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 荣光加冕》彦非鸽

5、成为青训生吧少年！

　　……

　　景彦现在有些慌，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又麻又痒，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他的后脑勺上有汗顺着流下来，划过脖子又穿过后背，最后消失在运动裤的松紧带附近，他左手不停的在右手腕上揉搓，那一圈已经隐隐发红。

　　但他到底为什么紧张到这种程度呢？

　　因为他面前有三个大佬站着，跟几个罗汉似的，满脸严肃的用巴伐利亚方言交流着。

　　像景彦之前硬着头皮玩的《生化危机3》，没有汉语补丁的那种。

　　就在几分钟前，绍尔教练和他的同事科尔教练把景彦叫到了训练场的一角，询问他对刚刚测试内容的看法。

　　如果用中文描述，景彦或许能够详细的把他感受到的描述给两位教练，但用德语，就要稍微逊色一点了。

　　而就在景彦绞尽脑汁想出描述词的时候，他们这边两个教练对一个小孩的状况似乎引起了注意，一个看上去古板又严肃的大爷走了过来。

　　这是个完全符合人们心中白种人老爷爷形象的男人，矮胖，秃顶，像个企鹅，脸颊红红的，脖子上戴着红色的围巾，上面印着俱乐部标志，看上去像没戴圣诞帽且秃头的圣诞老人。

　　他是来做什么的？

　　景彦待在那儿安静的像个木雕，其实他在努力获取信息以判断眼前老人的身份，他依稀听见科尔教练用方言叫他‘老板’，应该是这一类的词语。很多年前他爸爸带他回德国办公就总有人那么叫他，‘老板’或者‘boss’。

　　他们飞速的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景彦。

　　幸运的来到俱乐部参加了一次训练，还遇到了大老板，这或许是个该去买彩票的日子。

　　景彦心里兴奋、不知所措和不安混在一起。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候按道理他应该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回国了，但现在他却被‘困’在足球俱乐部，即使是欧洲很大的足球俱乐部，也着实让人不安。

　　就在他思绪乱飞的时候，面前两位教练和他们的老板的谈话似乎有了结论。

　　“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办公室，我们有些计划需要跟你详细说说。”绍尔教练对他说道。

　　景彦五官在那瞬间往里聚了聚，他低头抠了抠手指肚，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呃，我想我该回酒店了。”他说。

　　“回酒店？”绍尔教练反问，“回酒店做什么？”

　　“收拾东西，然后去买回中国的机票。”景彦咽了口唾沫，使劲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努力保持平静的说，“小假期结束了，我该回家好好上学了。”

　　没等两位教练说什么，旁边的大老板先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整个人都有规律的抖动，更像圣诞老人了。

　　“是个好孩子。”他把脖子上掉下来的围巾戴回去，穿过两个教练中间来到景彦面前，捏了捏他的胳膊。

　　“啊奥！”景彦胳膊上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惊叫出声，并且和假的圣诞老人拉开距离，用奇异的眼神看过去，“这是做什么？”

　　“有点瘦了。”他说。“平时有训练过吗？”

　　“之前有，但最近没有。”景彦简练的回答道，“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他笑得更大了，变成圣诞老人和狡猾的狐狸的结合体，“我是乌利-赫内斯，拜仁慕尼黑球队经理，也负责青年队的管理，你最好快点认识我，不然到时候在俱乐部见到我会很尴尬。”

　　赫内斯开着玩笑，但景彦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他的眼神变得虚无。赫内斯了解这种目光，他无数次从小球员的脸上看到过它们了，那意味着幸福。而他只需要等待，等待他自己恢复。

　　在半张着嘴呆滞了足足一分钟后，景彦的声带才终于能够发出声音。

　　“W...Was？？？”

　　……

　　“什么！那不可能！”男人愤怒的手掌拍在了办公桌上，“我是不会让我儿子进南方佬的球队的，绝不！”

　　景彦坐在沙发上，缩着脖子，眼神不停往男人那边飘，他十个手指扣在一起来回搅动，双腿并拢，右脚不停的抖动。

　　就在男人吼完不可能的时候，景彦终于咽下去因紧张而产生的酸性液体挺起身子开口了：“爸……”

　　但他也只发出了这一个音，随后又缩了回去。

　　“闭嘴！等下我在跟你算账！”

　　男人猛地扭头看向景彦，食指危险的晃了晃。接着他又回去，继续投入与办公桌那头赫内斯的对战。

　　“尤其是你……”

　　景彦沮丧的耷拉着脑袋，昨晚在酒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兴奋劲全都没有了。他爸爸和眼前这位拜仁的经理赫内斯以前或许有点什么，他作为家长的这个反应明显过头的不对劲。

　　会是什么呢，严重到让热爱足球的父亲在得知儿子有机会进入德国最好的足球俱乐部青训时做出这样的反应。

　　“嘿J，”赫内斯突然从交战中出其不意的脱身转向景彦，“你想去训练场看看吗，你认识托马斯了对吧，或许去找他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呃。”景彦发出一声尴尬的单音。

　　“不，我想不用。”父亲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神从儿子身上扫过，停在了赫内斯身上，“这儿没什么他不能知道的，老一辈的恩怨他有知情权。”

　　“再想想吉姆，再想想。”赫内斯说道，“我完全没想到J会是你的儿子。”

　　“他只能是我的儿子！”

　　“放轻松，你想让你儿子卷进来？”

　　父亲吉姆这次换上了警告的眼神，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儿子，并切换成了景彦更为熟悉的中文。

　　“彦子你先出去，我和这个叔叔有话要聊。”

　　“但是……”景彦想知道爸爸和经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赶出去。

　　“大人之间的事，你出去转转，爸爸等下就去找你。”

　　“那我能留下踢球了吗？”他问道，权衡过后，比起大人们的往事，景彦更关心自己的未来，“我能在这儿的青训训练吗？”

　　“这个我们等会再说。”父亲说道，“去吧。”

　　景彦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来出去了。一出门，他就叹了一大口气。父亲的那种语气听过不下百遍了，什么‘我们等等在讨论你能不能得到一台ps’‘过会儿我会告诉你’‘这个玩具以后再说’，这些都指向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没戏。

　　看来他不能在拜仁接受训练了。

　　糟糕的心情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才能被发泄出来，景彦隔着玻璃看到楼下正在训练的同龄人们，情不自禁的趴在窗框上看，一边看一边幻想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会怎么样。

　　他会在跨过那个障碍时抬高一点腿，在接那个传球时用更小一点的力。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直到有人出声才叫醒了他。

　　“嗨！你！J！”

　　是昨天满口巴伐利亚方言的那个男孩，托马斯。他挥舞着手臂冲三楼趴在窗框上的景彦打招呼，那引起了他们教练的注意。

　　那是一个新面孔，不是绍尔教练，也不是科尔教练。

　　他抬头看景彦，问道：“你就是科尔口中的那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是标准德语，景彦听得懂，他耸了耸肩。

　　“中国来的？测试结果好的不像样的？”

　　“呃，我确实是中国来的，那应该说的就是我吧。”景彦笑了笑。

　　“那么，你待在那儿做什么？”教练员扶了扶自己的帽檐问，“下来加入我们啊。”

　　“我想那应该不会发生了，”景彦侧身指了指后面，“我爸爸在里面，他和经理先生的谈话应该不是很美好。”

　　“不会有家长拒绝拜仁的，更不会有人拒绝乌利-赫内斯经理。”教练似乎对情况不怎么担心，他招呼景彦，“下来吧，你不会想错过训练的。”

　　“还是不了。”景彦回想起刚刚父亲强势的脸，沮丧的拒绝。

　　“听着孩子，我不知道你父亲和乌利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的是，乌利可以说服任何人。”教练摊手，“所以你要不要下来加入我们。”

　　景彦的犹豫达到了顶峰，他的人还在楼上，心已经跑了下去。

　　“还是说你就要那么待在那儿，然后一遍一遍后悔自己的行为？”教练用了个小心机，“即使你以后不会在这儿，你真的不要过来，给自己的回忆留下点美好的东西吗？”

　　景彦的后槽牙咯吱一声。

　　“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