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生》几尘

5、美人痣五

　　这日。公子嵇来了。
　　他来是为了拜访王府，一并带了很多新年礼。抚离看其中有些新奇的小玩意，便让下人给苏念送去问问可否有她喜欢的。
　　苏念以为公子嵇会进来，但没有。他在前厅坐了一会。便走了。这之后，苏念收到了抚离派人送来的公子嵇的新年礼。她看了看，确乎是些新奇的玩意，其中有一首饰，尤其别致。只用根细细的红绳穿过的一颗玉。观其长短，像是戴于手腕上。苏念拿起这一玉，才突然发现此玉的妙处。
　　竟是块暖玉。
　　苏念将其戴在手上，奇的是全身竟然都变得暖洋洋的。
　　翌日。
　　公子嵇继续了他的教学。如旧的，他的手上仍是着着一本书。
　　期间。苏念顿了顿，为暖玉向公子嵇表示谢意。
　　公子嵇微微弯了弯唇角，平和的目光落在苏念放于琴上的手背，道:“王妃客气了。去年渐入冬时，草民便见王妃的手指有些僵硬不能灵活，这暖玉恰能帮到王妃，草民便作礼送来了。”本这话到此便结束，公子嵇却忽地合上书，又问道:“王妃可是天生如此？”
　　听到这问话，苏念还有些摸不着头，后记起公子嵇貌似懂些医术，便笑道:“从前到不曾这样，今年怪异如此，可能是天气缘故，又或是平日里不怎么动的缘故吧。”
　　公子嵇无话，只将目光投向了苏念。眼神淡淡，却尤为柔和，就像苏念手腕上的玉，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暖意。
　　“如此，王妃平日里可要注意些。”
　　“自然。”这句关心实在太过平常，苏念便也就没怎么深想。若是多留份心，便可觉察，往日的冬天也有如今这么寒冷的时候，况且王府的暖炉设备之类自是不会比苏府差，又怎么会轻易寒冷异常？

　　新年的气氛已远。日子过得很快。春天也到了。
　　王府里种了很多花花木木。苏念听颖儿说一到春天，院里假山那处的杏花便开得极其好。而今恰是晴日，苏念便想去那边瞅瞅。
　　苏念在院中逛了会，才走向那边的假山。此次一走她倒还发现了些妙处，这假山略高大，有前后两面，走到后头，恰能瞧见一番别致的景象。如此，苏念便绕到了后头。对自己喜欢的事物，苏念是个很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于是乎，她便靠在假山上，眯眼看着眼前开得欢快的杏花。
　　直到，忽而听到了什么窃窃私语和脚步声。
　　倒也算不得窃窃私语。只是苏念有些听不大清楚，本以为是下人，待走近后，苏念才清楚听到了一声唤，诺诺。
　　“诺诺。不会太久了。”
　　“我自是信你，抚离。”
　　两人定是不知晓四周还有人，仍在轻声交谈。这一刻，苏念不知是去是留。假山后头是没有路的，她并不想和他们打照面，也不想他们知道她就在这后头。便就一动不动得靠在假山上，等着他们离开。
　　又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问话答话，恍惚间，苏念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吟。就算闭着眼，苏念也能知道假山前发生了什么。
　　连日来，那本就刚刚糊进心去的温情，此刻被心尖轻微的酸痛捏得粉碎。苏念知道，这点情绪过些天就会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念轻屏住呼吸，偏头一睁眼，却没想两人已经自假山前绕到了假山后。
　　几目相对。
　　苏念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抚离已经发问了:“你如何在此处？”
　　刚问出口，抚离自身都觉着有些突兀了。
　　此处为王府，苏念为王妃。
　　可是无法，抚离刚刚一瞬看到苏念竟在假山后，莫名有些惊慌。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
　　“见过皇后娘娘，王爷。妾身听闻颖儿说花园内杏花开了尤为美丽，便想着过来看看，无意间便发现了此处美景。未曾想到会扰了王爷的兴致。”苏念福身，低头，略顿了顿，又道，“妾身记起院中还有要事尚未打理，这便先走了。皇后娘娘，王爷还望好好游玩。”说罢，也不顾他们是否开口让她起身，便起身离开了。
　　这处美景，她是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了。
　　回到院中。苏念发觉公子嵇已在此处候着了。依是照旧一个礼，苏念让他不必多礼，便将身转向了异侧，由阳光和着春落在她的眼里。
　　这一刻，苏念只觉公子嵇静静地站在她的背后，无声无息，无言陪伴。如此，苏念便忽地转过身，却见公子嵇未戴面具，那柔和的颜色融进阳光里，长发未束，空荡的宽袖随着春风拂荡。一霎，苏念便觉无数无处而来的泪水自心头来到了眼角。
　　莫名的。她轻声道了句:“师父。”
　　这句师父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去。
　　苏念只晓阳光忽见几分暗淡，公子嵇一向平静的眼神漾起层层涟漪。
　　这么一呆，才发觉自己像是露丑了。才勉强解释道:“嵇公子莫见怪，我怕是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