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一章 ...
-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沿海城市梅城留县的一个小村落,附近的人都叫它:杨柳屯
舒雅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爸爸是军人,妈妈跟那时候大多数的家庭妇女一样在家务农。
五岁以前的记忆对于她来说是懵懂没有记忆的,所有她的那些无法无天的“恶行”都是从妈妈口中听来。舒雅妈妈的口中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一刻不停地在各家邻居家里到处串门,经常是东门进西门出,妈妈要找舒雅吃饭几乎要找遍整个村落才能找得到她;为此,舒雅从小没少挨妈妈的唠叨,可是,生性活波的她,对妈妈的碎碎念左耳进右耳出,依然到处晃荡着她的童年。
那时候的舒雅很臭美,甚至是跋扈的,有一张照片到现在还保存在妈妈的相册里,照片上的她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白衬衫和小格子裙子,一副小淑女的样子,但脸上却有着依稀的泪水;照片上的她手里捧着妈妈结婚时嫁妆里的塑料花,旁边站着大她几岁的堂姐,堂姐抱着一个玩具狗,一脸勉强的微笑。
据妈妈说,那天舒雅喜欢摄影的舅舅又来家里给她拍照,而姐姐也正好在她家玩,因为舅舅经常会给舒雅拍照,但是姐姐却很少能有机会拍,所以妈妈就让舅舅给姐姐多拍几张,还拿出了妈妈出嫁时带过来的那束塑料花让姐姐抱着;可是舒雅怎么也不依,一定要一起拍,而且不肯抱着她平时最喜欢的玩具狗拍照,非要姐姐手里的那束塑料花,任凭妈妈哄骗恐吓就是不肯,于是最后的镜头里留下了一脸泪水的舒雅和一脸勉强的姐姐。
舅舅在当时算是很早的一批摄影爱好者中的一员,而那时还没成家的他,自然而然就把舒雅这唯一的外甥女当做了模特儿;更何况,舒雅这个小模特儿用村上见识过大都市场面的老杨奶奶的话来说,比梅城市区里那些橱窗里的模特儿还要赞。
所以,在小伙伴没有几张照片的那个年代,舒雅家里的相册里却满满都是她的照片,有在院子里抓鸡斗狗的她,有穿着背带裤翘着二郎腿一脸不高兴的她,有妈妈戴着大草帽刚从田间地头回来抱着满脸笑容的她,有骑在木马上一脸小心翼翼的她……
那时候虽然爸爸不在身边,但可能因为舒雅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丫头,而排在她前面的大都是些哥哥的缘故,物以稀为贵吧,自然而然舒雅得到了叔叔伯伯嬢嬢舅舅阿姨们最多的宠爱。
童年时代的舒雅如田间地头的小野花般,恣意地长大着。
随着舒雅爸爸在部队提干,妈妈可以带着她随军了,那时候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能离开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了;但是妈妈不愿意离开家乡和父母,于是后来舒雅爸爸就转业回到了地方,转眼也十年多了。
舒雅算是第一代独生子女吧?反正同学里还有不少家里都有哥哥姐姐,相比之下,作为独身子女的她条件相对要好一点;因为在市区工作的爸爸每个月有工资可以拿,而大多数的同学父母都在农村务农,每年就靠过年时候村里面发的“往来”上的那点钱才能过个好年,有时候忙碌了一年,那“往来”上写的居然还会是红色的“透支”。
好在农民是靠田吃饭,粮食和蔬菜也都是自己种的,但猪圏里自己养的猪没有什么大事却也是不舍得自己杀了吃的,一般就是养大了去卖掉,为的就是自己手头能有几个活络的钱来改善下生活,或者给家里添置几件大件。
舒雅的爸爸后来就一直说家里的第一台冰箱,就是卖了养了大半年的一头猪之后,还添了些钱进去才买的。
小时候的舒雅,在她妈妈的口中有着一箩筐的笑话,有个笑话一直从小被说到现在。因为爸爸是在市区工作的,每周星期三和星期六晚上会回来,第二天再骑自行车回单位;每次回来总是会给她带苹果和一些零食。这些东西在那个时候,一般小朋友家里总是要在有客人来的时候,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而舒雅,因为爸爸每周回来都会买,基本上从来没有断档过,所以从来没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珍贵,反而,她对小伙伴们吃的生红薯很感兴趣:因为妈妈从来不让她吃生红薯,所以她对那个看上去脆脆的红薯一直很向往。
终于有一天,舒雅用一只苹果跟小伙伴换了一只红薯吃,可吃在嘴巴里的那一刻,她发现那个生红薯吃上去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甜和脆,也没想象中那么美味。
原来,很多东西只是看上去很美,等你真正拥有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换出去的那个苹果的味道或者更好一点,只是,你已经没有机会去换回来了。
那是舒雅第一次懵懂得理解了爸爸口中的“三思而后行”的意义所在。
这时候的舒雅们,还是被散养着的,小时候怎么顽劣她自己自然是不太记得了,但是据妈妈说,舒雅的日常生活,就是一天到晚跟村上的男生们混在一起,夏天套知了烤来吃,暑假里把裙子往裤腰里一塞就跟他们下水沟去摸螺丝钓龙虾去了。
舒雅的外婆是苏州人,全家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举家搬到了梅城,到了梅城之后外婆也曾断断续续在梅城的圣约翰女子学院念过书,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终究没能读到毕业。
舒雅的名字就是外婆取的,可是妈妈看着她一副粗鲁的男孩样儿,一直念叨她辜负了外婆希望她能成为淑女般文雅娴静的期望。
于是,为了能让舒雅能有点女孩样儿,她成了小学同学中唯一一个每周要去城里面读补习班的“异数”;其实这也不能算是补习班,只是个练毛笔字的培训班,舒雅爸爸和妈妈商量的结果是---先得让她那个坐不住的性子静下来,而写毛笔就是磨她性子的很好的一个方法。
培训班里的那些孩子基本都是城里的孩子,刚去的时候,舒雅看到他们穿着白衬衫那么文静地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习惯。但慢慢的,随着她的字得到老师表扬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发觉,原来练毛笔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她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了呀。
就这样,转眼间,每周一次的培训班,加上每天一小时自己练习毛笔字,舒雅居然也坚持了有四五年了;而从进入初中开始,班级的黑板报基本上都有一大半是由舒雅承包的。因为老师说她的字很大气,其实她自己倒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字好看过,象班长江倩的那手字在舒雅看来就远比她自己的字要清秀好看,更像女孩子的字,而舒雅总觉得自己的字看上去不像女孩子写的,反倒更像男孩子写的字,而一个女孩儿写了一手看上去象男孩儿的字,这点让舒雅的心里别扭又不舒服。
很多时候,舒雅其实是自卑的,因为她的文理偏科偏得很厉害:文科很好,包括英文历史等都不错,基本上排名在班级里前三名,但是数学物理却不行,好像花再多的时间在上面,却还是最多只能考个七十多分的样子。
其实舒雅自己也搞不明白偏科为什么会偏得这么厉害?好像语文是不用看的,基本上老师不说,她自己看下书就知道个十之八九了,英文也是,上课跟着老师念过,英标标好,再在课堂上读个几遍,考试前背一下,就这样很简单的就能考个九十多分。可是数学不行,那个立体几何,那个sin、cos,那些什么辅助线,舒雅想破头也想象不出这个图像该在哪里添加线。
“哎”,对着数学课本,舒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要期中考试了,又要排名次了,这次她最头疼的数学和物理又能考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