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黑暗大陸篇》吉翔如意的鈴舞羅

30、該隱×獲得×伊耳謎

　　“請問你/妳知道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欠缺的東西是什麼嗎？”

　　“答案是『善良的心』”——東富力士

　　◆

　　──要快點逃……！

　　在奇犽的腦海中，格外清晰地浮現在剛才小傑不對勁時的情景。
　　那時候……自己、小傑和阿路加三人來到黑暗大陸門口，就被蓮給傳送到裡面了，而且小傑還很不對勁的一直發瘋。

　　奇犽拉著阿路加，垂下視線，細心領會內心的哀傷，然後轉身背對小傑。

　　……我，可能還不了解小傑的一切
　　，但我會……救他的……！

　　奇犽在心裡暗自發誓後，用最快的速度拉著阿路加從搖搖晃晃的小傑身邊跑走。

　　小傑在某個地方追殺著奇犽。

　　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搗亂了──！

　　小傑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無法理解任何事情，搞不懂這裡是現實還是夢境，也分不清自己是大人還是小孩，已經沒辦法思考任何事了，無論誰都好，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搗亂了──！

　　每次看到有人搗亂，現在的小傑就非常的不爽，他追殺奇犽和阿路加。即使如此，以他們的角度來說，小傑腳程比奇犽他們快速。

　　再這樣下去，馬上……就會被追上……！

　　「呼……呼……」

　　奇犽感覺到小傑已經快逼近自己的背後。
　　他喘著大氣，在迷宮般的昏暗走廊中不斷奔跑。

　　好喘…………。

　　自己一定不曾像這樣奔跑過。但是奇犽專注忘我地跑著，甚至沒有時間思考那種事情，要是稍微停下一步就會被殺掉。

　　一回過神，奇犽驚覺小傑的氣息似乎消失了，於是瞬間確認背後的情況。小傑跑步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因為周遭很昏暗，所以奇犽帶著阿路加在這條連盡頭都看不見的走廊上奔跑。然而，當他們逐漸拉開跟小傑之間的距離，終於走出漫長的走廊時，眼前突然變得相當明亮。

　　出現在視野裡的是一片設置了日光燈，亮到讓人感到刺眼的寬闊空間。
　　這片空間像是才剛建造完成或是重新塗裝過，裡頭全是沒有任何污點的純白牆壁及地板。
　　在房間的最裡面擺著大型鑽石，鑽石裡面是一位少女在沉睡，金色的頭髮、嬌小的身軀，看起來是個小女孩。

　　「…………」

　　不用特地回頭，奇犽也感覺得到小傑已經來到附近。
　　奇犽與阿路加輕喘著氣，在原地停下腳步。

　　……已經沒辦法折返了，就算折返，大概也沒有意義，也沒地方可以逃……連回去的地方都……。

　　奇犽緩緩回頭望向房間入口。
　　小傑正臉不紅氣不喘地靜靜站在那裡。凝視著自己的小傑跟第一次見面時，以及一起走到這裡的小傑都不一樣，眼神非常空洞。

　　「…………」

　　小傑沉默不語，慢慢逼近奇犽他們。當他一站到奇犽與阿路加的正前方，就再次對他們舉起了那把釣竿。

　　「…………」

　　小傑，拜託，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這跟蓮說的有關嗎？

　　奇犽緩慢閉上雙眼。

　　就在這一瞬間。

　　『──啊！』

　　這片空間響起一道讓心臟猛烈跳動的叫聲。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底流轉。因為那是小傑的聲音。
　　一睜開眼，奇犽就看見小傑低頭跪在地上，他的小腿肚上插著一把小刀，然後冒出大量鮮血，就像打翻了果汁一般在地板上逐漸擴散。

　　「哈哈」

　　隨著笑聲，阿路加瞬間變成了拿尼加。

　　「在最高潮的時候打斷，對不起，奇犽，因為這裡是『提爾的獨臂』最後一層。好不容易機會難得，我怕他打壞該隱，所以攻擊了他」

　　拿尼加平淡地對茫然的奇犽說。
　　平常斷斷續續說話的她，現在突然正常說話，好像並沒有什么違和感。

　　「……拿尼加……該隱？」
　　「沒錯，你看，就是在鑽石裡的那個女孩，她是遺產，目前被王所管理。很棒吧？」

　　拿尼加一說完，就慢慢走到那顆鑽石前，用手觸碰鑽石那光亮的面。

　　「啊，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本來沒有興趣的，但我從黑暗大陸到人類世界的時候，我就很想要了，只要能變成人類，這樣就能三個人在一起……！」

　　拿尼加用彷若渴望中的人陶醉語氣對鑽石裡閉著雙眼的該隱說。光是想起該隱就在自己面前，能實現一直想要的『三個人一起』她就興奮得發抖。

　　「……阿路……加……」

　　小傑拖著腳慢慢起身，往站在該面前的拿尼加叫了一聲。

　　「……小傑！」

　　聽到小傑的聲音，奇犽不禁跑向他的身邊。

　　「別過來！我可能會殺了你！」

　　小傑大喊，拒絕他的接近，並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奇犽。

　　「小傑，雖然因為小刀刺的疼痛變得比較理性了，可還是克制不住……對吧？」

　　拿尼加稍微舔舔嘴唇，挑釁拚命忍著不對眼前的奇犽下手的小傑。

　　「……變回原樣就不會這麼痛苦了，趕快恢復記憶啊」
　　「不要說些話！我不需要」
　　「我只是講出事實，不過算了，請不要打擾我」

　　拿尼加像在破壞一般，把身後的鑽石打破後，搬出了該隱。
　　該隱依舊在沉睡，沒有醒來的跡象。接著拿尼加像是要合體一樣，把右手放在該隱頭上，然後拿尼加和該隱發出亮光消失了，等光芒消失不見後，出現的是倒在地上的阿路加以及甦醒的該隱。

　　「我終於獲得了身體，阿路加跟奇犽我們就能……三個人一起了」

　　啊哈哈哈哈哈──變成該隱的拿尼加發出口頭禪般的笑聲，由衷感到愉快地大肆宣言。
　　在她的腦袋裡，鮮明浮現出奇犽與阿路加跟自己在一起的情景。她非常想要快點看到那幅光景，覺得心癢難耐。

　　奇犽在短暫沉默之後──

　　「……拿尼加，那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

　　用平淡的語調問道，該隱身體的拿尼加的表情因為這句話產生了劇變。

　　「什麼？」
　　「拿尼加，該隱不是空殼，那並不是妳真正的身體」
　　「……不要這樣，奇犽。不要否定我，該隱是遺產，就算是王在管理，但他放在我們的居住地就是我們的！」
　　「……不對，該隱被妳奪走身體，她很悲傷，妳追求的三個人一起做什麼？妳覺得會有什麼東西誕生嗎？也許妳會開心，但是我們並不會！」
　　「你們不可以不開心，不行！」

　　然後露出小孩特有的鬧彆扭神情，如此斷言。

　　……──不行……。

　　奇犽再次陷入沉默，並悄悄拿出自己的藍色溜溜球。

　　「奇犽，我想要你們開心，接受我吧……！」

　　看準了奇犽拿出溜溜球，拿尼加有如下達信號般，高聲說道。
　　是許願與撒嬌要求，拒絕四次就會死。

　　……接受……接受不了啊……。

　　「奇犽，第二次，讓你們開心，接受我」

　　拿尼加對一直看著前方，對舉起溜溜球的奇犽說道。

　　「……難道奇犽不怕被我害死嗎？已經第三次了，讓你們開心，接受我」

　　拿尼加對彷彿真的變成傀儡般，動也不動的奇犽挑釁問道。

　　「……不」

　　奇犽注視著握在手中的溜溜球，直截了當地答道。

　　「奇犽，你就……算拒絕她，我可能……也忍不住……想殺你啊」

　　小傑在奇犽身後痛苦的皺著眉頭大喊。
　　奇犽那彷彿不曾曬到日光的白皙頸部，在日光燈顯得更亮。

　　「……我不會接受的，因為那不是拿尼加真正的身體，而且妳不會害死我的」

　　奇犽一瞬垂下視線後，用毅然決然的表情斷言道。

　　「……………」

　　拿尼加用摻雜著悔恨的悲痛表情看著奇犽。

　　啊啊……可惡──為什麼不接受啊我可是很希望能跟你們在一起的啊，說什麼不是我真正的身體，我其實是有的啊，但是那個身體……這麼屈辱的身體，我不要啊！

　　一想起，我就感受到了那種不好的感覺，超不好的，好不容易有了這個身體，我不要在變回去了。就算現在告訴奇犽，大概也沒辦法感受到那種心情吧。

　　「呼……呼」

　　一臉似乎在忍耐著什麼的小傑，呼吸看起來好像很難受。
　　奇犽回頭看了一眼小傑，又看了看拿尼加。

　　「……對不起，拿尼加、小傑，對不起」

　　奇犽凝視著這樣的拿尼加，用領悟了一切的語氣說道。

　　「……拿尼加，我知道妳不會害死我的，絕對」

　　奇犽堅定地這麼說。他的意志堅定得現在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所動搖。

　　我相信拿尼加………
　　因為拿尼加和我們交情深厚──

　　「……奇犽，這種時候你在說什麼？」

　　小傑虛弱地笑著，抽搐起嘴角。可是奇犽微搖了搖頭。

　　「我被伊耳謎或西索殺掉沒關係，可是……我才不想被拿尼加害死……，因為……我跟拿尼加還有阿路加……──是家人」

　　奇犽就這麼直視著拿尼加的眼睛，說道：
　　「所以……拿尼加，離開該隱吧」

　　這段話，令拿尼加忽然感覺全身正漸漸失去力氣。

　　──……我……是家人。
　　的確……奇犽說得對，這道理很簡單，我為什麼沒有發現呢？我是笨蛋啊。
　　可是，沒有人類身體的家人，不是人類的家人！！

　　「…………哈哈哈哈哈！」

　　拿尼加如恢復了理智般，張大嘴巴大笑。
　　隨後她帶著映照出世界末日的雙眼，只以嘴角勾出微笑。

　　「…………拿尼加」

　　奇犽對她瘋狂的笑容感到有些奇怪，同時這麼低語的喊了她的名字。
　　接著一陣閃光，那一剎那，拿尼加被一個人影觸碰了額頭，緊接著閃光結束後，出現的是一隻，黑色霧狀型的生物，白色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像殭屍。

　　…………！

　　奇犽的眼裡，有一大片暗紅色的鮮血噴濺飛舞，以及一頭黑色長髮、雙眼黑瞳的男子抱著該隱站在那裡。

　　「……伊耳謎……？！」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在這裡…？

　　奇犽無法順利理解狀況。

　　「搞什麼東西啊啊啊！」

　　拿尼加不禁發出尖銳的大喊。
　　伊耳謎他突然來的行動完全出乎拿尼加的預料。她的腦袋比奇犽還要混亂，她狠狠地打了地板一拳。

　　「啊啊啊啊啊啊！太荒謬了，真是天大的錯誤！伊耳謎你不要礙事！」

　　拿尼加抽搐著臉，哀嘆似的喊道。這個情形跟拿尼加所猜想的情況不相同，是一點也不開心，且最糟糕的結果。
　　拿尼加看著自己的身體，鮮豔的紅色從身上流出的情景，咬著嘴唇。

　　「伊耳謎，你這家伙，你一點都不有趣！真的是個很無趣的人……！」

　　拿尼加歇斯底里地用力捶地板，把怒氣都發洩在地板身上。

　　「……我不記得有被妳斷定是無趣的人」

　　伊耳謎直盯著拿尼加那以一雙憤怒的雙眼，用無表情的聲音說。

　　「囉嗦，反正你要的是瓦斯生命體吧，把該隱還給我！」

　　拿尼加為伊耳謎的態度感到極為不悅，並睜大她的大眼俯視伊耳謎。

　　「……唔……唔……」

　　這時，小傑和阿路加□□似的細微聲音傳進了正在對峙的兩人耳中。
　　奇犽反射性地轉頭看向他們。小傑雖然微微抽搐著，卻仍有微弱的呼吸。阿路加則是已經醒來了。

　　「………欸？哥哥？……還有伊耳謎哥哥……」
　　「…………」
　　「妳是………拿尼加？」

　　阿路加醒來了，他看到了拿尼加──這個事實，他跟平常的語調截然不同，聽起來相當震驚。
　　一旁的伊耳謎看到阿路加的表情，露出了微微一笑，準備觸碰該隱的額頭。

　　「……你該不會想要得到那種力量吧？」

　　拿尼加突然問道。

　　「是啊，畢竟這就是我來黑暗大陸的原因之一」

　　伊耳謎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

　　接著，伊耳謎想起在保護區調查的事情，該隱是彼之者戰鬥的時候留下來的遺產，那個遺產聽神秘使者說是該隱，只要控制該隱，就能一無所有了。

　　「啊哈哈哈哈！」

　　伊耳謎一想像親手操控拿尼加的瞬間，就不禁湧上一股笑意。

　　──拿尼加跟該隱、還有瓦斯生命體一定要由我來操控……！因為那些東西……是屬於我的！！
　　在被控制的瞬間會露出什麼表情？我期待得心癢難耐啊。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這時，某處忽然響起細微的鐘聲，那聲音只有阿路加聽得見。

　　「……住手」

　　阿路加聽到鐘聲，神情僵硬地對興奮不已的伊耳謎用右手比出一，然後對準他的腹部。

　　「……阿路加，你想做什麼？你想攻擊我也沒關係，但是，很可惜……你現在體內已經沒有拿尼加了，而且也沒有念能力。不過……我有點中意你對我的態度」

　　伊耳謎用邪惡的聲音，瞧不起似的譏笑阿路加。

　　沒有……念能力……？

　　然後伊耳謎看著稍微面露困惑的阿路加，微微揚起嘴角，從自己的綠色衣服胸口上拔出兩根針──

　　「咻──！」

　　邊開玩笑似的說邊精確地瞄準，把阿路加舉著的右手劃傷了一痕。

　　「…啊！」
　　「阿路加！」

　　奇犽慌忙的朝握著手的阿路加跑去，然後用怨恨的眼神看著伊耳謎。

　　「……機會難得，我留你們生路，所以請不要妨礙我」

　　伊耳謎伸出一隻手，觸碰該隱的額頭。

　　────噔噔噔噔噔噔噔──……

　　這一瞬間，阿路加的耳膜再次響起鐘聲。

　　……金黃色的……時鐘塔……

　　一瞬間閉上眼，眼皮底下就浮現了金黃色的時鐘塔，大到不真實的高塔……
　　沒錯……──我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座高塔矗立著，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
　　金黃色的時鐘塔張開了金黃色的漂亮羽翼，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美好的歌聲唱了出來，真是美妙………！

　　看著這幅光景，阿路加茫然地覺得那如果是場夢該有多好，但那並不是夢……連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也是……。

　　「…………不行」

　　阿路加睜開眼，像從夢裡醒來般輕聲低語後，就把右手放在別了胸口上的感應器。

　　……我……不可以…給他……。
　　所以──

　　「……我不會讓你操控該隱還有我們，因為我們是自由的」

　　接著，他像在變魔術一樣，感應器散發出了一道黑色光芒，然後黑色光芒包住了他細小的食指，阿路加毫不遲疑地將食指對準伊耳謎。
　　阿路加散發出的異常氣息使伊耳謎立刻放開觸碰該隱的手，轉身面對他。

　　「……你怎麼可能……念能力…？」

　　伊耳謎因為那把沒有印象的能力而臉色大變，開口說道。
　　這一瞬間，阿路加用不像是比出食指的無謂表情說：
　　「暗之夜夢」

　　他發出細微的聲響，沒有絲毫猶豫地打穿了伊耳謎的腹部。

　　「…………！」

　　這出乎意料的突發狀況以及速度快到不行的黑色光束，使伊耳謎、奇犽、小傑和拿尼加瞬間啞口無言。

　　為什麼他有那種能力……？莫名奇妙……

　　但現在沒有時間可以悠悠哉哉地理解情況，伊耳謎突然被打穿的腹部產生了難以忍受的劇痛。
　　並且該隱又倒回地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應該不是念能力者的！」

　　伊耳謎如此大吼，以壓制這股疼痛。

　　「…………」

　　阿路加默默俯視伊耳謎，他的眼神甚至不帶有任何感情，相當冰冷。
　　可是，不知為何──伊耳謎看到自己倒映在阿路加表露虛無的眼中，有一瞬間興奮得渾身發抖。

　　「……原來如此，你露出了不得了的本性啊！……實在是太棒了！」

　　那股不曾體會過的奇妙感受，讓伊耳謎發出愈發瘋狂的笑聲，爬近阿路加的腳邊。
　　伊耳謎異常的模樣，令阿路加蹙起眉，伊耳謎映照在阿路加眼裡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開心得十分詭異。

　　「阿路加，我來操控你吧……不對，我一定要操控你……我要操控在你那張事不關己的表情下藏著的惡魔……！」

　　隨後伊耳謎左搖右晃地站起身，一步步慢慢往前走，以笑的語氣如此嘶喊。同時喀嚓喀嚓地拔出胸口上的針，對準了阿路加。

　　「…………吵死人了」

　　這時候，伊耳謎聽見某人輕吐出這句話。
　　那個語調，當然不是出自阿路加、奇犽和小傑的口中。

　　「──咦？」

　　下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