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御语》仰头见春台

4、真相大白

　　“当然，不仅要善用毒，更要善用剑，以防山鬼。”
　　众人不解，“为何要防山鬼？”
　　姜川信心十足，走到白术跟前停下，道，“山鬼乃守山之神，许久之前的那场浩劫，真相鲜少有人知，因此山鬼便被误解为邪神，实为远古神灵。远古神灵，想必各位都不陌生。”
　　白聆。
　　村民们点头如捣蒜。
　　白术看着侧身站在面前的姜川，心下一惊，抬头对上姜川的目光，他明显的胸有成竹。白术暗示自己稳稳心神，切莫慌张，奈何手心出汗，手甚至还在衣袖里发颤。
　　“是吧？”
　　姜川突然回身面对着她。
　　白术定了定心神，暗暗点点头道，“也许是，但未曾耳闻过白聆上神。”
　　从头至尾，白术的行为都十分诡异，没来由的恐慌，处理事务时的干练，一长串事情如行云流水，线一般被她抓在手里。只是，她不善武，更不善剑，一介女流一剑封喉，可行性太小，可嫌疑很大。白芷善武，可对阿流有情有义，似乎不可能。
　　姜川脑子里已经推理出一系列可能，找人帮忙，但村里最近并没有外人，村里的人三三两两，统共不过五六十。且不在场证明都可作证。到了这里似乎就棘手了，有了怀疑对象，但无动机，无证据，更无条件，说起来实在是无理取闹。可姜川就是个固执性子，认准了便死钻，头破血流也不足惜。
　　“既然如此，各位皆可为案情提供证词，但若有作假者……”说着，亮出来仙门赐的玉牌，亮光一闪，嘈杂的人群果然都闭了口，这玉牌自然认得，是圣仙门所赐，见此如见人。这姜川，概是行使官差的权利，现在要人一个一个作出言辞。“概不留情！”
　　掷地有声，震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姜川还在追查，南追这边进行也算顺利，收到姜川的来信后更是恍然大悟，敢用禁术，又不怕被查出来的，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妖神，顺着这个思路顺藤摸瓜，真相大白指日可待。

　　白芷生性活泼胆大，看着姜川的意思是直指姐姐，就自己走上前去，坦白道，“那天我正在草屋里研究菜式，姐姐还在一旁指导我。”
　　姜川眉头微不可见地抽搐，白术诚恳地点头。“其他人呢？”姜川背对二人，朝村民问道，之前还有少数人未曾说出自己的证明，这时也陆陆续续地开口。因为是饭点，几乎都在家里吃饭或生灶火，阿流许也是急着回家吃饭。姜川顺着思路捋下来，“明明是吃饭的时间，阿流怎么会往外跑呢？”他摩挲着下巴，半眯着眼睛，那眼睛骨碌地转得急，分明看着白术。白芷上前一步道，“是我让阿流过来吃饭的。”姜川看向白芷，又看向白术，她在点头。
　　兴儿跟着村民们一起，坐在一旁的树下，瞳孔赫然缩小。
　　“是在村口吗？”
　　白术晃了晃身形，答：“是。”
　　“确定？”
　　白术眼圈渐渐发红，咬紧下唇切齿道，“确定。”白芷一把把她摁在后面
　　，“难不成怀疑我们？”
　　“没有，在下只是好奇，为什么后山会有一样的桌凳，还有多出来的那一个石凳。”
　　“这我们怎么知道。”
　　“好，那那盘带血的糕点是什么情况？就当做不小心切到手指了，可那两截手指怎么解释？还是说，你不小心把手指切下来顺带做了糕点的装饰？”这话被姜川淡然说出，却让听这话的人一阵恶寒，切手指做糕点，得多重的口味。
　　白芷蓦然发笑，“没想到你发现了那么多，但你还是没有证据。”
　　“那，这个，够了吗？”
　　姜川从腰间拿出甩在地上一个布包，散开后里面的东西掉在地上，两颗眼睛触目惊心。不同的是，这两只眼睛如琉璃光彩，即使脱离肉胎，依然如活物一般发亮，离得近的村民已然撑不下去，吐的吐，哭的哭。
　　兴儿哒哒哒跑过来，自动无视地上的两个物体，拉着姜川的衣服道，“阿流哥哥是在后山出口被发现的，是爹爹回家取担架时让我告知阿芷姐姐，明明我是从家的方向过来，阿芷姐姐都没问我地点就朝后山的方向去了。”兴儿家在后山的对面，村民都知道。兴儿言辞凿凿。
　　姜川摸摸他的头，“乖，回去吧。”替他挡住地上的两只眼睛，兴儿沉重地点点头，离开时从姜川胳膊下的缝隙处看到了眼球，好像还转了两下，他抖了抖，姜川再次摸摸他的头。
　　转眼间白芷已经怒视着他了。
　　“都是阿流的吧。”
　　她不动，倒是白术低下了头。
　　“既然都不说话，就让我说吧。
　　阿流其实隐藏仙气，以凡人身份隐藏在村里，你们二位魔界之妖也隐藏身份，原来与阿流也许交好，阿流生性善良，并未察觉，可妖魔界自古流传的谣言让你们期待，期待得到神力，摆脱低等妖的身份，所以才设计阿流，让他到后山去，阿流看见一模一样的房屋桌凳竟没怀疑，乃怀侥幸之心准备偷袭并分尸做成糕点以便吞食，又嫁祸给山鬼，只不过，阿流体内的仙气以至于只匆匆砍了两根手指就妖力大损，一时怒火中烧，又挖了眼睛，但妖力已经匮乏，便凭空给阿流安上了仿制品，想瞒天过海。”
　　白术一脸震惊。
　　“况且，白芷姑娘，刚开始你把我们的怀疑对象引到白术姑娘身上，现在又站出来维护她，不觉得让人奇怪吗？”
　　白芷淡淡开口，“是，可其中内幕你并未发现。”她面上，是如死灰的绝望。
　　“我二人本是双生花，化而为妖，骨命相连，我未曾乞求神力，只因母体被仙人所害，追凶数年才知晓是阿流前世，我二人也不愿信……”
　　原因不止于此，阿流是人，她们都这样认为，一定是误会，但之后相处久了，阿流身上的凛然正气与仙独有的气息，让她们不得不相信。“她不舍得动手，就由我来。之前的做法，是因为姐姐什么都没做，以为你们查不到的，但后来她问我是不是我做的。我交代了，我看出姐姐打算给我顶罪的意思，才站出来……”
　　一长串的交代十分详细。
　　姜川抬眼，“仙族□□让你们不再相连？”
　　“……是。”
　　姜川手一挥，将白芷的妖魂收入腰间布袋，连带着阿流的眼球一同带上。“诛仙，摄魂。”
　　白术一阵晕眩，她依稀听见白芷的话，“姐姐，如果你想我的话就吹树叶——”
　　白术坐在地上痛哭。
　　“生死由命，节哀。”
　　身后冷气袭过，姜川瑟缩了一下，回头看去，明明只是一些村民，可他刚刚感受到逼人的寒气，让他惊悚，更后怕，这最低也是高等妖，是刚刚看自己收了个妖怒火中烧吗。
　　计划要延长了啊。

　　姜川蹙眉思索日后的计划，大叔从熙攘的人群里走出来，搓着手问，“少侠，有件事不知能否解答？毕竟这人心惶惶……”
　　“请讲。”
　　“我们在这活了有半辈子了，我也见过那些被山鬼伤了的人，但是没见过山鬼，不敢断言所以，这山鬼是真是假，是好是坏，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姜川眯着眼，“看样子，大叔你见过什么东西啊？”眸子闪了闪光。
　　大叔面色略显尴尬，支支吾吾地，
　　“…这，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