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皮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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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小天载着他们上升至坎山半空，眼前的景色比起之前更为阴沉恐怖。灰黑色的碎屑飞扬，卷成团状，散发出腥臭味。电光与雷声渗透其中，如裂纹一般镶嵌着。如果忽略它的实质，颇有一番大片的味道。
周华齐躺在风眼之中，穿着一件被血染红的白衬衫，衣服一角被风带起，胸口的划痕若隐若现。他双目失神，木讷地望着乌云中心的亮圈，等待着完成特殊的仪式。
盛楼先一步发现周华齐，提醒新月后，便飞身跳下。
新月也注意到了跟植物人差不多的周华齐，平稳落在另一侧。她离开时还不忘提醒小天把阴邪之气给吃了。
“谢谢新月姑娘特意为我准备的大餐。”小天舔了舔嘴角，迫不及待地变身成黑蟒。碗口大的头颅，上下颚张裂成一条直线。
他在乌云之中来回窜梭，大团大团的阴邪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全进了他肚子。
眼前的黑色不再，周华齐被光线刺痛，略微回过神，注意到左右站着一男一女，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两人，忍着剧痛问道：“你们是谁？”
每说一个字，他肚子上的伤口便抽搐一阵，可是这点疼痛哪能比得上成仙的喜悦。凡人呐，不管你们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得道成仙。他想着，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翘。
“变态老师，可算找到你了。”新月蹲下身，指尖戳着他的眼皮，道，“警察在等你，跟我走吧。”
原来是警察，周华齐窃笑。只差一点，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仪式就能完成。到时候，区区人类哪能困得住他。
“我身上有伤，且还没定罪，你们必须找专业医生押送我。”周华齐说罢，视线被上空盘旋的乌龙吸引，心里升腾起难以言喻的骄傲。
传说汉高祖刘邦年少时，曾在破庙遇一条黑龙，之后他便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天之子，自诩黑帝。
如今他见到的乌龙虽不是通体漆黑，外形也残缺不堪，连角都还未长成。但它在电闪雷鸣间盘旋嗷叫的模样，与神话中别无二致，乌龙必定是在昭告天下，新的仙人即将诞生。
新月席地而坐，双手抱着膝盖，“你想拖时间？”
仪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被这两人破坏。周华齐心里暗暗盘算着。
他忽然双手合十，默念咒语，而后嘴一张，喉咙里慢慢爬出两条黑乎乎的虫子，这是亡牤未吸饱血的样子。
它们离开周华齐的身体后立马化作雾态。
这是你们逼我的，要怪就怪你们管得太多了。周华齐心道。
亡牤分别飞到新月和盛楼身前，却在强大的威压之下不敢靠近。盛楼手一挥，将两团雾气裹在手心，它们立刻恢复成小虫的模样。
“怎么可能……”周华齐眼里布满了血丝，气急了，半撑起身子。
虽说这两条亡牤比先前那条差得远了，也不至于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华齐的胸口暴露在外，最刺目的是一道血色的符文，刀口不深，纹路却异常明显。此符以鲜血为引，以人体为器，他大概猜想这是一门献祭禁术。
“你身上的符文和底下的阵法是谁教你的？”盛楼眯着眼问。
“你怎么知道…我底下有阵法…”他这阵法是隐藏在地下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盛楼再次挥手，表层的沙土被风掀翻，一个圆形的复杂阵法就展现在眼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傀儡献祭阵。”
周华齐是个瑕疵必报的小人，心怀仇恨，身背因果，又是自愿献祭，死后必将怨念滔天，是个难得的人皮傀儡。
“不可能，大仙他…”说好会帮我成仙的。
周华齐呕出一口污血，人顿时虚了一半。
他认识大仙是在半个月前。
当时他刚经受了亲人背叛和女友出轨两桩烦心事，跑去酒吧喝酒。半醉半醒间，他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声音。对方自称仙人，与他有缘，大发慈悲教了他两个法术。
第一个法术：取怨尸，日日滴养精血，三日后可孵化出亡牤。亡牤对非主人外的宿主都具有攻击性，如果养在自己体内，便可在危机关头保护自己；若养在他人身上，不出一个时辰，那人便会暴毙而死，尸体成为亡牤的养料。
周华齐照对方的指示孵化出了亡牤，尝试了第一次完美犯罪。这一次动手，勾起了他心中变态的恶趣味。之后他似乎成瘾了一般，不但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而期待看到警方找不到凶手着急的样子。
第二个法术便是这阵法，对方说，如果走投无路便用此法，可以起死回生，习得更多仙法。
周华齐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但大仙告诉过他，只有经历从生到死，才能死而复生。如果真是大仙骗他，头顶的乌龙又作何解释，这明明是成仙的预兆。
“大仙？我倒真想看看哪个大仙是教人屠杀的？”新月掐住周华齐的脖子，只要再用点力，他的脖子便断了。
盛楼将新月从后拉住，道：“先不急，没把幕后黑手供出来前，不能让他死了。”
新月凌空一脚将周华齐踢出法阵，确定听见骨折声音后，分出一道灵体，裹住他。“好，那我就留你一口气。”
周华齐飞在空中，眼看着就要头朝地摔下去。突然身子被一层温软的东西团团裹住，舒适的感觉袭来，伤口似乎没那么疼痛了。
一定是乌龙救了自己，一定是！
“说，大仙是谁？”新月的五指呈厉鬼状，恐吓道，“不说就打你，打到你满地找牙为止。”
“你们这是…刑讯逼供，按照法律，我有权保持沉默，我要请…律师。”周华齐哆嗦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还嘴硬是吧，看来我只能亲自动手了。”新月将周华齐踩在脚下，手心画符，按上他的脑袋。“对了，生时剥离记忆是很痛苦的。”
周华齐的脑袋被手覆上的一瞬间，似有无数根针扎向他的记忆最深处。一开始只是疼痛，而后是情绪的崩溃，所有的悲苦、失望背叛、离别与死亡，全钻入他的脑中。
新月看到了周华齐的愤怒，包括唐小婵给他戴绿帽子，他的远房姑妈抢走了老房子的地基，还有没投币被司机发现的羞恼，油漆工弄脏他衣服却不肯赔的气愤……就在记忆崩溃的档口，新月感觉自己的手掌麻了一下，幕后黑手竟然在周华齐的记忆中下了禁制。
而且在小白花和周华齐记忆中做手脚的是同一个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新月踩着周华齐的胳膊，朝上空喊，“小天，让他说话。”
小天应声而下，保持巨蟒的模样，围着新月的头顶绕圈，显然是吃饱了很开心。
周华齐看见乌龙下凡，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喊道：“乌龙，快救我。”
他生怕乌龙发现不了自己，手臂大张，投怀送抱心切，“乌龙，我才是你的主人。”
小天凑过去，闻了闻，虽然对方的肉质不好，但就当吃点心了。他张开嘴巴，直接咬掉了眼前的一只胳膊。
周华齐嘶哑着嗓子，连尖叫的力气都失去了。他不甘心，乌龙明明是自己的守护兽，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小天嚼胳膊的声音特别清晰。现在是皮肉要慢慢品尝，下一秒就是嚼骨头的咯嘣声。他吃掉最后一口，化为人形，站在新月身侧。
“我不是乌龙，我叫爱心觉天，我的主人是他们。”小天俯视着周华齐，一本正经地说道。
“嘘，保持神秘。”新月道。
小天点点头，谨记教诲。
周华齐肚子上划的刀口不深，血止住后并不致命，倒是被新月踢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现在又被小天咬掉一只手，生不如死。
“不说，就咬掉另一只。”盛楼在一旁平静地说。
周华齐再不敢挣扎，声音微乎其微。
“我被下了禁言令。”
“你早说不就行了，也省的遭罪。”新月无奈地摊手，“不过你杀了这么多人，死刑便宜你了，就当作死前福利吧。”
周华齐有苦说不出。
“小天，把他带下山。”盛楼道。
小天听到盛楼的话，身形再改，卷起周华齐，像来时一样，飞下山去。新月和盛楼紧随其后，从山顶向下跳跃。
天色已经暗了，否则他们不敢在树顶跳跃，动静太大。
救护车和别的警察还在赶来的路上。江遇乔等到小天下来，看清周华齐的伤势，连做过法医的他都觉得骇人。估计没有新月的灵体护着，早死得透透的了。
江遇乔想起东乾曾抱怨新月喜欢暴力破案，如此来看只是误会一场。
盛楼把犯人目前的状况跟江遇乔说了，之后便是等警方和医院的人过来。
“他的手怎么了？”江遇乔闻着血腥味，点燃一根烟，放嘴里叼着。
新月拆了一包薯片在吃，说：“小天肚子太饿，没忍住吃了他一只手臂，劝都劝不住。”
“那…他吃其他人吗？”江遇乔干咳了一声。
“当然不会，他只吃坏人，特别是怨气深重的大恶人。”新月决定了，今天就由小天背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皮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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