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黑暗大陸篇》吉翔如意的鈴舞羅

28、煙霧×與×解答

　　“請問你/妳知道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欠缺的東西是什麼嗎？”

　　“答案是『善良的心』”——東富力士

　　◆

　　「……這個要給我戴嗎？」

　　飛坦問道，要兩個人都得救，很明顯是優先讓比自己小很多歲的柯特戴上比較好。

　　「嗯……飛坦不是要炸死帕普嗎？所以給你用」

　　柯特淡然地如此說道，並張開自己的練，他的身體感覺到煙霧已經開始從某處灌進房間內。
　　奇怪的是煙霧居然沒有味道，看來只是一碰到就會開始腐爛的煙霧吧。

　　「如果你死了又要怎麼辦？」

　　飛坦用犀利的語調詢問。

　　「……欸？我死了對飛坦來說應該沒關係吧？」

　　柯特垂下視線，事不關己似的回答。

　　「什麼『我死了對飛坦來說應該沒關係吧？』啊？我看還是把這裡炸毀比較快」

　　飛坦不禁為柯特不負責任的態度如此大喊。
　　看向柯特的雙眼，卻無法從那雙宛如人偶般的紫色眼球中感受到什么。

　　「不行啦……那，如果我的練快維持不住了再換我戴」

　　柯特思考了一會兒後說。

　　「我說啊，那個煙霧一碰到就開始腐爛了，所以你給我在五分鐘前就說」

　　飛坦說教似的回嘴。先不論柯特到底在想什麼，沒辦法從這裡出去的話，一切就都免談了。

　　「………知道了，我能維持的時間是三小時」

　　柯特說道。

　　「……我是五小時，那，要怎樣離開？」

　　飛坦戴上面罩，一戴上透明色有強烈的練照住整個全身。

　　「我去找」

　　柯特雖然不改神色，卻是抱著滿滿的干勁，用平淡的語調回答。
　　然後立刻跑向暗紅色的屍體。

　　那具屍體底下有寫東西………

　　自從進到這裡，就一直很在意那串文字，說不定是某種線索。柯特如此猜想，就動手想移動屍體。

　　……好重。

　　屍體比想像中的還要重，沉沉地貼在地面，以柯特的臂力只能搬動一點。

　　什麼啊，又不是試煉之門，為什麼這麼重………。

　　『橫躺於此的男子，是個沒有骨氣……──』

　　確認到在稍微移動過的屍體底下，是那串文字的後續。

　　「飛坦」
　　「什麼？」
　　「我想請你幫忙搬那具屍體，因為地板上好像有寫什麼」
　　「啊？你連這種東西都搬不動喔」

　　飛坦一邊抱怨，一邊輕鬆地舉起那具彷彿肉塊似的屍體，移到一旁。

　　「……腳斷了，還真的是會腐爛的煙霧啊」

　　飛坦把屍體舉起來時，屍體的右腳也順勢從根部斷掉了。
　　但覺得那隻右腳不太對勁，感覺顏色跟身體的其他部分有點不一樣。

　　「上面寫了什麼？」

　　把屍體移開後，地板上寫著一段文章。

　　『橫躺於此的男子，是個沒有骨氣，卻以腳踐踏生命的愚蠢之人。若有自覺，只要捨棄他的腳就好了，他卻連這件事都做不到』

　　柯特在心底默念著用紅色文字書寫的文章。

　　這是什麼意思……？捨棄他的腳……跟斷掉的腳有關……？

　　突然柯特瞬間感到非常暈眩，身上的練逐漸慢慢的消失。
　　飛坦探頭看向柯特的臉，他感覺柯特的臉色有一瞬間變了。

　　「………我覺得有點難受…」

　　柯特抬頭望向疑問的看著自己的飛坦，用痛苦的態度說。

　　「哈？你不是說你的練能維持三小時嗎？」

　　飛坦一臉不悅地立刻脫下面罩，連忙把面罩戴到柯特臉上。

　　「……我不知道」

　　柯特一邊讓飛坦替他戴上能夠覆蓋住整張小臉的面罩，一邊低喃說道。但與其說是難受……不如說是腦袋輕飄飄的，好像腳沒踩在地上的奇妙感覺。
　　飛坦則在面罩拿下來的那瞬間，張開自己的練。

　　「………飛坦，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柯特這麼說。

　　「啊？我看看」

　　飛坦低下頭看著那段在地板上的文字。
　　不顧茫然的柯特，飛坦靠近屍體並踩壞屍體斷掉的腳。

　　「只要毀掉就行了」

　　飛坦說完，某棵小樹上傳出某種東西打開的「喀鏘」聲。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打開了？」
　　「應該是」

　　聽到那道聲音，兩人都抬頭看向小樹。從地板到小樹的距離將近三公尺，身材都嬌小的飛坦跟柯特的視角來看，看不見閣樓上長什麼樣子。

　　「要怎麼進去？」
　　「……這個嘛……你跟我到那邊去」

　　飛坦稍作思考後，難得露出想到好主意的表情，帶著柯特到小樹下方。然後沒有任何事前警告，就用他瘦得如皮包骨的雙手用力抓住柯特的腰際。

　　「要上嘍」
　　「咦？」

　　這一剎那，像是搬動道具似的輕鬆舉起柯特嬌小的身體，拋到小樹上。
　　柯特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他的身體瞬間飄在空中，等回過神來，人就在小樹上了。

　　「別愣在那裡，快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

　　完全預想不到的發展令柯特一時間無法思考，飛坦則以焦躁的語氣催促他。

　　「知道了」

　　小樹跟天花板之間的距離也只有大約五十公分。柯特雖然差點撞到，以匍匐著微微往前頃，看見那裡有個小箱子。
　　放在裡頭的是一個黑色正方形的感應器。

　　「飛坦，有個感應器」

　　柯特低下頭來。

　　「感應器？應該是可以離開這個房間的東西吧」
　　「……應該是吧」

　　柯特把感應器拿好，然後輕鬆的跳下來。

　　「只要把這個感應器放進那個機器裡就能出去了」

　　柯特從拿出感應器給飛坦看。

　　「那就插進去啊」
　　「嗯」

　　柯特邁開腳步想走往機器那邊時，突然感覺到一陣令他無法站穩的強烈暈眩感，使得柯特不禁當場蹲下來。
　　螢幕上的沙漏已經填滿了三分之二。不用說，這代表三分之二的空氣都是煙霧。

　　「喂，你怎麼了？」

　　飛坦一邊叫喚，一邊蹲低身子對上柯特的視線。

　　「……不知道，感覺眼前搖搖晃晃的」

　　柯特用空洞的眼神看向飛坦的臉。

　　「……明明有面罩，為什麼會……嘖！」

　　飛坦咂舌一聲，從柯特的手中搶過感應器，走向裝置。
　　但突然他被倒在地上的屍體給微微絆倒了，導致發出「喀噠」的不祥聲響，感應器掉出門口底下的縫隙裡了。

　　「啊…………？」

　　飛坦無法掌握發生了什麼事，洩漏出呆愣的聲音。

　　「啊…………」

　　完全意料之外的狀況，讓柯特愣得張開了嘴。

　　『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瞬間，腦袋裡響起像是按捺不住笑意的笑聲。接著，電視螢幕上再次出現帕普的身影。
　　帕普從頭到尾都用覺得好笑的語氣說完，之後又單方面切斷螢幕的通訊。

　　沙沙沙沙沙────一陣宛如雨聲的聲音環繞著這裡，在中斷通訊的電視螢幕上，出現刺眼的雜訊畫面。

　　「給我開啊！」

　　被這道刺耳聲響瞧不起的飛坦用力踹了機器一腳，顯露出怒氣。同時，也對自己的沒用感到火大。
　　倒吸一口氣，自己讓兩人陷入了絕境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飛坦」

　　柯特緩緩站起身，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呼喚飛坦。

　　「幹嘛啦！」

　　飛坦焦躁地回頭看向柯特。

　　「飛坦不炸死帕普的話，你會很不爽對嗎……？」

　　柯特以嚴肅神情如此問道。

　　「那不是當然的嗎？那傢伙可是讓我很生氣耶」

　　飛坦強而有力地回答他。

　　「……竟然這樣，我會努力的」

　　柯特擠出剩餘的體力，強而有力地點點頭。
　　柯特回想起自己所學的知識，好像是從電視的遙控器拔出電池，把鐵絲纏在電池上，再將能被散發出的熱度引燃的東西對吧。
　　柯特輕輕放到牆邊。

　　「那是什麼？」

　　飛坦俯視那個奇妙的物體。

　　「…………這個燒起來的話，可能……會爆炸」

　　柯特微微歪著頭，若無其事地說。

　　「所以，我們趕快到可以躲的地方吧。」

　　柯特看向擺在深處的金庫，原本放有面罩的金庫，尺寸約如冰箱一樣大。

　　「不快點的話，就要爆炸了」
　　「……喔」

　　飛坦感到一股不知名的羞恥感，連忙進入狹窄的金庫當中，並關上金庫門。

　　「真的只要躲著就沒問題了嗎？」
　　「應該，因為這個金庫看起來很堅固」
　　「要是有問題的話，我可不饒你」

　　兩人在又窄又漆黑的金庫裡細聲交談。

　　「嗯，然後飛坦，我希望你可以再往後退一點」
　　「有什麼辦法，這裡很擠」

　　兩人在金庫裡，展開對話。
　　這時，砰！──外頭響起幾乎要震破耳膜的強烈巨響，金庫內部也隨之激烈晃動。這是因為柯特製作的火種被充滿室內的毒氣引爆了。
　　兩人看準周遭徹底陷入靜寂後，一起離開了金庫。
　　外面只剩下兩人躲藏的金庫，其他全都燒得一片焦黑。

　　「看來可以從這裡出去」

　　火種所擺的牆邊在爆炸的威力下，被炸出一個能讓人通過的大洞。柯特指著那個破洞說道。

　　「總算可以出去了」
　　「嗯……」
　　「怎麼了？」
　　「……那個，我……有幫上忙嗎？」

　　柯特抬起視線詢問。

　　「………當然有」
　　「……這樣啊，太好了」

　　飛坦心滿意足地說著，柯特雖然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遠去，仍發出放心的聲音。
　　這對柯特來說，或許是某種使命。這種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的充實心情，正逐漸不可思議地填滿他的內心。
　　但他的身體狀況卻與心境相反，腳步搖搖晃晃得站不穩。

　　「喂，你可別死啊」

　　飛坦看著柯特更加沒有生氣的表情說。

　　「……我沒事」

　　柯特用細微的聲音回答。

　　「那我們走吧」
　　「嗯」

　　兩人鑽過牆壁上被炸出來的大洞，終於回到了草地上。

　　「那傢伙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

　　飛坦回想起被燒得焦黑的內部，愉快地笑著。

　　「嗯……」

　　柯特一邊用他隨時會閉上的雙眼注視著飛坦，一邊點點頭。

　　為什麼會這樣──……眼前……搖搖晃晃的，明明到剛才都沒怎麼樣……

　　柯特忽然低下頭，他無法睜開眼，光是站著，都會有股睡魔掀起的波瀾逼近，剝奪他的意識。

　　總覺得……好想睡……

　　「餵，你還走得動嗎？」

　　飛坦面露狐疑，盯著眼睛快要閉上的柯特詢問。

　　「嗯……」

　　柯特用空洞的眼神回看向飛坦說道。

　　「……那就好」

　　之後飛坦一邊注意柯特的狀況，一邊繼續在山脈中上前行。而柯特就像一位夢遊症患者，左搖右晃地跟著飛坦走。
　　他自認自己很正常地在走路，可是他感覺彷彿身處於夢境中，一直無法順利前進。視野一片扭曲，甚至開始變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世界。

　　「你不能走快一點嗎？」

　　飛坦受不了柯特的緩慢腳步，轉身向後大喊。

　　「……飛坦你…………先走」

　　柯特靠著幾乎失去功能的腦袋思考後，如此說道。

　　「……我是很想，但你現在………」

　　飛坦嘆著氣說，把柯特獨自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總覺得會過意不去。

　　「我沒問題，我還可以走」

　　柯特像在對自己說話般說道。

　　「你一臉不像可以走的模樣，說什麼鬼話啊」

　　飛坦輕嘆一口氣，照這樣的狀況，怎麼想都沒辦法繼續前進。

　　「……我沒問題」

　　柯特再次如此低語。不過，他的聲音卻幾乎都快聽不見了。

　　「什麼『我沒問題』，老是在重複一樣的話……」

　　對於柯特一成不變的回應，飛坦半傻眼地吐出嘆息。

　　「……我要怎麼做比較好？」

　　柯特突然像全身斷電似的停下腳步問。

　　「你自己想啊」
　　「…………如果你願意等我一下，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唉，真是的，一開始就這麼說不就好了」
　　「……嗯」

　　飛坦雖然對一臉看起來很不好相處，但還是抓住了柯特纖細的手腕。之後，他走著走著，就找了個死角盤腿坐下。

　　「我等你，所以動作快一點」
　　「……嗯」

　　柯特微微點頭，跪坐在飛坦身旁，他緩緩閉上眼，立刻就像失去了意識般，安穩地進入夢鄉。那是非常深沉，甚至會讓他忘記自己活著的沉眠。

　　「……居然已經睡著了」

　　飛坦雖然對柯特睡著的速度感到有些訝異，卻也注視著柯特那微微顫著長睫毛，如人偶般美麗且沉沉睡去的可愛睡臉。

　　這傢伙睡著之後變得像人偶了……

　　「唉………我也稍微休息一下吧……」

　　飛坦夾雜著嘆氣並打了個大哈欠後，便盤著腿緩緩闔上眼皮。
　　這時，他突然感覺應該是睡到意識不清的柯特靠上自己的肩膀。但是要推開他也很麻煩，所以飛坦再次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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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黑眼的殺手。

　　對，沒錯，我是灼黑眼的殺手，這我知道。
　　啊……好想殺他們……我要殺了他們……西索跟伊耳謎————

　　「飛坦……」

　　這時，有人的聲音混入了夢裡。

　　啊……？這是……誰的聲音……？
　　啊……是柯特…… 是柯特在呼喚我。
　　呼喚……我的名字……。

　　「……飛坦」

　　早一些醒來的柯特看到飛坦在睡夢中露出痛苦的表情，溫柔地呼喚他的名字。

　　「嗯……」

　　聽見柯特的聲音後，飛坦慢慢睜開眼。

　　「……你醒了嗎？」
　　「……嗯」

　　因為剛睡醒還有些意識不清的飛坦回答。他覺得腦袋裡像正在被某種東西逐漸侵蝕般，很不舒服。

　　對了──……剛才夢到了惡夢。
　　為什麼會夢到這種夢……？
　　明明已經忘記好幾年──也不曾回想起來了。

　　「那個……飛坦，有點重」

　　柯特斜眼看著還沒完全從夢境世界中回來的飛坦說。

　　「啊？」

　　飛坦不經意往旁邊一看，發現柯特的臉異常地靠近。
　　看來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是自己倚著柯特的肩膀睡著了。

　　「明明就是你先靠過來的」

　　飛坦立刻離開身體，反射性地大喊。

　　「……是嗎？」

　　柯特不曉得似的歪了頭。剛才陷入熟睡的柯特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是啊，當然是你先靠過來的」
　　「……是喔，對不起」
　　「算了，是說，你已經可以走了嗎？」

　　飛坦一邊站起身，一邊問道。

　　「嗯，現在輕鬆多了」

　　柯特用除去了睡意的澄澈聲音回答。

　　「那就快走吧，不能再繼續拖拖拉拉的了」
　　「知道了」

　　之後，飛坦不怎麼顧及柯特，以偏快的步調往幾乎沒有光線的樹林裡走去。

　　下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