同行动竟能悄无声息。
      敖彻冷笑一声,目光如炬,“这点把戏,早在出扬州你们就没能藏住,如今终于耐不住性子要自寻死路了。”
      “论轻功,你们的祖师爷爷在这呢!”秦风指着自己轻蔑一笑,转瞬便化作一阵疾风般飞也似地掠过每个人的肩头重踹一脚,又回到楼西晴身旁。这不过是瞬间的事,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用肉眼辨别,更别说那些喽啰,待秦风站定,他们才感受到那重击向后退了一步。
      楼西晴在一旁瞬间令花木生长得无限大将獬豸包裹起来,警惕地望着周围的敌人。不料秦风调戏了他们一番又折返身旁,低身在她耳边道,“我厉害吧。”
      紫衣巫女不答,低头嗔道,“快去帮忙。”
      “不,”白衣少年风一般的姿态如乔木挺拔、坚定。他偏过头望着她道,“我得在这保护你。”
      楼西晴扬起脸想反驳,却对上他温柔沉溺的眼光,像一汪澄净的湖水般干净。那些话也被噎进了肚子里。

      这厢暗流涌动时,另一边可没闲着。被顾如烟擒住的女子对着敖彻高声道,“是敛风城有人要取你的命,你可别怪我们。”
      “哦?”敖彻深邃的五官扬起一抹笑意,仿佛早已料到,“想要我的命,好啊。一起上吧!”言罢唰地抽出龙骨剑,顿时飞沙走石,目不能视。龙骨上镶的碧玺莹润生辉,映得他眉目更生俊逸还多了分血腥气。
      他并未动怒,也并未使刀,只是行云流水地将剑于手中舞动,一招一式皆自然而发,却能毫无破绽,杀气未露而剑先行。无形之中将那一干人等全斩杀于剑下。血迹犹如大笔挥毫下的星星点点,循迹而落,一幅血色水墨画。
      楼西晴看得怔了,直到秦风叹绝她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一句:“杀神,果然是杀神。”
      “什么杀神?”秦风反问道,“你是说敖大哥吗?”
      她被问得猝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却听秦风继续说。
      “你们为什么说他是杀神?”
      “你们?”楼西晴倒纳闷了,“还有谁?”
      “我爹.....还有......”
      暗色的长空忽然飘起雨丝来,獬豸身边的花木缓慢剥离它庞大的身体,像是温柔地暴露包藏多年的罪恶果实。

      正当这时,敖彻却疾步走来,“顾如烟人呢?”
      两人默契地停下了话头,四处张望。
      顾如烟竟是不知所踪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带头的黄衣女子。
      敖彻心里晃过一片狐疑的阴云。
      “看那黄衣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应是奈何不了红楼楼主的。”楼西晴倒是毫不担心,“相信我的话,不妨坐下等等看。”
      她这样说自有她的道理,毕竟是天知神女的关门弟子。

      “哎呀,就在这傻等多无趣,待我去就近的镇上打点酒来,小酌几杯。”秦风拍手道。
      “我肚子里的酒虫也抓心挠肺了,你可快去快回啊。”敖彻也附和道。
      说罢便席地而坐,将喷香的烤野兔分了四份,大快朵颐起来,紫衣的巫女寻得个间隙装作漫不经心问道,“你可知道今天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来头?”敖彻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尸体,“长欢门。”
      “哦?”楼西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刚刚那个黄衣女子,相貌不凡,身携异香,尤其手上的一串金铃铛极具特色,你会想到谁?”
      “长欢门司空伶春。”楼西晴微微一笑,欣赏地看着面前的杀神。“可是这个人只不过传说如此而已,她极少露面,你怎知不是有人要嫁祸于长欢门而扮作她。”
      “很简单,敛风城中要杀我的人是谁,我心知肚明。但长欢门派来的这一些人明显是只擅长跟踪却不擅战斗,长欢门并不想至我于死地。应是敛风城的人想买通长欢门的人杀我,好嫁祸给他们,而长欢门却特地放水。”他顿了顿道,“司空伶春又号‘花医’,培育了无数奇花异草,可活死人,肉白骨。若是想杀我,怎么会派这样的人?”
      他斜靠在獬豸的身体旁,干笑了几声道,“真讽刺啊...我效力的敛风城有人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而我竭力追杀的长欢门却偏留我一命。”
      “留你一命?”楼西晴无聊地用树枝挑动着火星,“你太谦虚了,当今世上,已无人可与你匹敌,正因如此,何家的人太害怕你与何归元争下任城主之位,才出此下策。”她顿了一顿,长舒一口气。
      “你拥有的力量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你是‘杀神’啊。”

      杀神?

      这个名字仿佛遥远而又熟悉。
      似乎有人就伏在他耳边,轻轻唤他,指引他。
      只要把他们都杀了!都杀了就好了!
      敖彻脑中一片混乱,震耳欲聋的呼号,铺天卷来的血海。在红楼那次,眼中的那种金光,还有.....好像还曾经有过。
      在什么时候?
      也是这样的金光,鲜血、尸体、逃窜的人....
      伴随着这种竭力地回想,头开始一分一分地疼起来,就要裂开了!就要裂开了一样!
      “啊——”他低吼一声,脑中的痛苦伴随着他的回想不断加剧!仿佛有一个咒语、一个牢笼在脑中,必须困住什么!
      痛!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头阻止他再想,敖彻忍不住用手捶向地面,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手掌裂开出血,这样的痛苦也没有减弱丝毫!
      忽然,楼西晴看到他手边的龙骨上,剑上那颗碧玺竟伴着他的痛苦开始一点点亮起,有隐隐的暗红色在其中,光华流转,不似凡物。

      一件绯红的狐皮大氅裹挟着司空伶春瞬移到了不远的树林中,顾如烟将她的手揉了揉,不知自己之前下手是不是有些重。
      “谁让你过来的!”美艳的楼主狠狠瞪了她一眼。
      “是我主动请缨,”明黄色的轻灵少女用手轻轻托起顾如烟的脸“狐狸姐姐,你又瘦了。”她心疼地嘟囔,手上的铃铛如随着她的心般叮叮作响。
      “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非我先敖彻一步假意擒住你,你就死了!”顾如烟怒气腾腾道。
      眼前的女子明朗如春,是长欢门那个人最为看重的司花使。江湖人都以为司空伶春能在长欢门身居高位,必定是阴险毒辣之辈,却不曾想只是个碧玉年华,天真烂漫的少女罢了。
      “可是我必须来。”司空伶春毫无脾气缓缓地说,“你不能去见陆渊城。”
      “那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告诉你们主上......不要自讨没趣了。”红衣楼主转过身去,她去意已决。“还有,不要再传信给我,报仇的事我自会解决。”
      “狐狸姐姐你不能去!......”她话音未落,绯红的衣衫已捂住了她的嘴。顾如烟警惕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秦风的一袭白衣如鹤一般轻盈掠过。

      敖彻这厢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静了下来,像是温和的气息抚摸了他的每一处痛苦,那些杀戮、鲜血、痛苦、一点点淡去。再无法去回想。
      他清醒后抬头,发现一树的花都开了,而楼西晴的手正搭在他的肩上,口中默默祝颂着什么。
      “谢谢。”敖彻低声,平缓着气息。
      楼西晴付之微笑,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惊骇,强作无事地默默走开,背过身去。可她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龙骨剑所镶的那颗碧玺上。
      方才帮着敖彻恢复平息的不是自己,是它!
      天岐山一派的咒术根本压制不住他在体内驰骋咆哮的杀神之力。楼西晴一贯平静温和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那颗看似平常的碧玺,恍然大悟——
      ——天呐!那是.....
      她惊讶地死死捂住嘴,更加紧张地盯住那颗碧玺,眼中的惊异快要将她吞噬。

      “敖大哥!”正当此时,秦风却回来了。
      “敖大哥!”他焦急地喊着敖彻,背上竟背着不省人事的顾如烟。不知发生了何事,敖彻连忙爬起来接过顾如烟,让她躺平靠在自己的怀中。
      “怎么回事?!”敖彻看着才离去片刻便负伤的顾如烟,惊问道。
      怀中的顾如烟还残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可是面色十分不好看,像是受伤了。看她不好,一旁稳如泰山的獬豸立即站了起来,绕着他们打转,不时发出焦急的怒吼。它红色的鬃毛火焰一般直立,那尖尖的角内还有混沌的金色正飞速流转。
      “我刚打了酒回来,就看到她躺在那边的林子里,好像是受伤了。”秦风喘着气道。
      敖彻低头探了探她的脉搏,仍然还有气息,后颈和手臂却是一片淤血,像是激烈的打斗过了。可是,司空伶春怎么看也不像是功力深厚的样子。
      敖彻眉头紧蹙,扯过顾如烟的包裹翻出袭香给她带上的药盒子。正当这时,顾如烟已幽幽转醒,她羽睫半垂,失了血色的唇嚅动着,“司空伶春的花蛊好厉害......拿那个红色的瓷瓶......”
      敖彻也正翻找出红色瓷瓶倒出两粒接过楼西晴递来的水给她喂下去。
      那药入口即化,药效极快。她面容也渐渐恢复红润,笼罩在额头的阴霾渐渐消散。獬豸也安静下来,趴在主人身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皎洁明月,温柔地注视着她,时不时伸出尖尖的角去顶顶她,看她是否安好。
      顾如烟就这样躺着休息,獬豸就如她最温暖体贴的守护神,陪伴在侧。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相依为命的啊,可现在,我却要独自奔赴另一条路,这或许是我们共同走过的最后一段路了,阿伽。
      顾如烟阖上眼休息,却有泪轻轻滑落。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的黄衣女子打伤了顾如烟,楼姑娘不是说她奈何不了顾如烟吗?”秦风坐在火边心有不平。
      “是她自己伤了自己。”敖彻却淡淡道。
      “什么?”秦风心觉不对,立即压低声音问道。
      “司空伶春从来修的不是武学,也不是密法,只是在司花术上造诣颇深,我想,顾如烟只是怕我们抓住司空伶春罢了,所以演了一出戏。”敖彻一面低声说话,一面搅动着火堆的柴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难道...”秦风疑惑地看了远处的顾如烟一眼,“顾楼主是长欢门的人?”
      他虽是从小生长在自称名门正派的敛风城,却极少参与江湖事,对正邪之争更是毫无兴趣,一心只想逍遥自在,纵情天下。所以此刻他哪怕怀疑顾如烟是长欢门的人,语气也无半点鄙夷,更没有戒备和敌意。
      “我问过她,”敖彻停下手中的动作,深呼了一口气道。“她说不是。”一身墨色的少侠沉默了一会,又边搅弄着火焰边说,“我相信她。”

      顾如烟侧身而躺,看似在小憩,却清楚地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打着自己心中的算盘,一双剪水般的眸如潭水般深不可测。

      江湖如棋,躲在那沉沉垂缦后的棋手,她抛出的棋子又岂止这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最好用的棋子,早已在前几日稳稳当当地,落入南明将军府。

      雪融了,月华如水幽幽笼罩着这座守备森严的府邸。
      南明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卸下一身戎装的将军刚踏进屋便觉察不对,他鹰一般锋利的眼睛环视四周。
      “什么人!”他低喝一声,缓缓地拔出横放桌上的佩剑,“出来!”
      南明周身的杀气慢慢凝聚,向一个角落渐渐逼近。树敌太多,总免不了刀口舔血,对于刺杀,他早习以为常。

      “将军。”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那角落,竟是站出了一个女子,就是自家府中丫鬟的打扮。“是奴婢。”她垂着头,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哪怕剑芒在前也极其冷静。
      可南明并未放下剑,冷峻的面容变得更加冷峻。
      “抬起头来。”他用剑指着那丫鬟,毫不留情道。
      她轻轻仰起头,毫不怯懦地与大将军四目相对,一双脉脉含情的杏仁眼波光流转。
      她长得极其美丽,娇俏却倔强,五官精致又挺拔,柔中带刚如山河间最美那一弯明月。
      “将军不必如此防备,我是府中近日新招的丫鬟,今夜大胆来此,是因为将军与一个故人实在太过相似.......”那丫鬟用一种极其谨慎的语气娓娓说道,她双手紧握着,紧张得颤栗,又期待又害怕。“奴婢斗胆问将军一个问题.......”
      “将军,是不是有个旧名......叫邢末?”

      ——邢末,这是楚歌心中最放不下的一抹温柔。
      他好看的眉眼,温暖的手掌,楚歌曾以为那便是她一生的终点。
      造化弄人,颠沛辗转。
      遇到南明楚歌才领悟,心中那一束光,原来从未熄灭。
      邢末,有可能还活着。
      她希望他活着,更需要他活着。

      南明尚未开口,便有一队护卫冲到了门边“何人擅闯!”
      那些护卫看见将军屋内还有别人,立即拔剑相向,就待南明一句吩咐便一举拿下。
      可一向戒备的将军却率先收起了剑,低声道,“无事,都下去。”侍卫们领命退下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楚歌依旧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怎知道邢末这个名字?”南明冷冷道。
      “我是楚歌,我是你的妻......”她急切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却又心觉不妥。“无意冒犯将军......”
      “我是邢末。”南明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

      有泪从隐忍许久的眼眶铮然滑落。
      楚歌难以置信,颤抖着撰紧双手,“你....你说什么?”
      “我是邢末,”将军沉声,“可我什么都不记......”
      还未等他说完,温暖的身体便已紧紧抱住了他,楚歌一刻也不能再等。
      只要有这一句,便够了。
      生怕他下一瞬又会消失不见,她抱住他仿佛已耗尽所有力气,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坦然流淌湿润了脸和他的衣衫。天地万物,沧海桑田都是假的,只有他是真实的,只有他是鲜活的。他不是什么名震八方的大将军,只是那个与她在河边抓鱼的竹马,约定厮守终身的情郎。
      感到南明的不适,楚歌连忙拂去眼泪放开了他,她微微红肿的双眼更显柔美,惹人怜爱。
      “你没有骗我吧?”她仍有些不敢相信,怯怯地问。此刻的她全是个小女儿样子,柔软脆弱,完全不似那个冷血杀手苍鹫。
      “......”南明沉默着端详了她半响,他牵引楚歌坐下,自己也坐到一边,“我没有骗你,我是邢末。可是在那年伐东一役后,我头部受损严重,什么都不记得了。东征伤亡惨烈,认识我的人,也都死了。”
      大将军低叹一口气,继续道:“皇上赐名南明,这几年来,我渐渐才想起邢末这个名字。待我去翻查档案派人去家乡查探我的亲人时,带回来的消息称,我家中母亲和妻子都已死了。”

      “不是这样的......”楚歌连忙为自己声辩,却被南明打断。
      “我现在很乱,军事紧张哪里还得空为儿女私情着想。”他低头扶额,“哪怕你确实曾嫁与我,我也忘了。不如你先留在府内,待时机成熟了,我会给你好的安排。”

      “邢末.....”重逢的喜悦瞬间被他的冷漠泼醒,楚歌如遇当头棒喝般定在原地。
      南明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只叫来管家为其安排个厢房住下,再不看她。楚歌望了望他,失魂落魄地跟着管家出去了。

      大将军沉默地坐着,鹰一般的眸充满了杀气。他呼出几口气,仿佛心中郁结难抒,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过不一会,一个人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俯首跪拜道,“将军。”
      “三年前叫你去办的事,怎么会有漏网之鱼。”南明低喝一声,声音仿佛能将人压得抬不起头。
      “属下不知是哪件事,望将军明示。”
      “我在旧地的故人.....”南明不耐烦地提醒道,两道剑眉快要竖起来。
      “属下,属下确实派人告诉了那个村长如果您的旧妻死了,就有贞洁牌坊和朝廷赏赐,而且村长也确实找到了她坠入山崖的尸首。”将军的心腹信誓旦旦。
      南明沉下性子深呼几口气,拿起茶盏痛饮一口,定了定神,半响后,他才缓缓开口。
      “罢了,将当时知晓这件事的一干人等全都清洗干净。退下吧。”
      “是。”那心腹领命后急忙退下了。

      屋里转瞬又空空荡荡,冷清得能清晰听见他吹凉茶盏的声音。那双锐利的双眼仿佛蒙了一层雾。
      “楚歌?有意思。”他单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致所有读《惊鸿顾》的朋友们:
      我是一个严重的拖延症患者,最近忙于工作所以写好的几章都没修改更新。其实不更新的原因还有就是,我没觉得有人在看。其实写作真的很需要读者,需要欣赏的眼光和能与我讨论一二的哪怕只言片语,因为写作本就是孤独的和自己博弈罢了。不过你们能一起看我脑海中的故事,真的万分感谢。
       前几天看到了一个留言,问我问什么不更了。明明是两个月前的留言,我才看到。不过是这个留言让我又重新回到顾如烟和敖彻的世界来。接下来的故事很多,出乎意料的情节也会很多,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希望多多留言加书签,我都会一一回复。
       再次谢谢你们看《惊鸿顾》,让我觉得并非只有我独自在这个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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