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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鬼其神 ...

  •   姜川……
      白芷念叨,垂头,再次抚上阿流的脸颊,脸颊似乎还存有余温般红润,终是被那冰冷冻得一颤。
      “不过,白芷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记得当时,县衙就派人封口了吧。”姜川挑眉,有一丝戏谑的味道。
      白芷摇头。
      白术倒是走出来,“实不相瞒…”白芷见她要说出口,想想师傅的劝诫,反常地不去阻拦,“家师如今已耄耋之年,年幼时偶尔提起过这些陈年旧事。不过也劝诫过我们不可胡乱外露,所以才……”
      故意留下半句话,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姜川点头,“…啊,想必一定是高人。”
      他转身就朝后山方向走去。
      “姜公子!后山有山鬼啊!”
      有眼尖的发现什么异常,扯着嗓子想把姜川叫回来。
      姜川脚步一顿,右手向后寻,宝剑出鞘又回鞘,那人见碰壁便放下作喇叭状的手。
      白芷纤手一挥,“安葬吧。”
      姜川踏入后山深处,无人敢跟随。阴风瑟瑟,叶影婆娑,星星点灯的月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洒落在地上,他看着地上明亮的影像,忽而抬头望月,阴阴笑道,
      “还想躲过我的眼睛吗。”
      “啊呀。”
      嗓音缥缈,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幽灵,又像是少年,伴随着伸懒腰的慵懒的哈欠声,从星星点灯的月影中踏出步伐,“你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是少年人,双目有些迷蒙,好像刚睡醒,黑色的长袍在地上拖沓,一串串银铃似的纸片在风里摇曳,发出摩挲声,姜川摘了斗笠,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后在他眉间轻轻点了一下,山鬼的记忆便被载入他的脑中。
      “你还是不信我。”山鬼撇撇嘴,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糖葫芦,恨恨地咬了两口。
      姜川抢过他的糖葫芦,一把扔在了地上,“不许吃甜的!”山鬼习以为常,变戏法般又拿出一根,姜川气得恼怒,右手拍在他脑门上。好巧,这时又是一阵阴风,姜川收回发力的手,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山鬼,“你干的?”
      山鬼正抱着头哽咽着,喉咙一抽一抽地,可怜兮兮道,“关我什么事!”
      “啧。”
      姜川拿出剑。
      “嗒——嗒——”
      他的脚步声很大,像是故意让那边的人听到,他知道,后山的出口只有他这方向的正门,通向村庄的地方,窸窸窣窣的声音层层叠叠,听得人心烦意乱。姜川抽出剑,刹那间树林中亮如白昼,又猛然灰暗。
      “噗呲——!”
      一声剑响,吃着糖葫芦的山鬼,嘴里吐出吃下的半个山楂,伴随着黑红的血液,顺着下颌流在地上,“什么人!”
      山鬼怒吼一声,腹部的伤口渐渐愈合,所谓山鬼,非人非神,而其自身自愈能力也非比寻常,这也是他存在了几千年的原因之一。个子较矮小的山鬼并未立即制服那人,姜川在一旁持剑蓄势待发,而那黑影则扔了匕首,轻笑一声,这一笑,笑得人不寒而栗。
      “卑鄙小人。”
      那人幽幽开口,声音缥缈且无力,比山鬼的声音还要虚上几分。
      姜川紧攥着剑的手松了几分力,脸上爬上几分释然,认认真真环视了四周,又端详着面前的黑影,像是想到好玩的东西,在寂静之时兀地发笑。
      他走近几步,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说着一把撕裂开那人的披风,冷风过后,那人白皙的脸就显露在二人面前,放大无数倍,“南公子啊。”
      南追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傻了,随即夺回玄色的披风,又羞又恼喊道,“恬不知耻!”重新披回披风,长长的披风衬着他的个子有些矮小,而被他锁喉的山鬼吃了口糖葫芦,睁大眼睛瞧着两人的互相调侃,“吧唧吧唧...”刚刚吐出的血也消失了一般,伤口早就愈合,这般愈合能力,饶是南追略有耳闻,此时亲见也是惊呆了眼。
      这种表情对姜川很受用,夹杂着得意的色彩,挑过他披风的一角,道,“山鬼的自愈能力和抗击打能力可是无人能敌的,可都是我养出来的啊。”南追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他最初捅上一刀也是为了试验一下山鬼的实力,没想到......就是个沙袋。
      “那请问,”秉着良好的教养,南追松开锁山鬼的右臂,好奇地问道,“他的攻击力呢,为零有什么用?”总不能总是被揍吧。
      姜川也有耐心,想了想,“嗯...他可以耗费敌人的耐力,等到敌人累了乏了,上去一击毙命!”声音洋溢着少年人的活力,下一秒,果不其然挨了南追的一拳,姜川摸着自己头上迅速肿起的一个包,“粗俗!”南追手指咔咔响,俯视着他。姜川只得乖乖闭嘴。
      等到他们不言语,山鬼的一个糖葫芦也吃光了,用一双死鱼眼盯着两个人。
      片刻,他扔了木签,咽下最后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赤着足,欲向山顶走去,脚踝处挂着的小铃铛泠泠作响。
      这边的两个人还在撇头耍小孩子脾气。
      “你们要是想打就出去打,别再烧了我的后山。”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响,草木皆为之一颤,瑟瑟嗦嗦的声音不约而同作响,惹的人浑身颤栗。
      “说什么呢!”姜川眼眸流转,看着矮小的背影,南追四处瞧瞧,问道,“村里又出事了?”
      姜川不置可否。
      “冥城也出事了。”
      闻言姜川眉头跳了跳,“什么情况?”
      就在昨夜,冥城里东南角的一处人家一夜之间被屠,并且每扇门上都画着怪符。

      “怎么会?”姜川皱眉,冥城已经风平浪静了几十年,况且最近监测冥城的白聆灵气也没有任何波动。
      南追走近他一步,目光直视,在他手里放下一件冰凉的物体,“白聆没有任何波动对吗?”姜川感受到冰冷的物体,不可察觉地颤抖,“是。”
      “他分明是被碎身了!”

      白聆是上古遗留下的神灵,本唤天神,说起来,是和山鬼一辈的灵,左右一个修了正道,一个入了魔途。

      手心里的不是他物,正是白聆护身保灵的锁铐,也是他亲手用千年寒冰炼成的镣铐。如今,镣铐已碎,也正说明,护主已逝。

      姜川把桎梏了白聆八年的镣铐紧紧攥在手里,眼周发红,“怎么可能…”而南追罕见地絮叨,“白聆本是不死之身,不过得了那老头的话,当有一劫,倘挨不过去,便是命赴黄泉之果。本以为那是个骗子,谁道,让他答中了。”言罢,他又拿出一件物样,而这也是姜川最为熟悉的,竹笛。边缘磕磕绊绊的划痕昭示着一些事情,姜川眯着眼,打量着竹笛。猛然瞳孔微缩,“这竹子。”
      南追握着竹笛,手腕一转,姜川就看到了竹笛的另一侧,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字。
      耳灵追。
      追是南追当初刻上去的,与耳灵二字无关。
      “是他吗?”

      南追微微一笑,道,“你觉得呢?”
      姜川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明白了他刚刚的试探,南追动了动食指,姜川双脚不受控制地朝前奔去,而在幽深的竹林中,二人的动作引出一波竹叶摇曳。

      “你们怎么还不走,要我亲自把你们请出去?”

      又是泠泠清音,赤嫩的脚踩在枯败的竹叶上,踩在星星点点的月影上。“你们二人,可真好兴致。”山鬼的声音阴柔而怒然。
      “不必,不必。”
      南追扯起姜川的衣袖,三步两步跑出了后山。
      “你刚才怎得不允我前去......”姜川蓄力的右手一转,朝一棵树干上出了灵气,瞬间枝干化为碎屑。
      “你自己炼出的不死之身,你觉得你现在有胜算?况且你确保下得去手?”
      “……”
      简单一句揶揄得姜川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有办法的。
      白聆一向是听他的话的,最近他忙于魂村的事,也一直在帮扶他,信息都是他讨来的,只是,他还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魂村的事尚未有头绪,白聆便身碎魂散,真是祸不单行。

      阴风吹拂,两人并肩坐在石凳上。碎掉的镣铐被姜川重新炼回完整,只是,碎身的人却回不来了。他真的,死了吗?这阴风似是停不下了,有意无意地把南追的披风吹起,南追倏尔想起了什么,从腰部捆绑着的荷包里拿出来一张纸,纸材是昂贵到平常人家买不起的,姜川一眼便认出。这是蔺府才会花大价钱收购的纸,书香门第,荒废至极。
      “这是那所人家里留下的符号,我誊下来的。”
      姜川闭了闭眼,头疼。
      南追轻轻推他一下,“你可要仔细着点,我可誊了一个晚上。”闻言,姜川掂量着这怪符,轻飘飘的一张纸,一不留神就会被吹走。“一个晚上?”南追可是仿画的好手,一张符纸多则也不会超了一个时辰,他不禁对这张符另眼相看。
      “蔺府的人又找你了?”姜川趁着右手施力的功夫,暗戳戳南追,怔愣的南追险些从圆滑的石凳上掉下,兀自好笑,“你在想什么?”
      “我刚刚想起,我前几天恍惚瞧见这家当家的去了药铺。”
      “哦?”姜川收了力气,符纸险些粉碎,“你仔细着点!”他接过符纸,轻轻一跳站在一根树枝上。
      南追昂头道,“摔死你!”
      只见姜川站在高处,摇摇晃晃地掂脚远眺。
      他大喜过望。

      “看见什么了?”南追双手叉腰。
      姜川两腿一蹬跳了下来,“线索。”他说着,南追迅速扯了扯手上一根细却透明的线,姜川的脖颈处一阵疼,“嘶…你使坏。”南追再次扯了扯缚丝,阴阴一声道,“走吧。”
      姜川腹诽,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川和南追只是挚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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