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梦》木子珊珊

3、第 3 章

　　草草的吃了早饭就去山脚找阿牛，把牛拴在山脚的树下就进了城。
　　小城的街市很是热闹，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到处都是。我们先到徐记点心铺子买些点心，准备四处逛逛。
　　“羽姐姐，你不是要找成亲的人吗？我前些日子听说徐记的少东家要成亲了，你要是想知道什么，那我们正好找他问问便好了。”阿牛把手里的点心都塞到嘴里，又从我手里拿走最后一块折回徐记，往徐记对面的茶楼走去。
　　徐记的少东家是个俊朗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衫，头发简单的束起，端的是温文尔雅。
　　想要见到徐记的少东家并不是很简单的，但好在我和他相识，并知道这个时辰他会在徐记对面的茶楼上品茶。
　　丝毫没有片刻的犹豫，我拍拍手心跟着阿牛进了常来茶馆，径直上了楼。
　　阿牛上了楼在其中的一间茶室门口停了脚，他朝我看了一眼伸手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三下，然后站在我的身后。
　　不一会茶室的门从里面被轻轻的打开，徐记少东家徐少康好看的容颜映入眼帘。
　　“羽姑娘请进”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每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仿佛都带了温度和无尽的柔情。
　　可惜了，我暗自摇头。这样的一个男子将要成亲了，想当初救他还以为能有个美人就英雄的戏码，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和他有段故事才是完整的结局，谁知道又先终结了。
　　我和徐少康的相识完全属于踩了狗屎一样的一个意外。
　　那日我与阿牛正在山洞里避雨，可巧的遇见了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徐少东家。因为脚受了伤，又发了烧，我和阿牛只好照看他，谁料最后竟烧的迷糊了，问家住哪里，听的是北街，于是我和阿牛把他拖到牛上去北街。
　　由着天凉想喝杯热茶就先到了常来茶馆，误打误撞的知道他是徐记的少东家，由此，作为答谢他还告诉我们这常来茶馆也是他的产业，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若是有事来这里便可找到他。
　　“你是要成亲了？哪家的姑娘小姐？你几岁了？那姑娘几岁了？”
　　徐少康显然被我的问题意外到了，他一时愣在原地，眉头皱了皱。想着他可能没有听懂我的话，我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我听说你要成亲了？我想着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这么早就要成亲了。”
　　徐少康恢复了正常脸色，看了看阿牛露出笑来，让人如沐春风。
　　“原来是这件事，我确实将要成婚了，如今我已及冠自然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你比我小几岁想来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你若是想知道更多些，可以去买些话本子读读，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
　　这徐少康果然是了解我的，我出了茶楼就在书摊前买了一摞当下最流行的话本子，准备一探究竟。
　　十几本的话本子看完后太阳已经下了山，也不知道阿牛是什么时候走的。急急忙忙回到家中才想起来师傅今天晚上留宿青云寺，还好，回来的时候徐少康还送了我一包点心，我望着院子中的结界，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出去。
　　青云寺距离我们住的地方病不近，若是用仙法很快便能到那里。四周没有人，好似也没有鬼，我念了咒语落在青云寺所在的青云山脚下。
　　青云寺在当地很有名气，每一年素清仙人都会举行一次大的佛会，十年举行一次圣坛仙会，来参加仙会的人可抽一支签，这签文很是灵验，由此青云寺香火不断。
　　身浮半空看那灯火微亮的青云寺，心中一片感慨。素清师伯为了能让我重拾记忆确实付出了很多，如此灵验的签文不知道要耗费素清师伯的多少仙法。这里白日里人来人往，比街市还热闹，猛地这个安静还有些不太适应。
　　从来没有细细观察过这座青山寺，现在放眼一看觉得这地方建的有些蹊跷。
　　青云山峰连绵成群，一般寺庙的建造都会选择较高的一座山峰，或者是风景和地势最佳的山峰。现在一看这青云寺所在的山峰无论从哪个位置看都不是最合适的，并且我意外的发现在青云山峰地理位置最佳的地方还有另一座规模较小的寺庙。
　　本着哪里有疑问就要去哪里的原则，我毫不犹豫的奔向另一个山头。
　　我没能够落在这座庙的门前，因为在靠近那里时我感受到了熟悉的结界。无奈只能停在半山坡一路爬上去。
　　这两座庙宇距离并不远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提着裙摆艰难的向上爬行。
　　相较青云寺的青阶云梯，野芳满路沁人心脾，这里却是一路荆棘，怪石嶙峋，让人心生胆寒。
　　这结界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些难，可对于我却是小菜一碟。
　　大殿很很冷清，无人，但却没有尘埃。
　　这座寺庙是玉琅战神庙。
　　大殿的摆设一样俱全，正殿是一位塑着金身、穿着铠甲的战神模样，样貌很是清秀，眼神却很是刚毅。
　　玉琅战神，这个名字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
　　香案上的香火闪着静谧的光，我想到处看看，可还未动就闻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我意外的发现，守着这里的人不是仙界的人，也不是地府的人，而是魔界的人。
　　我已经受魔界荼毒千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可不想就此魂消魄散。
　　匆匆忙忙赶到青云寺时我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来了，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才隐身进了寺院的后院， 轻车熟路的靠近了素清仙人的禅房，看着窗子上印着的人影，安心的恢复了自己的本身，化作一棵梨树站在庭院中。
　　“师弟，这世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如今万年已过，沧海桑田，都不复从前，只愿你不会后悔。”
　　呵，这素清仙人竟还有这般正经的时候，这倒是符合他大师的身份。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师兄越是像出家人了，万年已过，世间沧海，可我还是我，从前，我自认缘为冰，我将冰拥入怀中，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我的因缘和合本就是无，所以，缘起缘落于我毫无意义，本不该有，终为无有。”
　　这两个人在谈论什么，我是听不懂。像是说师傅的事情又不像，我听了会觉得十分无聊，不知何时素清仙人竟开始念起了经，我两眼一张一合，终是重重的合上。
　　怎么今日这么冷，我伸手想抓身上盖的被子，可是什么也没抓到，无奈睁开了双眼。
　　石桌前师傅闭眼假寐，我心一喜想要捉弄他一番，可身子动了动却没反应，只觉全身在颤抖。我上下瞧瞧才发现自己现下还是一棵梨树。想要化成人形，可是却怎么变也变不回去了。
　　“师傅”
　　我委屈的叫了一声，师傅的眼睛才悠悠的睁开。
　　“师傅，徒儿知道错了，昨夜只剩下了徒儿一人，徒儿害怕才跟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先认错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我无论怎么道歉求可怜师傅都无动于衷。
　　他的脸上有些许的冰冷，我认为是早霜所致，他眼神寡淡无波，我以为是佛法因由。无论我怎么说他都如此，无论他多么漠视我都迎难而上。
　　“师傅，徒儿第一次和你分开，实在是不适应，半夜想您的紧啊，您就原谅徒儿对你这拳拳之心吧！”
　　“哈哈哈哈”
　　拯救我的人出现了，素清仙人一身僧袍走了过来，从容淡雅的坐在师傅的对面。
　　“老衲真是有幸啊，此生能听你这些话也无憾了。”
　　手指一弹，我的头皮一疼，一枝梨花落在了他布满老人斑的手上，太违和了，我心中又羞又恼。
　　师傅看着那枝梨花皱了一下眉头。
　　“为师不过只去了一日，你就出了结界，还惹了魔气，如此今日就在青云寺好好净化一下根骨吧！”
　　说完变拂袖而去。
　　这.......是让我就这样在这里站一天吗？我欲哭无泪求助师伯，师伯表示也很无奈。
　　师傅走后，院中只有我和师伯两个人，我抖抖身上的花叶，显得有点萎靡。师伯素清仙人很是善解人意的让寺里的小和尚颤颤巍巍的给我浇了些水。
　　“师伯”
　　我悠悠的叫了一声，让素清仙人坐直了身子。
　　“师伯这是怎么了？”我眨眨眼睛，觉得既然不能动就好好和素清上仙聊上一聊。
　　“师伯，仙人能成亲吗？师傅多少岁了？成亲了吗？”
　　我明显发现素清师伯松了一口气，他捋捋银色的髭须，很会深沉的回到“三十多万岁了。”
　　啊!那师伯岂不是更老。我睁大了眼睛，惹得头皮又是一疼。
　　“仙人也可以成亲，你师傅还未成亲。”
　　“骗人”
　　素清仙人一向平易近人，我在他面前也无大小，当即指出了他的错误，把那天师傅的话告诉了他。素清仙人胡子翘了又翘，眼睛瞪了又瞪，果真是知道实情的。
　　“那也不算成亲吧，仙人是不能和凡人成亲的。师弟是在凡界渡劫时成的亲。”
　　原来师傅真的成过亲。
　　云山还叫云仙山时候师傅还很年轻，按照天界惯例，成年后的仙人都要到凡界渡劫，体验凡间七情六欲，最后成为真正的神。
　　师傅在人间与一女子成婚，虽然时间不长，但人间夫妻一场之后师傅便动了凡心，返回天界时仍想与人间的妻子继续前缘，奈何被玉琅神君所知，以仙凡不能成婚为由拆散了两人。
　　玉琅神君，她本是云仙山的主人，是父神归元后留下八位战神中唯一的女战神。这人也是素清仙人和我师傅千回的师傅，我的师祖。
　　我师傅千回虽为玉琅神君的徒弟却从小教养在无极战神的无极宫，一直等到师傅成年后才回到云仙山，所以这对师徒并不是很亲近。
　　师傅返回仙界后事情被玉琅神君所知，玉琅神君极力反对，师傅却是痴情一片离弃师门。
　　尽管如此，玉琅神君仍然不肯罢休。在师傅宣布脱离云仙山当日杀掉了那名女子。于是，师傅和玉琅神君关系僵化，直至玉琅神君在仙魔大战中逝去两人的关系也没有缓和。也难怪师傅从没有和我提起玉琅神君，而那座站神庙也荒凉至此。
　　“那女子真的被玉琅神君杀死了吗？玉琅神君很残暴吗？”
　　作为父神留下来的唯一女战神，玉琅的地位应当是很高的，只是自己的徒儿贪恋人间的感情就杀掉那女子，这有些说不过去。若是怕自己的徒弟毁了仙途才杀了那凡人，这倒是可以说的过去，可玉琅神君好像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徒弟啊。
　　素清仙人并不想多说，这又是师傅的私生活，我也不好多八卦，留着问题也好，这样总是乐趣去寻找的。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呢。
　　既然玉琅神君是素清仙人的师傅，这一对师徒又没有什么矛盾，那他怎么还要和自己的师傅玉琅神君争抢烟火呢？
　　师傅仙逝作为徒弟不该敬重师傅吗？可向素清仙人还和自己的师傅争烟火，而我师傅则对自己的师傅不理不睬，只是简简单单的布了个没用的结界，不让他人靠近。看来这玉琅神君虽位重仙君，做人实属讨厌了一点。
　　素清仙人听到我的一番论断眼睛已经掉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触动了他，他的老脸拉的很长，拍拍我的躯干说道：这还不是为了你？说完假装用衣袖擦擦脸上没有的泪水。
　　除了清晨的那一小桶的甘露，我没有再进其他事物。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也聊到了天黑。
　　我恢复了人形，素清仙人也早已为我置办好了斋饭。我从来没有吃斋饭吃的如此入迷，这真的让我体会到了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没有的时候追回莫及。还好，这斋饭还是有的。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时候还要面对，吃过了斋饭我还要回家。在我苦苦哀求下，素清仙人毫不客气的将我推到了门外，一阵清风就把我送到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