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棋官》树上有猫

32、第三十一章

　　“林公子，你怎么在这儿？”王韫汝问。

　　林清和一脸自然道：“我今天恰巧路上偶遇了万公子和魏公子，说下午跟您有一盘赌棋，就随他们一起来了。我们在四层等了一会儿，千弈阁管事说王姑娘已经到了，正在二层雅间，我便我来看看。”

　　“正巧，我们就要上去了。”王韫汝回道。

　　“这位是……？”林清和的目光落到楚醉身上，神情陌生。

　　王韫汝不动声色地放开楚醉的手，将她推到前面，笑道：“这位棋师是我前两日游玩时偶然认识的。因为他棋力超凡，我便拜他为师了。这两日都是他在教我下棋。今天我和魏公子下赌棋，自然要让他来看看。”

　　林清和有礼地朝楚醉作了一揖，道：“原来是王姑娘的师父，失敬失敬。在下林清和，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醉大方地回了一礼，假笑道：“不敢当。在下明玉，见过林公子。早就听闻王姑娘说您棋力了得，改日若有机会，还请赐教一二。”

　　“赐教不敢当。林某才疏学浅，应该让明公子赐教才是。”

　　“哪里哪里，素闻金陵林氏能人辈出，想必林公子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棋力超群啊……”

　　楚醉皮笑肉不笑地跟他互相恭维了几个来回。两人说起场面话真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一路话不重样地上了楼。

　　没走几步，三人就到了四层。千弈阁的第三层是一间大厅，没有任何隔断，谁都能走到任意一桌棋局旁边观棋下注。而第四层则全是雅间，给愿意花钱的弈者提供更私密的场所。

　　楚醉进去的时候，万俟风和魏无筹果然在里面。两人一灰一紫，正在下棋。万俟风坐得端端正正，一手拿棋，一手执扇，而魏无筹则歪着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放荡不羁。

　　魏无筹先注意到他们进来，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扔，眼睛觑着楚醉，不起身也不见礼，懒懒道：“王姑娘，难道你还带来个帮手不成？”

　　王韫汝介绍道：“这位公子是我在金陵寻得的围棋高手。我已经拜他为师。你们可以唤他‘明玉公子’。”

　　万俟风看了看楚醉，也就是个二十上下的俊俏小生，不禁笑道：“既是韫汝夸赞的棋手，想必实力不俗。没想到明玉公子还如此年轻，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这夸得比林清和还肉麻。楚醉维持着面上的假笑，刚要回话，魏无筹却插言道：“我看王姑娘看上的，是三分棋力，七分姿色吧。要是换成个糟老头子，哪怕棋力比他高十倍，姑娘也不会拜师。”这两天他看见这位王家大小姐就烦，好几次他和万俟风议事，都是她从中打断。若没有她，万俟风也许早就和他定了盟契。

　　王韫汝争锋相对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看上明玉公子清俊秀雅，拜他为师，怎么了？”

　　魏无筹却忽然嚯地起身，走到楚醉面前，神色认真地绕着她细细地打量起来。

　　楚醉忽然被他的气息环绕，心里不由得一紧，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眼观鼻鼻观心。

　　王韫汝心里也一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楚醉的个子跟王韫汝差不多高，平视只能看到魏无筹喉结。魏无筹不得不低着头细细打量，只见她皮肤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一丝瑕疵也无，眉眼间有一丝阴柔，却不失英朗，笑道：“那你说说，是这明玉公子俊俏呢，还是你的万风哥哥俊俏？我看，他倒比万风要俊俏些。”

　　楚醉见他并未看出端倪，心里一松，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道：“公子莫拿在下打趣。既是棋道中人，自然以棋力论英雄，长相无关紧要。王姑娘对在下只有知遇之恩，决无其他旖旎心思。”

　　魏无筹一挑眉，道：“哦？照你这么说，是要跟万风切磋切磋，赢的人才能抱得美人归咯？”

　　他真是铁了心要挑拨离间了。楚醉瞥了万俟风一眼，却见他只气定神闲地喝茶，老神在在，毫无半点解围的意思。她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得继续辩解：“万公子与王姑娘才子佳人，在下……”

　　“魏兄，你何苦为难他？”万俟风忽然开口打断：“既然是韫汝新拜的师父，不如就让他代替韫汝跟你下棋吧，省的让你落个欺负女人的名声。”

　　果然，男人总是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被觊觎，哪怕只是在玩笑里。

　　魏无筹不满道：“哼，你哪是为我考虑，分明是怕你的未婚妻受欺负，找人替她顶着！”

　　王韫汝听到这话颇为高兴，羞赧地看了万俟风一眼。楚醉趁机道：“南国向来没有男人跟女人下赌棋之说。围棋本来就不是女人的分内之事，公子就算赢了王姑娘，脸上也无光。不如就让在下代替王姑娘，也好全了公子的名声。”

　　这话可是把魏无筹逼到墙角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魏无筹盯着面前这个身量瘦小的清俊小生，咬牙道：“看来明玉公子很懂得怜香惜玉，体贴女孩儿心思嘛！真是闺中良友……”

　　楚醉不想再跟他鬼扯，直接做了个“请”的姿势，低垂眼帘，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万俟风轻轻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小生甚是有趣。

　　魏无筹无法，只得在棋桌边坐下。楚醉跟着坐在他对面。早有婢女把桌上的残局收了，并给两边沏上了热茶。王韫汝、万俟风和林清和都坐在一边观战。

　　两人很快猜先毕，楚醉执黑，魏无筹执白。

　　楚醉想了想，瞟了眼林清和的白袍，落下了第一个子。

　　如果是刚才，她还十分想赢了魏无筹，赚那三千两白银。可是现在，林清和在一边看着，她真怕自己露出太多实力会让他起疑。毕竟，魏无筹的水平搁在金陵也算顶尖了，千弈阁里怎么也能排进前二十。若王韫汝随便在金陵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师父，就能赢过他，不让人起疑才怪。

　　这么想着，楚醉不知不觉地下出了这几日研究的王子猷那套棋的变化。她心里忌惮林清和，又被“关”在林家半个多月，在棋上的警觉弱了几分，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下了二十多步开外了。楚醉索性将计就计，挑了一种最普通的变化接着下。入不入套，就看魏无筹的造化了。

　　果然，魏无筹虽然棋力不弱，但终究不认得这种沉寂江湖几十年的路数。第八十九手，楚醉叫吃[ 指让对方的棋只剩最后一口气，如果不应，就会被吃掉]他中央的一粒白子。

　　中央开花三十目[ 围棋里的谚语，指在开局之初，如果吃掉对方中央的一粒子，相当于得了30目的空]。任何人都很难将这样的好处拱手让人。现在魏无筹的白棋领先，可是一旦他不愿让利，为那粒白子长气[ chang qi,指延长棋子的气，不被对方迟到]，以后的棋就无路可退了。

　　林清和刚端起茶的手停在了半空，若有所思地看着楚醉，杯里水气氤氲而起。

　　万俟风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动作，小声问：“林公子？”

　　林清和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转头对万俟风笑道：“观棋不语。”说着，趁机拿余光瞥了一眼王韫汝。

　　王韫汝并未察觉到林清和的目光，刚好有些期盼的瞥了一眼楚醉。

　　楚醉却敏感地听到了林清和的声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林清和坦然地回视她，举起茶杯，意味深长地一笑。

　　“轰……”楚醉瞬间有种被捏住七寸的感觉，手心里冒了一层汗，飞快地转头躲开他的视线，心里不停打鼓：难道他发现了，她女扮男装？

　　万俟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饶有趣味地换了只手扇扇子，看向楚醉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

　　魏无筹此刻心里算得差不多了，拿起一粒白子，正要落下——

　　“在下忽然有些内急，先失陪了。”楚醉突然出声打断，急急地作了个揖，便起身出门。

　　魏无筹还没来得及答话，人就已经消失在门后了……

　　林清和放下茶杯，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魏无筹愣愣地看了看一旁观战的三人，奇怪地问王韫汝：“他怎么说走就走？”

　　王韫汝没好气道：“人有三急，你还不许人家有个内急了？大惊小怪的。”

　　万俟风笑问王韫汝：“你是在哪里拜的这位小师傅？我看他年纪不大，棋力倒不俗。”

　　王韫汝被问得心里一紧，刚要扯谎，林清和却打断道：“万公子，观棋不语。虽然明玉公子人不在，棋局却还未了，我们还是让魏公子好好算棋，别打扰他。有些话，等棋下完了，再问不迟。”

　　万俟风盯着看了林清和几瞬，把扇子一收，笑道：“林公子说得是，是我无礼了。”说着转头叮嘱魏无筹道：“无筹，棋局未了，你可不能分心……”

　　魏无筹把手里的棋往棋盒里一丢，道：“这家伙棋力倒也不错，可惜他跟南国人一样，下棋起来束手束脚、迂迂回回的，不痛快。”

　　王韫汝反讥道：“明玉公子才不会像你个莽夫一样下得横冲直撞呢。既然有多的时间，我劝你好好算几步，省得一会儿被杀得满地找牙！”

　　魏无筹扭头看向窗外，道：“我才不占这便宜呢。就他这水平，何须我争这一时半刻的时间？我一秒不多算，也照样能赢他！”

　　那厢，楚醉在三层茅厕“解手”完毕，平复好心绪，便原路返回。路过赌棋大厅的时候，刚巧有个人带着斗笠与她匆匆擦身而过，身后跟着一小厮。楚醉看那小厮有些面熟，样子颇像那天跟着王子猷的人，便试探地喊了声“王公子”。可惜那人却仿佛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楚醉以为自己认错了，讪讪地回身，没走两步，却有个千弈阁管事挡在了她面前，恭敬道：“明玉公子，本阁阁主请您到五层一叙，不置可否赏光？”

　　那管事背着光，声音低沉，比楚醉站得高两级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千弈阁的楼道狭窄逼仄，那人在前一站，便挡住了去路。

　　楚醉抬头回视他，疑惑道：“阁主找我有何事？我还有未完的棋局……”

　　“无妨。公子的朋友已被阁主请去，还请公子赏光。”说着，管事侧了侧身，挡住了去往四层雅间的路，不由分说地只给她留下了通往上层的路。

　　楚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健壮的伙计正挡在楼梯口，背着双手，面无表情。

　　她这是……要入虎穴？

　　楚醉心里抖了抖，镇定地冲管家一笑，硬着头皮拾阶而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开学了，以后我尽量……隔日更
这本的设定其实挺大的，写到现在展开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是我没把握好节奏，但还是尽量写完吧
不想第一本就坑，而且写完才能真正总结得失，积累进步
感谢现在还收藏我的小仙女们
希望我不会让你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