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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二十八章 第十一集孤独(2) ...


  •   窗玻璃很干净,有一束几乎透明一样的白月光落在我手边,将沙发的颜色氤氲得很明亮。我轻轻地将手放在月光下,十指修长,指甲被我剪得很短,规矩而漂亮。

      他的目光也落到我的手上,家里静悄悄的,我慢慢地不再笑,手指在眼前略有些重影。

      “以前聊天的时候,汐凰曾经跟我说,说她特别不相信异地恋,她觉得不管两个人的感情有多么好,在一起都是必须的条件。我原来也挺赞同的,因为我身边有不少毕业了以后各奔东西的朋友,一开始都是信誓旦旦如胶似漆的,恨不能一天打八个视频电话,可是最后……最后渐渐地还是会相对无言。”

      “小满……”

      他的声音有些闷,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他的胳膊还环在我的腰间,我略低头,用自己的手指覆上他的。

      “我说这个,不是想让你难受啊。”我轻轻摩挲着他的指甲,“我是想说,如果说这会是一个难关,那我们不能盲目自信,我们要讲究策略。”

      他用鼻尖蹭一蹭我的头发。

      “什么策略?”

      “我想好了,既然他们都是从一天八个视频电话开始,那么我们就不能这么办。那样太耗时间和精力了,最后一定会把两个人都拖得很累。”

      我略顿一顿,又继续道:

      “我们反其道而行,先不联系,忍不住了就先打字聊天,再忍不住了就语音,然后再电话,视频。”我低头看他手链上的猫头鹰,“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才进行到语音那一步,你就回来了,或者我就去找你了,也不好说啊?”

      我试图将语气变得欢快一些,但他想了一想,却忽然问我:

      “小满,你圣诞假期能回国吗?”

      我说:“往年圣诞假期我都没什么事的,但是今年我要考学,而且一月初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出,在我们学校和乐队一起弹协奏曲,所以圣诞肯定是回不去的。”

      他默然了半晌,才又问:“哪一首协奏曲?”

      “拉尔玛尼诺夫的第二首钢琴协奏曲。”我答道,“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

      “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他说。

      他说完这句,良久都没有出声。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忽然转了身,不再背靠他的胸膛,而是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我突然这样一动,他愣了愣,然后将手掌放在我的头发上。

      “你别想太多,我答应你,就算圣诞我回不去,还有复活节假期啊。”我瓮声瓮气的,“如果你回不来,那我复活节假期一定回去找你。这样算起来的话,也只有半年而已。”

      “太久了。”

      他摇头,想了一想,又忽然特别不放心地嘱咐我道:

      “万一觉得孤独,就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许喝酒!”

      我狠狠地拱了一下他的胸膛。

      ”我就那么没出息啊?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得孤独?我告诉你,我超级忙的。九月份和十月份我都有比赛,十一月份有考试,十二月初考学,之后又有排练。你知道我平时都是如何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临幸你的吗?”

      他笑起来。

      “其实你回去了也好啊,我正好抽出时间忙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好好练练琴,准备一下明年的曲子。”我抬起脑袋来看他,“你放心吧,我没空孤独。”

      他低头望着我,我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样最好。”

      他这样说着,吻了吻我的头发。

      那天晚上我没有想睡,他一直抱着我,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窝在沙发里。后来我们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恍然有些记不清。但我却一直记得那一晚的白月光,柔柔地洒在我们交握的十指上,洒在他的猫头鹰小房子手链上。

      那是我所见过的——

      最美的月光。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明明记得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还说着要起来收拾一下,然后到机场送他,他却哄我说要再躺一会儿。

      于是躺着躺着,不知怎么就在他怀里睡着,再醒来,竟就是在卧室的床上。

      天气是无比晴朗的,日头已经高高地照射下来,卧室里都是一片金灿灿的颜色。我坐起来,顿了几秒钟,然后抬眼看到墙上的小挂钟。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我翻身下床,家里很静,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他应该是已经走了。

      我早该猜到他是不会让我送他的,他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机场送别。两个人一起去,结果却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看着他,直到他离开前的最后一秒。

      我打开卧室的房门走出去,昨天晚上被我们躺到发皱的沙发已经归位了,平整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我的琴盖被好好地合上,似乎昨夜并没有被演奏过一般。窗户微微开了一半,有丝丝小风伴着阳光轻轻吹过客厅,本该舒缓惬意,我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瞬间里,我忽然就觉得鼻头有些发酸,然而下一秒,就禁不住唾弃自己。

      不是你昨天晚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回去的吗?不是你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过就是分别半年而已,搞不好还没有完成从发消息到视频的全过程,他就回来了吗?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说,接下来的学期会忙得脚不点地,根本就没有时间想他吗?

      陈小满,那你现在这算什么?

      他才走了多久?两个小时?你怎么就要哭唧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自己会忍得很好,我甚至还给自己做了个日程表:第一个月只发微信,第二个月发语音消息,第三个月可以打电话,到第四个月再偶尔视频。

      可是为什么,他不过才刚刚离开,我就抑制不住要一天八个视频电话的冲动?

      为什么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冲到机场去把他揪回来?!

      陈小满!我在心里怒吼,拜托你振作一点!!

      我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忍住了在眼眶里徘徊的眼泪,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时候忽然响了一封邮件的声音。

      我扫了一眼,是学校新学期的活动。

      是了,就像昨晚说的一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练琴写论文,排练室内乐,还要上课。我还有本小说一直没有读完,业余时间还想着要去健身游泳,偶尔还可以去听音乐会。我有几道菜一直都没时间做,还有德文,一直说着想学,不是也没倒出时间来吗?

      所以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这样想着,我稍微有了点精神头,将自己洗漱收拾了一番,然后背上书包,准备到学校去。临出门的时候,我掏了一下钥匙,忽然却觉得有点口渴,于是走到餐厅去,想要喝点水。

      然而一走到餐桌前,我就愣住了。

      桌子上好好地摆着一份英式早餐,我是不喝咖啡的,所以旁边配得是一壶红茶。他煎鸡蛋的水平如今已经很到位了,蛋心稍稍流黄,蘑菇也没有煮过头。培根的颜色娇艳欲滴,烤得刚刚好。我虽然不爱吃胡萝卜,但是他却一直说胡萝卜好,说什么也要在培根旁边加上它。

      我缓了一下,才慢慢走过去。

      红茶和流黄的蛋心都已经凉了。

      就是在那个瞬间里,我忽然觉得整个家里的空气都向我压过来,密不透风地窒息着我,毫不留情地抨击着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的眼泪决堤而出,落到嘴角,全是咸咸的味道。

      他才不过走了两个小时而已。

      接下来的半年——

      我该怎么过?

      ……

      石越卿离开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回我自己的小窝。

      我租的小房子一直都没有退,是我爹说什么也要留着,于是现下便有了用处。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一个人住在新家,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只要站在那里,我满脑子都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石越卿到了的时候给我发微信报了平安,我其实特别想一个电话回过去,但是还是忍住了。

      我是怕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说个没完没了。或者控制不住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才刚刚离开,我必须要让他看到我自己过得也可以很好,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并不难过。

      他的事情已经足够棘手,我不想要他再来担心我了。

      我又开始一个人做所有事情,就像我大一的时候那样。早晨跑步,练琴,中午回家做好吃的,写论文,下午上课,锻炼,晚上再练琴。

      客观上讲,我一个人也可以把这些都做得很好,每件事情也都可以按部就班,但是……

      好像都跟大一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从前对做好吃的一向特别有热情,可是现在,一想到做完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就连鸡蛋都懒得煎。从前我晚上练完琴,很累的时候,总是愿意去超市里逛一逛,挑挑拣拣。然而现在,我只要一个人进超市,就会想起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推车跟在我身后,而我像只跳脱的小兔子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往车子里扔。

      有时候在家写论文,我写着写着,忽然哪个词想不起来,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问他,再一抬头,瞬间,心里就像空了一块似的。

      他在的时候,我是很多话的,什么都愿意讲一讲。这一天碰到了什么人啊,曲子哪里该弹得怎么样啊,我爹说什么话又气到我了,总之滔滔不绝,要说的话简直一箩筐。可是现在,有时候我妈问我这一天都干什么了,过得怎么样,我却没什么想说的,通常只是三个字:

      挺好的。

      后来我渐渐地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我开始给自己照Gif动图,不管走到哪里,我感到自己突然特别希望他能在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和周围照一圈,然后发给他。我不太会照相,一般总是会比一个剪刀手作为结束,那是我会的唯一Pose。

      于是我找到了一个情感的出口,但出乎意料的,他却抗议起来。

      他说,小满,你太残忍了,这简直就是变相折磨。

      我抱着手机,将他这句话看了又看,趴在琴上笑到直不起腰。

      九月,十月,十一月。他走了以后这三个月,我们的联系算不上频繁,但很稳定。开始的时候还在计划之中,只是微信语音,结果坚持了没有两个礼拜,我就受不了了。找了一个比赛之前很紧张的借口,一个电话就打过去,撒着娇叫他的名字,然后听他笑着应我,声音沉沉的。

      我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

      其实我的生活并不难过,只是乏善可陈。同样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做就叫故事,一个人干就叫无聊。尝过故事的滋味以后——

      无聊就变得难以忍受。

      汐凰这段时间总是跟Allen在一起,我每次找她,她不是在跟他看画展,就是在跟他锻炼。有次我联系她半下午都没声音,有点着急,一个电话打过去,田小姑娘接起来,大叫大嚷的,说她家竟然发现了一只老鼠,Allen和她正在家里追耗子呢。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汐凰已经开始经历故事了。

      于是我便识趣地不再常常打扰她,但也因此变得更加无聊。我有时候会找我爹,可跟他聊天,不是听到国家大事经济风云,就是生活经历和人生哲理。

      我有一回把这事跟我老师抱怨,我老师五十多岁的人了,拍拍我的肩膀,深有同感地说:

      “唉,我爹现在还在试图告诉我该做什么呢。当爹的都这样,我们就忍忍吧。”

      我:“……”

      至于我妈,她不管怎么绕,最后只会绕到一个问题上来:

      “石越卿什么时候回来啊?”

      真是戳心。

      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对于这些问了也不会有所改变,反而让他着急焦虑的问题,我都尽量绝口不提。

      我向他报告的都是有趣的事情和好消息。

      我说我在学校浪漫派作品的比赛里赢了,好容易得了点奖金,结果被我师哥于泽宣敲了一顿饭,没了一半;我说汐凰和Allen现在天天腻在一起,她嘴上拼命说不是恋爱,要我看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说我小弟子天天追着我问上回的大哥哥什么时候再来,他新买了一副特别复杂的3D拼图,还在指望大哥哥帮忙呢。

      “你可真是老少通吃啊,”我在电话这端挥舞着拳头,“怎么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你啊?”

      他听着听着就笑起来。

      石越卿很少跟我说他那边的事情,偶尔提及几句,也是顺利的话。其实我们两个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在有一点上却是极为相像的——

      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跟对方分享。

      十二月初我的研究生入学考试结束以后,正巧就赶上汐凰的生日。田小姑娘想要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海德公园的冬日仙境玩。我本来说不去,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

      我上一回来冬日仙境,是两年以前。这时再来,偌大的游乐园竟好似没有一点变化。我们一行浩浩荡荡的,汐凰叫了很多人,Joanna,于泽宣,岳溪,上音的两个朋友,当然还有Allen。

      一进入乐园,Allen就拉着汐凰跑到娃娃摊位去,说是要把所有的奖品都给她赢个遍;上音的那两个朋友去看晚场的表演了,于是就剩下于泽宣,岳溪,Joanna和我。

      Joanna在跟于泽宣说研究生的奖学金问题,岳溪放慢了脚步,凑到我旁边来。

      “小满,”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还好吗?”

      我答道:“好啊,比赛和考学都挺成功的,我挺高兴的。”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她说。

      我看看她,故作夸张地捧住胸口。

      “不好,我过得特别不好。我相思病晚期了,想你越卿哥哥想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已经心碎一地,拾掇不起来了。”

      岳溪笑着打我,“讨厌啊,我没跟你开玩笑。”

      天色已经暗了,整个冬日仙境的灯光都被打开,我们走到一条长长的街上,各个铺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岳溪在一家卖花式手工小灯的铺子旁边停下来,我眼前是绚烂缤纷的五彩色。

      “岳溪,你们怎么都来问我过得好不好呢?石越卿回国了,我就一定过得不好吗?”我笑一笑,“他有他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啊。我们俩都是相对独立的人,彼此都没有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啊。”

      “那上次越卿哥哥回去,你还暴瘦二十斤?”岳溪哼了一声。

      我瞪她一眼,“情况一样吗?哪能相提并论?”

      岳溪刚想接着说些什么,我却一眼看到上回喝德国果子酒的店铺。虽然过去了两年,但我却仍旧清楚地记得那家店铺老板的模样。果子酒热腾腾的,香气四溢,在冬日里更显得分外诱人,我忍不住拉着岳溪凑了过去。

      “等等,小满!”岳溪忽然拽住我的胳膊,“你要干嘛?你不是要买酒喝吧?”

      我笑嘻嘻地,“你闻到了吗,多香啊。”

      岳溪直摇头。

      “不行啊,我跟你说,越卿哥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我,要我看着你,绝对不让你喝酒。我都答应他了,得言而有信才行。”

      我心想,石越卿这预防工作做得还挺到位。

      “你别告诉他嘛……”我冲岳溪眨眼睛,“再说这就是果子熬出来的,暖胃的,不算喝酒啊。”

      就在我正跟岳溪软磨硬泡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我怔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来,岳溪扫到我屏幕上石越卿的名字,立刻哈哈大笑。

      “越卿哥哥绝对是有心灵感应,”她说,“这电话来的也太准了。”

      大集市里的声音熙熙攘攘的,我看着来电,心里却忽然“咯噔”了一下。不知为何,只是看着他的名字闪烁,我就莫名其妙地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努力赶走心里那点忐忑,接了起来,笑靥如花地说道:

      “是不是想我了啊?”

      电话那一端很静,我说完这句话,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答话。也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我却将他的呼吸声捕捉得很清楚。

      这在某种程度上验证了我的预感。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地笑着接下去:

      “你猜我在哪儿呢?我在海德公园的冬日仙境呢,正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你的时候,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他似乎是微微笑了笑,但是仍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最近要忙的事情不少,一般都是我算好时间打给他的。而且我这边快到八点钟,冬令时差八个小时,他那边是凌晨四点。

      他凌晨四点不睡觉,给我打电话。

      四周有此起彼伏地叫嚷声,我抱着电话走得稍微远了点,轻轻叫了他一声:

      “石越卿?”

      “嗯。”

      他的声音特别沙哑,不再是一贯的深沉圆润。他像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似的,清了清嗓子,才叫我道:

      “嗯,小满,我在。”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皱起眉头,忍不住地问他:

      “你好吗?”

      他很诚实:“不太好。”

      我心里狠狠地一震,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可能性,但又立刻消失掉了。我不想在他心绪这样起伏的时候去没完没了地追问。

      于是我忍住眼角的酸涩,努力地笑起来。

      “我也不太好。汐凰生日,拽了一大帮朋友一起来玩,结果刚进来她就跟Allen跑得没影了。石越卿,你知道吗?今天这里都是成双入对的,我被撒了一脸的狗粮啊!”吸了吸鼻子,我微微一顿,又接着说,“这个乐园怎么一点创意都没有啊,跟两年前一模一样,连那个卖酒的摊主都没换!”

      “小满……”

      他忽然就开口叫我,声音那么轻,却丝丝缠绕,不知怎么就落在我心尖上。我一下子就安静了,无意中抬眼,我看到跳楼机的大圆盘正在慢慢向上攀升。

      我走到稍微安静些的地方,等待着他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说道:

      “我想抱抱你。”

      他的声音那么低,带着沙沙的质感,不知怎么,竟让我的泪水一下子就流出来。

      我们分开这几个月,我虽然想念他,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所以虽然有时空落落的,但从未真的觉得多么孤独。

      可此时此刻,我觉得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立刻出现在他的身边。

      跳楼机的大圆盘停到顶端了,我仰头去望,夜幕是漆黑的,光影打在天空之上,斑驳而美丽,但我却从中看到他瞳孔的颜色。

      我想起自己曾在那上面对他说:

      我爱他。

      就是那个瞬间里,我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前所未有的,铺天盖地而来的孤独。它们像步步蚕食的怪兽,将我身周的欢笑声和叫闹声一点一点吞掉,却神奇般地将他身边静谧无声的沉重气氛一分一分地扩大。

      在我爱的人需要我的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

      我缺席了。

      ……

      这才是真正的第十一级孤独。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小满的生日。祝小满生日快乐!
    还有四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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