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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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周宇森穿过些微喧嚣的人群和音乐，走到酒吧的一个固定角落，冲着黑暗中的人点点头。
那个人似乎把头靠在沙发的软垫上，正在闭目养神。
良久，他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周宇森，给我一支烟。”
黑暗中跳起一簇微弱的小火苗，赵思成往前凑了凑，伸手拢了拢火苗，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窜入周宇森耳膜的声音说不出的倦怠，还混合着……一些失落。
“你放心，她在美国那边过得很好。”周宇森往对面的沙发里一坐，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她就像蒲公英一样，飘到哪里就能活在哪里。”
“蒲公英？蒲公英…….”烟头的猩红映出了赵思成的脸庞，嘴角上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蒲公英，很好，很好。”
两人一时无语。耳边便飘来了小伟在台上倾情献唱的歌词——
如果从此不见面，让你凭记忆想念，长得可能把世界都切成两个面…….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心中的爱和思念…….都在告别的那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周宇森有些怔忡，赵思成并不经常主动提起“她”。记得她用全部积蓄搭上去美国的飞机，决绝地飞往大洋彼岸的那个夜里，赵思成在墨莲酒吧里逗留了大半夜，开始是闷头闷脑地喝，接着是絮絮叨叨地喝，再接着就瘫在椅子里烂醉如泥，嘴巴里还不停地嚷着“喝酒！喝！”周宇森实在忍无可忍，把这个新婚之夜便外出不归的醉鬼，连拉带拽地塞进车子送回赵宅。
在下车的刹那，他忽然一脸神色清明，又他说了在酒吧里反复念叨的那三句话。
只是这一次，他已恢复了口伶齿俐。
——“周宇森，我没醉。”
——“我今天把杜心宜娶进了门。”
——“兄弟，我和她的事儿，在今儿份上已到此为止，以后咱就别提了。”
说完，打开车门，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怔了怔，便挺了挺肩头，四平八稳地走进了赵宅大门。
望着那个背影，周宇森恨恨地骂了一句，泄愤般地一掌拍到方向盘上。
“周宇森，”赵思成开了另外一支酒，把一个杯子递到他面前，“愣什么神呐？”
“兄弟，”放下杯子，赵思成缓缓开口，“其实，我们公司的小周不错。”
“干，干什么？”每次遇到这个问题，周宇森就像魔障一般，显现出口吃、结巴、脸色通红等与平常状态全然不符的情况。
“要说你这人也30好几了，除了大学时谈过一两个以后，咋也没见你有过什么女朋友。难不成——”赵思成的眼光往台上正卖力煽情的小伟瞟了瞟，“你和他——”
“胡说些什么！”周宇森急了，声音顿了顿，“小伟是同性恋没错。可我不是！”
“你命好，老婆儿子事业都占全了，我是没你那样的福分。”周宇森画蛇添足地连忙剖白。
“哦，老婆、儿子、事业，”赵思成若有所思地重复，掸掸身上的烟灰站起来，“我是得回去看看这吉祥三宝了。”
“哎，把这季度的分红拿了再走。”
“周宇森，”赵思成回头，“我这半边老板的份额，不是已用终身免费消费买断？”说着手指在空中向他点了点，“在商言商，以后给我多长点记性。”
赵思成是个不太专心的商人。比如说，他喜欢把自己敏锐的商业触角延伸到他感兴趣的各个领域。周宇森曾经问他，“什么领域你感兴趣？”赵思成当时在墨莲酒吧的沙发里喝着啤酒看球，啃着鸭脖子笑笑说，“美食、体育、会所、游乐场……”
周宇森皱着眉头想了想，以一句话作了精辟的总结，就这句话获得了赵大总裁长时间的肯定：“对，就是吃喝玩乐领域。”
而他掌舵的南方集团，却是一家业内知名的房地产大鳄。
赵思成学的是建筑，注定他要长时间面对钢筋、水泥、砖块、安全帽……如同当初答应娶杜心宜一样，这同样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因为，干房地产起家的赵儒南，最初只是个仅有初中学历的小包工头。而从一介“土鳖”成功挤入上流社会后，他自然不想儿子们输在起跑线上。赵凌成大学时执意选了金融管理，两年后轮到赵思成，他则自己要求念建筑。从赵儒南微微嘉许的笑容里不难看出，这个懂事的三少爷在他的心中的天平上又悄悄添了一枚砝码。
墨莲酒吧，正是赵思成私人的第一个产业。
周宇森和赵思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赵儒南执意送儿子去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主修2年研究生课程。成天在足球场和KTV混的浪荡公子周宇森就比较惨一点，既没有考上研究生，又摊不上一个有钱老爹，大学毕业后只好老老实实进公司做事。岂料工作经历刚起步就是一本人生的血泪史——两年里，他先后跳槽了6家公司，以至于再见赵思成的时候刚好碰到被第7个东家解雇，灰头土脸，失魂落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两年多了你就没混出个什么正形啊？”刚从美国镀金回来的“海龟派”坐拥美人，劈头盖脸地丢过来一句。
“他的毛病有异常人。”坐在桌子对面，被他搂着肩膀的她开口了，尖尖的下巴，抿着嘴偷笑的神情，“思成，他啊，在政府单位又受不了人家那儿加班没工资，在小公司吧又嫌庙小供不下他那尊佛，在大公司又不满资本家剥削劳工太狠辣……总之，就落得今天这般模样。”
“我，我哪有？”
“哎，宇森，”她是叫他宇森，而不是像赵思成那样老是一口一个“周宇森”地喊，好像一点朋友情分也没有，“我说啊，你呀，就安静消停一点吧。”
安静、消停？他就喜欢踢足球，怎么消停，他就爱K歌，怎么安静？
“说实话，周宇森，唉，说你呐，发什么愣啊？”大手不满地挥挥，“你倒是想怎样啊？”
“要不，赵三少爷赏我口饭吃？我到你们南方来可好？”
“南方？”桌子对面的赵思成拧起眉头，“我到美国两年，大哥如今已是南方的财务总监，我现在回去还不知道自己往哪儿搁呢。”
“咋的，咋的，镀金的就看不上我们镀铜的了？我说这两年是谁帮你看着女朋友呢？”
“少贫了，什么‘看着我’，是我照顾你吧？”一旁的她插话了。
“啊，你有吗？”
“怎么没有？谁周末到我家来蹭饭，蹭洗衣机…….”
“不记得了，真有这事？嗳，你也别忘了，谁思念赵三少爷哭着半夜给我打电话？谁找我陪她看音乐会、看球？谁整天指挥得我鞍前马后，搞得我连饭碗都丢了？”
赵思成没有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
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周宇森，看来这两年里你的确为我做了很～多～事，帮了很～多～忙啊！”刻意为之的颤悠悠的调子，令人的小心肝跳跃频率倏地加快了一倍，“老实说，你想要找份儿什么样的工作？”
周宇森愣了愣，“我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做自由职业者。”
“说具体点。”
“我想，”眼珠一转，“我想开间酒吧，可以唱歌可以喝酒想心事的那种。”
“好，我就送一间酒吧给你。”赵思成搂着身边人的手臂往里箍了箍，笑嘻嘻地说，“作为你帮我照顾她的谢礼。”
三个人同时沉默。周宇森分明感到，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气息正在三人中间暗自流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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