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淡淡》夕熙

22、22

　　缠缠绵绵的雨过去，终于开始一味下雪，空气似乎也冻的硬邦邦的，云素原本最怕冷，却总是要偷跑出去，没的惹得他心烦。
　　钦差大人终于熬不住，请旨要回京了，算来旨意下来也就是几日的事情，要是能一同走是最好，但是父亲来信的意思却是让他绕一趟四川，和勒敏聊聊金川的事情，其实勒敏知道什么？从没有出过京的哈喇珠子，初初到了一处能有什么样的见识？素素这样跟着自己，总让他觉得歉疚，但是带她去四川似有不妥，让她一个人回京又怕自己这样张致，阿玛额娘更要给她脸色看，反而让事情更不好办，不由得也有些为难起来。拐着弯问她，却又只是淡淡地说，“全凭主子的意思。”分明是不在意的样子，没的又惹他生气，他对她好对她不好，反正她都不甚在意。
　　这一日他回到帐里，她又不知跑哪里去了，莫名就坐不住，跟着转出来满营地找她，越找脸色越难看，竟是哪里也不见，秦东远早早调去了西安不算，她在他身边呆得到也安分。可是找不见她，还是让他莫名地心慌，回到帐里还没坐一会，却听人报，多尔济来了。他怔了一下，便叫多尔济进来。
　　多尔济怕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时候也会在，很有些不知所措，涅呶着给他请了安，又说不出什么来，他如何不明白这意思，多尔济是来看女儿来的，难得这个粗人虽然暴躁，对素素动则打骂，但是倒当真爱惜，心里却更加不好受，实在不愿意他在眼前，“素素不在！是有什么事？”
　　多尔济不敢说有事，也不敢说没事，偷偷看了看他脸色，“回主子，四丫头她今儿个过生日，奴才想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想带她到她亲娘墓上点根香。”
　　今儿个是她生日？福康安握着笔的手突然一动，莫名心里又是一阵的闷痛，她又不和他说！想着她淡淡的脸色，还有沉默的态度，不由得烦躁起来，“你先回去，明儿个我叫她回去一趟。”
　　多尔济偷看他一眼，连忙谢了，辞了出去。
　　木兰是跟着多尔济过来的，看多尔济进去，一直低头抱着棉篓子，头也没敢抬过，不久就看见多尔济出来，口里不住地叨咕，“坏了！坏了！肯定是跑岔了。”看都不看她一眼，上了马就要走。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正跟着要走。又舍不得怀里的东西，鼓足了勇气一把塞到松出来的小六子手里，“烦大人交给我家小姐。”
　　小六子呆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木兰怕他不肯，赶紧给他福了一福，“劳烦大人了，今儿个是我们小姐的生日。”也不等小六子回答，赶紧追多尔济去了。
　　小六子看她走了，低头看怀里的棉篓子，似乎暖暖地还温着，小心抱着进了帐，福康安抬头看不是云素不由得有些不耐，“你拿得什么？”
　　小六子小心将那棉篓子放到一张桌上，打开了，“多四儿那个丫头是有心的，给她煮了长寿面呢。”怕福康安不明白，又补了句，“这是汉人的习惯，过生日要吃面，面条子越长越好，图个长寿的意思。”
　　福康安缓步过来，轻轻揭起那大盖碗，只见雪白的细丝面齐齐整整地浸在黄澄澄的汤里，上面几粒碎葱花，碧绿清脆，犹自冒着丝丝热气，迎面就是一阵扑鼻的鸡汁鲜味，当真是诱人，不由得微微笑了，盖好盖子。“给她热上，等她回来吃。”
　　小六子答应了一声，端了棉篓子出去，抬头看看阴霾的天色，不由得也是着急起来，这样大的雪，这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能跑到那里去了呢？
　　突然看见有个人急冲冲地跑过来，却是福康安身边的新补过来的中军柳四，气喘吁吁的问，“军门回来了没？”
　　小六子素来讨厌这个人巴结得人肉麻，随手指了指帐外福康安的马，懒得和他说话，只听他喘着气，“坏了，坏了！王都尉，您可得帮帮我！谁料到车子就陷在泥里了呢？”小六子本不耐烦，突然想起这几日他似乎都在巴结云素，不由得转过了头，“你说什么车子？”
　　柳四话语里还呆着哭腔，“当真是倒霉，今儿早上多姑娘过来找我借马，说是回家给她爹祝寿，说是去一会就回来的。我想爷去大营也不可能就回来，雪又这么大，还专门给她套了车，没料走到半道上，居然就陷到泥里去了，那畜生是个疲赖没用的，怎么拖也拖不出来。。。。。。。”还要唠叨，小六子已是一口打断，“祝寿？她爹也是今日过寿？”这也当真是巧到了头了，爷俩是一日的生日，云素回家看爹车子陷在了泥里，多尔济却跑过来看女儿，必定是跑岔了，巧得让人无话可说。一把抓住了柳四，“多四儿人呢？”
　　柳四哭丧着脸看着福康安的帐子，“在路边等着呢，我回来叫人，怕爷不见了她着急，所以。。。。。。”
　　小六子踹他一脚，“怎么不留个话？还不快走？”回头把面交给身后的人，“找个炉子热着，和爷说一声，我去接多四儿了。”拽了柳四上马而去。
　　追到柳四说的地方，只见车子还陷在那里，车夫还在不死心地抽那匹不合作的马，云素却不见人影，车夫呆呆地看着面色狰狞的小六子，“那个姑娘等不及先走了。”
　　小六子怒道，“你如何让她一个人走？”
　　车夫犹自呆着，指着歪到一边的马车，“我。。。。。。我不是还得看着车子。。。。。。”
　　小六子一鞭子抽到了车架上，转身去看只见雪地上一溜脚印远去，大约走了有一段时间了，雪下得又大，都有些模糊得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