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落雪》曲桃生

11、第 11 章

　　梁如赶快从沙发上翻身下来，跛着拖鞋跑了进去。
　　怕晃了许晋北的眼，只开了台灯。许晋北侧躺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缩着身体。脸上全是汗，身上的衬衫也湿透了。英俊的脸上此时只有痛苦的表情，是不是穿出闷哼。梁如试探着伸手，摇晃他，\"二叔？二叔？你怎么了？二叔？”
　　许晋北睁眼，没等梁如反应过来，眼前的许晋北忽然翻起来，胳膊支起来半边身子伸到床外，朝着地板吐了起来。
　　梁如大惊，呕吐物里有血丝。
　　许晋北身子还是要千斤重，动作极慢有气无力地缩了回去。酒还是没全醒，一手按着胃，呼吸声听着艰难，闭着眼声音虚浮，“我胃好疼……”

　　梁如当机立断叫了120，医护人员推着许晋北下了楼。午夜起了风。救护车的鸣笛在深夜里听得人心慌，一闪一闪的红□□照在许晋北被风拂动的短发上。看似无坚不摧任何时候都有着决断的人，一言不发地躺在担架上，眼皮好像都是灰色的，嘴唇苍白。
　　杨绍感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小姑娘坐在医院走廊冰冰凉的椅子上，两只手十指交叉就那么坐在那。颈子是不那么直了，熬了半夜的眼睛失了灵气，整个人好像抽离了力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白墙。杨绍十分后悔把老板一个人留在那，半大的小姑娘再沉着怕是也吓坏了。
　　许晋北是胃出血。两人忙前忙后，把许晋北安顿好在高级病房已经是天快亮了。杨绍终是怕许晋北用不惯医院的东西，坚持去一趟他的别墅带一些日用品回来。
　　梁如半步也不敢离开许晋北了，旁边的陪床不敢躺上去，只怕自己睡得沉时许晋北有什么事叫不醒自己。只是搬了个椅子放在许晋北病床旁边，坐着上半身半趴在病床的边，许晋北的手就在旁边，有事抬抬手就能碰到自己。

　　许晋北一醒来，四壁都是白。原是躺在医院。
　　手边是什么？长长的头发挡住了侧脸，而正脸正趴着睡得正酣。露出的后颈细细碎发下是一段藕一样白直的脖子，慢慢隐在了卫衣里。
　　这是谁？
　　许晋北慢慢做了起来，抿薄了还没有血色的唇，努力想着。昨夜后半夜隐隐约约有关于来到医院记忆，怎么记得好像有个什么姑娘？自己昨晚是去了哪？许晋北觉得自己真是荒唐，耍酒疯最后还折腾到医院里。
　　梁如潜意识有所惦记，睡得不实，因为许晋北轻微的动作立刻惊醒坐了起来，眼睛还有着睡意，“二叔。”
　　许晋北已经三年整没有见过她了。
　　三年前对她的记忆很深。雪地里一边跪着一边倔强直着身板的13岁小姑娘，瘦弱却镇静地说“我要用一个秘密，和您交换。”整个画面连带着声音，给许晋北连击三次的惊诧。
　　许晋北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她长大了。
　　那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眼睛生的有些像了梁美静，微微上挑的机灵，是困意也不能湮没的。鼻子和嘴的角度还是干净利落，三年前的冷静里添了女性的娇俏。她竟然长大了这么多。
　　像是褪掉灰色的幼毛的亭亭玉立的小白天鹅，然后刚刚从清雾气氤氲的湖泊里游了出来，用一秒钟幻化成个少女，裹挟着晨露的清新坐在了自己的面前。眼前这样一个带着陌生感觉的，整个人葱白一样纤白的少女，正张了嘴唇，在叫自己二叔。
　　许晋北被这陌生感带来了微微的难以言说的空白和恍惚。
　　晨光亮堂堂，没有了手慌脚乱的能忙的事情，和许晋北面对面的梁如也觉得心里有一丝不自在。这不自在来的莫名奇妙，手往那里放都不自然，掩饰一样梁如低头从手腕上摘下皮筋，专心弄头发，盘了一个丸子。没有了长发的遮挡，抬起来干净俏丽的小脸，看向病床上坐着的许晋北，不自然中梁如终于冒出一句：
　　“二叔。你还记得我吗？你昨晚问我是谁来着。”
　　许晋北一愣，抿着唇笑了。眼下漾起微微的纹。这是真的笑容。
　　梁如也被自己这句话逗笑了。

　　气氛总算自然了起来。梁如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讲起了昨晚的事情。从杨绍敲门的惊吓到呕吐出血丝到进了医院的急诊。女孩子的心思难以琢磨，讲着讲着脑海浮现了暖光灯下许晋北的睫毛下安静的细纹。梁如最终如同鬼使神差，自动漏去那杯温吞的蜂蜜水没有讲。

　　许晋北已经从刚才迅速投入到了现在的气氛。即使穿着病号服，迅速恢复一贯的年轻富豪的温文优雅姿态，亲切又沉稳的语气。
　　“昨晚吓坏了吧？忙前忙后照顾我，辛苦你了。”
　　“等杨绍回来，你就赶快回去休息吧。这一夜谢谢你了。”
　　梁如听着，想起昨夜他的烂醉。眼前这副许晋北的形象亲切优雅，无懈可击，却莫名觉得隐隐刺耳，这副温文尔雅是他的对外所向披靡的客套，他用这份形象在宴会觥筹交错，关怀员工下属，接受光影下的采访，扶老济贫做慈善。
　　梁如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许晋北，“二叔，你不用和我说谢谢的。”
　　“这几年是二叔帮着我，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在哪里过着什么日子。二叔给了我这么多，我照顾二叔是天经地义。”
　　许晋北笑了一下。“这三年我也除了钱没给过你别的，养活你对我来说不过易如反掌。”
　　“我是一个商人。我不做亏本的事情，你难道不记得是你自己用一个秘密和我交换的吗？各取所需，你不用这么感激我。”
　　梁如摇头，目光里有着坚持，“不是这样的。二叔如日中天，那个秘密对二叔来讲，查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而且，恩情的大小不能以给于的人的能力来度量——对二叔来说可能是一滴水，但对我来讲是海洋，是救了我的命的天大的恩情。我会抓住所有机会报答恩情的。”
　　许晋北觉得眼前的梁如又是不那么陌生了。她还和三年前一样，看那又是梗直的颈子，沉静倔强的眼神和嘴角。还是一样的。她有着自己的坚持，说一就是一，认定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撼动不了。小姑娘看起来是真的感谢自己的。
　　暗笑，自己竟然成了人的活菩萨了。许晋北不置可否，对视几秒，轻飘飘带出一句，“那随你的心意吧。”
　　杨绍轻轻推开病房门，带着许晋北的东西回来了。梁如见杨绍回来了，便打算离开。“我去回家，给二叔熬点粥和汤之类的。”

　　走去出时才发现，原来杨绍背后还跟了一个人。一个高挑的画着深色带亮片的眼影，深冬里带着一顶贝雷帽，暗红色的羊毛裙子，一身艺术气息的女人。她眼睛里红红的，一脸焦急。和梁如对视那一瞬，梁如看到了她眼里的迷茫和疑惑的眼神，但下一秒又被对病房里的人担心多淹没，匆匆跟着杨绍进了去。
　　梁如带上门，默默离去。那个女人是二叔的女朋友吗？
　　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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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毕业考试考完了。凉凉了??。
还是谢谢看文的朋友，我的龟速写文真是慢，总是打了删删了打，反反复复，想尽力在我范围写到最好。希望大家可以评论，收藏，这是我唯一的动力。
另外看文的亲有没有效率生产评估或者环境经济学方面的大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