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妾之.这生和你谈过情》故事里

3、三

　　吃过午饭又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乖巧的女孩。
　　“三姐”她走到我旁边：“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
　　原来是那位传说中的妹妹。
　　“你三姐现在是嫁出去的人了，这次也是婆家准了才回来的，那还能多住些日子！”二嫂端了些新洗净的水果进来，笑着接道。
　　仔细的看了看这小丫头，长的乖巧又秀气，听说今年才14岁，如果再大些的话也许比我这个做姐姐的更适合做人家的小老婆。不知道到时候这老太太会安排她去哪一家？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午后的时候才准备动身回去。走的时候二嫂又拿了些自己屋里做的小吃糕点和一些没上花样的布匹，说是让我闲着的时候做一些刺绣打发打发时间，这样一弄，到还满满的缠了几个大包袱。
　　我对于这样的古董包袱还是蛮好奇的，拿在手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及了黑白电影里那些穿碎花袄子的村姑。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
　　这次回来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老爹，据说是因为前些日子皇帝派他去了关外，大哥二哥也跟着一道去了。不过没见到也是好事，难道你想看我和一个陌生的老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演一场亲情戏。
　　回到明珠府的时候已是太阳落山，因为中午的时候放开肚子吃的太多，所以这晚饭我也不准备再吃，免得把肚皮给撑破了，传出去多丢人。
　　梳洗干净后，穿了一件宽松的衣服，拿了一本《侧帽集》到院子里。这可是神仙的代表作，作为他妻子的我，当然应该好好的研究、揣摩、并背的滚瓜烂熟。
　　小柔此时正在房间里铺着床，看着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些憋紧。于是起身朝屋里走去，身体懒懒地斜靠在门边上。
　　“小柔。”我轻声唤她：“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一句话，你说‘既然大奶奶允了主子回去，主子又干嘛不回去？’我一直都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也还是不懂，所以，小柔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
　　“难道小柔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又或者，是想一石二鸟？”
　　她依旧不说话，表情亦很镇定。我开始佩服起这个女孩的忍耐力。
　　我走近她一些：“这个问题我突然又不是很想知道了。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小柔在跟大奶奶之前，跟的是谁？”
　　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僵持在了原地。
　　“我是问，在跟大奶奶之前，你跟的是谁？”这次我的声音有点大，其实在之前我并没有想过自己的声音会这么大。我想这么大是声音，她总不能再装聋子了吧？
　　可她却还是沉默了，还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孩。
　　过了好久，我低头在她耳边鬼魅一样的低声轻唤：“小柔。”
　　“我之前，跟的是表小姐…”她终于开口：“那一年，表小姐从盛京来到这里，夫人就吩咐我跟着她。九岁那年的秋天，公子为小姐做藤木秋千，午后的阳光很充足，小姐坐在秋千上，公子就在后面推…一直推；公子第一次给表小姐写情诗的时候，字还不是很好看，那一年公子十二岁…可现在，公子的字已经很好了……”
　　“后来呢？”我问。
　　“表小姐进了皇宫，成了皇上的嫔妃，后来，没有后来了……”她蹲下身去，烛光下，那个娇小的身影在颤抖。
　　夜晚的风很凉快，吹在身上柔和而又宁静。可人的心，却是不平静。
　　许久之后，她才起身与我对视，面容沉稳。
　　我可不想和她这样大眼对小眼的干瞪着，又不是眉目传情。
　　于是移步到椅子上坐下，拿刀刮着指甲：“你明明知道她有害我的想法，却也不提醒我，还让我抓住这次机会。”我看着她，声音放缓慢了一些：“所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很想看我们两败俱伤的样子。因为，除了你的表小姐之外，你对谁都有恨。你认为你们家公子只能是属于她一人的，别人亦无权得到他的爱，对吗？”
　　“主子。”她跪在我跟前，抬头看我的时候，眼里有了泪水。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掉眼泪呢？我也想学人家伤感的掉眼泪，可是却怎么也掉不出来。
　　该死的冒牌神仙，怪不得我说你的眼睛为什么又是干净又是深邃，原来是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那次的戏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而且既然你的心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而我又不是捡垃圾的人，所以虚有的躯壳，我真的一点也不稀罕。
　　女孩还在旁边小声的哭泣。
　　我其实很想一巴掌朝她脸上煽去，可她还那么年轻，若是不幸留下一团巴掌印，以后嫁不出去一直赖着我哪该怎么办？我可不打算养这样一个怪物在身边一直到老。
　　所以我咔嚓掉了第一种想法，上前扶她起身，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你别怕，你所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因为……”
　　我可不打算去勾引一个早已没心的人，即便他真的很帅，帅到掉渣再塞过潘安，哪又能怎样？我又不能阻止他在几年之后不去死……
　　而且别忘了我曾经说过，去勾引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是一件很滑稽的事。虽然这个男人我曾也崇拜和迷恋，可崇拜迷恋与真正的喜欢可是两回事。
　　“夜幕来临的时候，小柔也需要休息。”我捧起她的脸，同样很温柔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安静的告退，屋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明天，可能会有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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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就过来传话让我去一躺正屋。
　　我翻箱捣柜，找了一件看起来还比较顺眼的衣服披在身上。这可是我第一次见自己的婆婆，当然不能随便的就把自己打发掉。
　　“帮我梳个发型吧！”我对身后那个正在整理床铺的女孩说。
　　她转过身，当看到我身上所穿的这件衣服时，脸上的表情真的可以用拍电影来形容。先是震惊，接着便是迷茫、然后又如恍如梦中、然后又是清醒、接着又来了一个幸灾乐祸，最后的最后才归为平静。
　　不过幸灾乐祸，这是什么表情？
　　“主子，这身衣服很配你，很多人都会喜欢这个颜色。”她走到我身边夸道。
　　真的很好吗？我扯了扯袖口和衣角，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只不过比之前更文静了一些，有那么好吗？
　　拿起桌上一根浅紫色的兰花簪：“这根簪子怎么样？”
　　“这珠花的颜色很漂亮，可我想这根应该更适合你。”她拿起桌上一根胭脂红的梅花簪。
　　梅花？看到这花我就莫名地想起了被唐玄宗抛弃的那个梅妃。
　　所以，我讨厌这样的花。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喜，又说“这簪子真的很漂亮，而且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梅花。”
　　某老太喜欢梅花？
　　“仔细一看是很漂亮，那就这根了吧！”我拉过凳子，招手叫她帮忙梳理头发。
　　一会儿之后，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不是说结过婚的人必须把头发盘起来的吗？为什么她却给我梳了这样一个貌似少女才应该有的发形。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见我这样，又说：“这个发型也是老太太喜欢的。”
　　“是吗？”
　　她再真诚不过的微笑点头。
　　对着镜中的女孩灿烂一笑。我亲爱的小柔姑娘，希望你今天不再在我背后放箭，要不然我不保证真的会拿刀砍你。
　　去的路上遇到一些小丫鬟，她们用不同的目光不同的神情打量着我。我猜想她们肯定以为，前方迎接我的一定是场大灾难。
　　不过，我喜欢灾难。
　　所以我微笑着回视每一个看过来的目光，笑容很自然，自然到连我自己都要开始佩服起自己来。可那些丫鬟迎上我很自然的目光以后，却变得很不自然。
　　说实话，我很乐于欣赏这些变化无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