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南方瘦马

3、引子

　　“父亲。”
　　沈玉卿来被妇人领着来到一个男人面前，顺着妇人的意思恭顺的喊道。
　　男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沈玉卿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双手，竭力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不错，确实像。”男人点头道。
　　妇人笑了笑，摸了摸沈玉卿的头：“虽然年纪小了些，但稍加训练，不敢说十分，七分总是能像的。”
　　“七分不够，”男人的脸色沉了沉，“我要他彻底变成沈白景。”
　　妇人放在沈玉卿头上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力量：“好，请您相信我的本事，三月之后，站在您面前的将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沈白景。”
　　沈玉卿温顺地低下头，掩藏住了眼里的不甘。
　　三个月，他被迫呆在那个院子里，寸步未离。
　　“白景，写字时右手食指必须微微扣起。”妇人面带微笑，手上竹条却毫不留情地抽走了他背上，沈玉卿沉默不语，依言照做，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流下来，他还未抬手，身侧的仆人已经自发上来用手帕替他擦拭。
　　“这就对了，你是不会自己动手的，无论什么事，都会有人帮你做。”妇人满意的看着他。
　　笔下的字逐渐晕开，四周忽然开始塌陷，浓郁的墨色晕染了天空，眨眼之间，沈玉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场盛宴，而他正望着人们，觥筹交错之间，他一如往常的笑着。
　　“白景。”那个男人坐在高位之上唤道，沈玉卿立刻起身跪在他面前。
　　“朕打猎之时遇上一奇物甚是有趣，朕要赏给你。”
　　“谢父王恩典。”
　　一个笼子被人搬上来，沈玉卿正要回头去看，眼前的画面却再一次崩塌，奏乐声变得凄厉无比，四周人的笑声被拉长，尖锐的穿入他的耳朵，他的心脏犹如被撕裂般痛苦，眼前逐渐陷入黑暗，明明只是一个回头，他却费了全身的力气，用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与黑暗对峙着，终于，他一点点看到了那个笼子，里面依稀是一个人形，是谁？在看清那个人的瞬间，沈玉卿听到了凄惨的尖叫声——正源于他自己。
　　“黎言！”沈玉卿骤然惊醒，冷汗几乎打湿了全身，他从床上坐起，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良久才从恐惧中脱离，他想下床去喝口水，却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沈玉卿直觉现在还是晚上，而黎言还没有回来，这就致使梦有了真实感，他坐在床沿上发了好一回儿的呆，他根本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回忆，或者说，他不想把这当做自己的回忆。
　　直到屋外鸡鸣，沈玉卿才终于清醒过来，汗湿的衣服紧贴着身子，他起身换了件衣服，窗外正好传来了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气声。
　　“不是他。”沈玉卿暗想。“难道是来找我的人？”
　　屋门被人急匆匆地打开，沈玉卿安然地坐着，那人见到他愣了片刻，喊道：“哥！”
　　这人声音年轻，与沈玉卿猜想的不同，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便摆出一副吃惊的神色道：“是谁？”
　　那人扑到他膝旁，竟开始哭道：“我是瑶光啊哥，我早听母亲说你战后畏罪私逃，可我就是不信，哥，你到底怎么了……”
　　沈玉卿沉默了会，决定就这样装下去，于是缓缓开口道：“我当年跌落下山，不幸失了记忆伤了眼睛，万幸被农夫所救，你既说你认识我，那——”
　　沈瑶光立刻会意，急急说道：“哥，你原是贵妃生下的五皇子沈白景，当年被派去……被派去平乱，有人传你私放了贼首，恰巧你又失踪了，朝廷上下都说你是畏罪私逃，现在好了，我们回宫去把那些人的嘴都堵上，我让母亲给你平反。”
　　“等等，”沈玉卿问道，“你怎知我是不是真的畏罪私逃？”
　　沈瑶光被问的哑了口，半响才解释道：“哥，我实话跟你说，父皇现在病重，他私下让我来找你，你现在回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罪，至少都不会有人追究的，你听我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吗？”
　　沈玉卿适当的表现出一个普通人在得知自己是皇亲贵族时的怀疑和差异的表情——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如此熟练此道。
　　“那好吧，只是我还要和救我的农夫道别，他现在有事出去了。”
　　“等什么农夫啊，”沈瑶光结下腰上的一枚玉佩道“我留件玉器给他，就算答谢他的救命恩情，咱们现在就走。”
　　沈玉卿被他拉起来，心下不知为何感到几分慌乱，就这么走吗？那家伙口中的真相就是眼前这个毛孩子所说的吗？但这样的念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好像他真的就是那个沈白景，而这半年不过南柯一梦。
　　沈玉卿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埋藏于骨髓的本能，在这本能的驱使之下，他选择跟着这少年离开。
　　二人匆匆下山，路上沈玉卿随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沈瑶光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偷跑出来的。”
　　皇城守卫森严，这少年应当是皇子，哪那么容易逃走？只怕是有人暗中安排，也不知这少年是否知情，沈玉卿心下思虑着，又问道：“你寻我寻了几日？就不怕母后派人寻你吗？”
　　“没事，就是我母后让我来这儿找你呢，她说你当年在这平的乱，这儿一定能找的到你。”
　　他这样一番解释，倒是沈玉卿心中疑惑更深，这方圆百里恐怕人烟不过百户，不然黎言也不会连找个井都要跑远路，哪来的反？即便如此，当年他失踪时就没有人马寻过吗？而今竟叫这少年一人便轻易寻到了，这中间只怕不知有多少隐情。
　　“哥，我们到山脚了，”沈瑶光兴奋的环顾四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哥，我去牵马，你在原地等会我。”
　　“好。”沈玉卿应道。
　　“奇怪，我明明系在那株树下的……”沈瑶光的声音渐渐远去，大约是寻马去了。
　　沈玉卿正在原地走神，猛然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梦境残留在身上的那种恐惧感再一次袭来，电光火石之间，沈玉卿狠狠用手肘向后捅去。
　　那人拖住他的手臂，闷哼了一声，轻声道：“是我。”
　　沈玉卿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是黎言。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下，然后黎言托起他的手掌，在上面写道：“不要相信他。”
　　沈玉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黎言对此也不做解释，接着写道：“三日后朱砂岭驿站见。”
　　“哥！”沈瑶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找到马了！”
　　沈玉卿应了一声，他身后的黎言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写的有些幼稚，姑且先写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