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寨主》花若锦

8、第八章

　　胡相宜还惦念着再去找林染，她走到林染房门时，见他尚在读书。想来之前来找他时，他便读书，这会儿又读。胡相宜想了想，便没忍心打扰。

　　大做不知去哪了，房间里只林染一人。

　　胡相宜方才推门的声音不算太小，林染看得认真，真就没听见。胡相宜轻手蹑脚地走到林染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也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林染专心地样子很是好看，眉峰微微皱起，面上波澜不惊，修长白皙的脖子，锁骨深陷，极为诱人。整个人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禁欲之味，坐在那里就是一副上等的美人图。

　　胡相宜越看越是喜爱，说来也怪，最开始看到林染时，她一眼便被他吸引住了。林染的长相是不错，可胡相宜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见过的美男子数不胜数，比林染还好看的也有，可偏偏见到林染时却让她挪不开眼。

　　当下就决定将他抓上山来。

　　这是胡相宜长这么大做过的最疯狂，也最草率的事。她也不知为何，一见到林染便像着了魔般，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愿意为他做任何一件事。只愿他娶她，只愿他心中亦有她。

　　胡相宜第一次喜欢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脑袋一热便人抢上了山，说实话，将他关在地牢里，她亦十分后悔。现在只盼着能使她的印象在他的心中有所改观。

　　胡相宜就那么看着，越看越是喜爱，越看心中越是欢喜。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染将整本书都看完，他将手中的书合上，准备再换一本接着看，终于发现了一旁在旁边看着他的胡相宜。

　　“大当家的你怎么在这？”林染猛地看见她倒是吓了一跳。

　　“我来了好久了。”胡相宜笑笑，“见你看书便没打扰你。”

　　“大当家的可是处理完了事情？”林染将刚才看的那本书放在桌案上，又拿起一本其他的书，不过没有看，只是将它摆好放在自己面前。

　　胡相宜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的手转，怎么能这么好看，单单是放书取书的动作就让她爱不释手：“嗯，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大做呢？怎么这么久都没瞧见他？”

　　“我看书时，也不用他伺候，就叫他自个儿出去玩儿了。”林染想想大做就头疼不已，虽然他已经告诉大做多次，在他看书时不要说话，但大做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最多安静一刻钟，便又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林染没办法，就让他自己出去玩儿。刚开始时，大做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看林染坚持，再不去好像还要生气，况且大做待在屋里实在无聊，到后来也就顺水推舟地出去了。

　　“大做出去了也好，”胡相宜倒是很赞同，“他在这里怕是打扰林公子看书。”

　　胡相宜看看窗外，太阳快到落山了。她取过火折子将蜡烛点上：“林公子可喜欢吃什么？我交代下去。”

　　“大当家的不必对我这般，我吃什么都可以。”想来以前的日子，吃糠咽菜是常事，林染对吃的方面自然不会有诸多的挑剔。纵然是有，也不能在胡相宜的面前挑剔。

　　哪知胡相宜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便没再问，心中倒是有了计较。管他喜欢吃什么，各种菜式来一遍，看他哪道菜吃得多，以后就着重做哪道。

　　胡相宜的目光又落到桌面上，哪里放着林染做的一首诗。胡相宜虽不识字，但见那字工工整整，煞是好看，便将那字拿起，心中更是喜爱万分。

　　“林公子的字真漂亮。”胡相宜由衷地赞美着，她也见过洛九天的字，其实洛九天的字写得就十分之好，他也是练了许久的。洛九天与她不同，文武兼备，若是到了山下，就是翩翩一书生。但两者相比，胡相宜还是觉得林染的字写得非同一般，天底下无人能及。

　　“大寨主过奖了。”林染谦恭道。

　　胡相宜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林公子可否教我习字？”她是这样想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时间的这么接触，就不信林染对她不动心。而且林染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一定不会拒绝她。

　　“我身为一寨之主，却不识字，多年来已经惹得不少人笑话了。”为了让林染更加不能拒绝，胡相宜向他示弱。

　　“请大当家的恕罪，小生不能教你习字。”林染拒绝，“若是大当家的当真要习字，不如请先生来教。”

　　“为，为什么？”胡相宜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拒绝。

　　林染一笑，这笑容几乎另胡相宜倾倒：“我怕大当家的会误会。”

　　“误会什么？”胡相宜不懂。

　　林染道：“我已经拒绝了大当家的求爱。若是再答应教你习字，怕大当家的误会我对你是有那么点儿的不同，从而使你再心存希望。”

　　既然不答应另一个人的求爱，也就不要做得干干净净，不要让那个人心存幻想。

　　胡相宜一窒：“林公子多虑了。”

　　“多思虑一些总归什么坏处。”

　　胡相宜忽然感到胸口有些闷，这个林染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她心中着实不快，火气也有点儿要上来，她深吸口气，将心里要烧起来的小火苗一压再压：“我可否知道林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林染摇摇头：“小生不知。”

　　“为何？”

　　林染答道：“因为我没有喜欢过任何姑娘。”

　　胡相宜心中又升起了希望：“那，你看我怎么样？”

　　林染再摇头：“大当家的貌若天仙，气概非凡。但，小生不喜欢。”

　　胡相宜偷偷地握了握拳，也就林染敢说出这话，换作旁人，她早就将他打得连娘都不认识了。

　　“既然林公子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胡相宜深深地吸了口气，仍保持着平静的姿态，“那可否考虑考虑我？”

　　林染回答地那叫一个痛快：“小生劝大当家的死了这条心吧，林染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原因呢？”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从胡相宜的牙齿缝中挤出来似的。

　　林染一摊手：“就是不喜欢，还能有什么原因。”

　　这话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胡相宜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书桌上，顿时桌子轰然倒塌。

　　林染倒也不见得害怕，仍面不改色地坐在椅子上，掸掸面前扬起的灰：“大当家的何必动怒呢。”

　　“林染！”胡相宜恶狠狠地看了他半晌，终是没再说什么。片刻后，使劲踩着地砖，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大当家的你怎么来了？”大做端着饭菜要往屋里进时，正巧碰到了要出去的胡相宜。

　　胡相宜嗯了一声，没再理他。

　　“林公子，大当家的是不是生气了？”大做将饭菜摆在桌上。

　　“是的。”林染倒没掩饰。

　　“那她为什么生气啊？”大做回头向门口望望，生怕胡相宜还站在那。

　　“不知道。”

　　“呀，那桌子怎么坏了！”大做刚看到四分五裂的书桌，砚台里的墨都留了一地。

　　大做这次倒是聪明了，联想到胡相宜刚出去，料想这定是他们大当家的所做的。大做没再说话，出去找了几个人，将屋内的残局收拾干净。

　　林染洗过手，端着碗刚要吃饭的时候胡相宜果然又回来了。

　　她扯过椅子大喇喇地坐在林染的对面，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大当家的。”林染打过招呼后，也没再理她，只自顾自地吃着饭。

　　胡相宜本来是回来找他算账的，但看他慢条斯理的样子，霎是好看。林染做什么事都及其认真，现在吃饭，只一门心思的吃饭。

　　认认真真地吃一口饭，待嘴里的饭全都咽下去之后再吃下一口，不急不慌。胡相宜就这么看着，原本心里的那团火，突然没了。

　　这人怎么就长怎么好，怎么就看不够。

　　胡相宜尚在陶醉中，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她回来是干吗的。

　　“林染！”胡相宜双手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这次没太用力，具体表现为桌子没碎。

　　林染将筷子放在桌上：“大当家的唤小生何事？”

　　胡相宜看他这副温吞的样子，心里本就没多少火气了，这下子全没了。她慢慢坐在椅子上，声音变得柔软：“你讨厌我吗？”

　　胡相宜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了林染身上，想她叱咤风云的女寨主，何时对别人这般低声下气过。

　　可不这般又能如何？谁让这是她认定要之共度一生之人，打不得，骂不得，只得宠着。爱情啊，当真让人盲目。

　　她刚才到外面，冷风一吹，头脑也有些清醒。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的坏脾气来得太急，也来得太暴。

　　冷静了一会儿，她又重新进来。

　　这会儿她问的小心翼翼的，就怕林染嘴里会说出讨厌。她现在不求林染说喜欢她，只求他不讨厌她。

　　“不讨厌。”林染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为何？”胡相宜欣喜若狂，既然不讨厌，再发展发展，这事准能成。

　　“不知道，没想过，总之就是没觉得你讨厌。”

　　胡相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下大喝：“大做，给我添副碗筷！”今天她能吃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