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黑暗大陸篇》吉翔如意的鈴舞羅

29、活著×重要×死亡

　　“請問你/妳知道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欠缺的東西是什麼嗎？”
　　“答案是『善良的心』”——東富力士
　　◆
　　走了一段時間，又是門，但這次是兩道。
　　之後走到了各自阻擋在兩人眼前的門。
　　一進去，往旁邊一看就看見了飛坦，兩邊被鐵欄杆隔開而無法相通，不過空間本身是相連的。
　　柯特就隔著切割空間的欄杆與飛坦相視。飛坦的眼神看起來跟剛才一樣，那種看起來極度想發洩某種情緒般，缺乏理性的模樣。
　　「飛坦，這裡……」
　　柯特並不怕那個眼神，緩緩接近飛坦。
　　「是啊……門好像又被鎖上了，這裡也好像只有筆跟那個詭異圖形。這是要我們做什么？」
　　飛坦有些疑問的說。
　　筆跟詭異的圖形？
　　柯特重新環視著。兩人所在的正中央都擺著桌子，桌上則各自擺著一支筆與一個看不懂的文字。柯特輕輕拿起筆。
　　……上面有念，這個文字又是什麼？
　　柯特把筆舉高，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呵呵呵呵！」
　　──這時，兩人的耳裡聽見直接竄進耳膜的熟悉笑聲，且響遍了這裡。
　　「嗨，好久不見了」
　　被稱為白衣鬼的育人獸帕普憑空出現在兩人眼前。但視線範圍內沒有能夠走上帕普的那塊區域。
　　「餵，你這家伙！給我下來，我要殺了你！」
　　飛坦對帕普如吠叫般大吼。
　　「你真是的，稍微忍耐不可以嗎？」
　　帕普俯視兩人竊笑。
　　「我們要做什麼嗎？」
　　柯特仰望著帕普問道。
　　「這個嘛，你覺得筆是用來做什麼的？」
　　帕普雖然對柯特冷靜沉著的模樣擺出無趣的表情，但也不改開朗的語調向他問道。
　　「………寫字？」
　　柯特半狐疑地回答這個問題後，帕普就拍了拍手。
　　「說的沒錯，你們只要各自拿起放在那邊的筆，然後把桌上的那段文字寫在手背上就可以，很簡單吧？」
　　「這段文字是什麼……？」
　　柯特盯著文字。
　　「我不會告訴你們，而且我也忘了」
　　帕普露出不帶任何怯懦的微笑。
　　「你早知道會變這樣了吧……」
　　看著帕普的得意神情，柯特輕聲低語。
　　「………你這孩子真不可愛………非常無趣」
　　帕普用看著比自己低等存在的眼神俯視著柯特。
　　……無趣……
　　柯特覺得被這個生物說無趣，跟被人類這麼說完全不同，讓他感覺相當屈辱，而且不悅。
　　「好了，無聊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就讓你們採用特殊規則吧」
　　「特殊規則……？」
　　「沒錯，特殊規則。文字都是一樣的，所以兩支筆都寫上也沒問題，那麼，祝你們好運！」
　　帕普笑完之後消失了，這裡只留下飛坦跟柯特及兩支筆。
　　「飛坦……」
　　柯特下意識地呼喚他的名字，想向他求助。
　　「帶著筆過來，快點」
　　焦躁的飛坦以半命令的語氣對哥柯特說。
　　「嗯……」
　　柯特連忙將桌上的筆拿來。
　　「你知道那段文字寫什么嗎？」
　　飛坦瞄了文字一眼，開口詢問。
　　「……不知道」
　　柯特搖了搖頭。他讀過很多書，但還不至於連全部的文字都懂。
　　「……上面寫的是不死之病，佐巴艾病，騙取希望，讓人陷入無盡絕望的那個」
　　飛坦露出恐怖的表情。
　　「……所以，把你的筆給我」
　　飛坦稍作思考後，如此提議。
　　「欸？竟然是不死病的話，我覺得還是給我好了，對飛坦來說我沒有活著不重要吧」
　　柯特不禁為這個亂來的提議大吼。
　　「……你很囉唆，就叫你不要一直重複同一句話」
　　飛坦乾脆地說。
　　這傢伙在想什麼啊……？
　　飛坦完全無法理解柯特的思考模式。
　　「我沒有一直重複」
　　柯特用堅定的語調對困惑的飛坦說。不過從飛坦的角度來說，他這番話就像不顧後果的自私發言。
　　「你還說沒有，我先說一下，我並沒有想太多」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根本沒說過你能不能活著重不重要啦」
　　飛坦的心裡有股憤怒在沸騰，柯特輕輕複誦飛坦的話語。
　　「雖然我現在很不爽啦，但你不一樣，我想，只要你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吧」
　　飛坦凝視著臉色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的柯特，一臉深感焦躁的模樣，問出他內心某處一直抱有的疑問。
　　「我說你啊，能不能開心點？」
　　「…………」
　　柯特無法立刻對這道疑問給予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我不知道。
　　「……算了，現在離開這裡比較重要」
　　飛坦自暴自棄地說完，就把手伸到欄杆對面，硬搶走柯特拿著的筆。
　　「等一下，那是我的……」
　　柯特睜大了眼睛。
　　「少囉嗦」
　　飛坦浮現不帶任何恐懼的笑容說道。在這個狀況下，這或許是明智的判斷，不過柯特只覺得是失去冷靜的飛坦失控了。但是，他已經無法阻止飛坦打算寫在手背上的那隻手。
　　「……飛坦」
　　柯特雖然明白，但還是把手伸向鐵欄杆另一頭的飛坦。
　　「……………」
　　飛坦往柯特瞥了一眼。那彷彿拋棄了某種事物，又或者遭到拋棄的表情之下，似乎隱藏著飛坦至今體會過的人生悲哀。
　　他捲起斗篷，快速的用筆把文字寫在手背上。
　　「這樣就好了，趕快走了」
　　飛坦冷靜地踏出腳步，病似乎還沒顯現。
　　「嗯……」
　　柯特用祈禱似的眼神，注視著那道背影。
　　後面是連接著一條紅地毯步道。飛坦快步走向前，拉開了跟柯特之間的距離。但不曉得是不是病開始發揮了，飛坦感覺這條走廊像是看不見目的地，沒有盡頭。
　　……可惡。頭昏眼花的，──……頭……痛得要裂開了。
　　同時，一陣令他無法站穩的暈眩感襲來，飛坦忍不住當場蹲了下來。
　　可惡，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腦袋像是被人揍了一頓，痛得要命，好不舒服。
　　啊……感覺要發瘋了……
　　──…………肚子好餓，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
　　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
　　「飛坦，你還好嗎……？」
　　柯特跑向一走出門，就一直蹲在地上不動的飛坦。
　　別過來──
　　飛坦內心如此默念。
　　但是當他看見跑過來的那道身影的瞬間，頭頂就冒出一股強烈得無法控制的慾望。
　　好想吃東西──除了這個慾望以外，他無法做任何思考。
　　「…………」
　　飛坦當場迅速站起身，對哥柯特舉起刀，那將無數人打入絕望的刀刃，能夠輕易砍斷柯特纖細的頸部。
　　「……你怎麼了……？」
　　柯特雖然浮現有些驚訝的表情，卻也像是察覺了什麼似的靜靜詢問。
　　「嗯……應該是病吧……我現在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感覺都快瘋了！」
　　飛坦注視著柯特那雙紫色色雙眼，迸發出火花般地咆哮。
　　他很想馬上吃東西──想立刻就釋放受裂日灼燒來燒食物，想得不得了。
　　不過飛坦的腦海裡閃過跟柯特的話。
　　『………現在釋放能保證不傷害到芬克士他們嗎？』
　　他之前釋放的時候，芬克士他們馬上就逃了，但眼前的柯特，他不能保證傷不了他，所以———
　　「……這樣啊……我無所謂」
　　柯特毫不猶豫地直接回答。
　　飛坦對柯特的話語回以一聲輕笑，然後低下頭。
　　「…………是喔，也是啦，畢竟你說你活著不重要嘛」
　　飛坦無法克制自己，朝柯特揮下刀，銳利的刀刃緊緊抵在柯特的脖子上，就像被冰塊貼著一般，非常冰冷。
　　「……我是這麼說的沒錯，可是，沒關係嗎？飛坦」
　　柯特感受著皮膚傳來的冰冷，再次詢問。
　　「……啊？」
　　「會傷害到芬克士他們吧」
　　柯特用正如字面所說的，芬克士不知道飛坦要釋放了。
　　「………………」
　　飛坦感覺全身不舒服得快吐了。
　　他自己也感覺得到握著刀的手正不斷地微微顫抖。只要理智線再多耗損一點，就有可能立刻砍斷。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想得不得了。
　　已經沒辦法思考其他事情了，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了，隨後像是某種東西斷裂了般，飛坦的表情瞬間化作虛無。
　　「……………受烈日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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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普死後，還不錯啊」
　　飛坦回憶起那一瞬間，開心地笑了出來。
　　「……飛坦的心情很好啊」
　　柯特如此說道。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他看到飛坦開心就覺得很高興，他這麼覺得。
　　「……算是啦，你心情應該也不錯……對吧？」
　　說著話，但是柯特沒有察覺到飛坦回答的音量漸漸變小。
　　兩人在燒成灰燼的山脈中走著，柯特越走越快，飛坦卻慢下來了。
　　不知為何，柯特一直沒有感覺到飛坦走來。
　　「……飛坦……？」
　　一股淡淡的不祥預感竄過全身，柯特緩緩轉頭回望。
　　……咦？
　　柯特看見飛坦閉著雙眼，靜靜躺在不遠處的地上。
　　飛坦自己切開的腹部流出大量的血液，在灰燼的草地上積成一大灘血。
　　啊…… 不要…… 不要…… 不要啊，飛坦，不要……我不要你死掉。
　　你不能死，我………我…………。
　　柯特跑過去，緊握飛坦無力垂下的手祈禱，那雙至今應該殺過人手掌，對柯特來說，是救自己的溫暖。
　　「……飛坦……！」
　　柯特由衷呼喚著飛坦的名字，希望能將自己的意念能夠傳達給他，期望他能夠醒過來。
　　而在就連絕望都看不見的空洞世界中，飛坦稍微聽見了柯特像是在祈禱般，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
　　下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