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山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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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尸了——她她她她她……是不是诈尸了！！”曲念吓得花容失色，两手抓过头发趔趄的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也惊奇的乔染，曲念猛一激灵，忽然转身抓过他的衣角，唾沫鼻涕齐飞，’“乔兄！我我我……我她她她，她什么意思，脸都没了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乔，乔兄，你你你你，你不是道士吗，快——降了这妖孽！”
乔染被他顶的连连后退，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忙仰过头道：“你先别激动—，让我看看先——”话音未落，他感觉撞到了一人，身后人小声惊呼一声，便听见硬物落地的声音。
乔染忙一手拍过曲念的脸，嫌弃的一手抹在他衣服上，转身扶起地上的人。
被撞倒的是个瘦弱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灰布麻衣，精致食盒里的糕点撒了一地，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姑娘，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乔染见撞倒的是个姑娘，脸猛地一红，忙蹲身扶起她，“抱歉抱歉，在下不是有意——”后面的语言戛然而止，乔染瞬间面如菜色，方才满口的教养礼仪仿佛全喂了狗。
他忙后退一步，又撞上了神志不清的曲念。
“乔兄你你你……”曲念被他这一下撞得七荤八素，捂着鼻子抬起头来，张口就是一句：“靠！”
面前的姑娘方脸龅牙，麻子长了满脸，双眼分的极开，尤其是一双眉毛，浓密且粗，活像两条肥笨的毛虫，趴在突兀的额头上，扭曲成一团，厚唇蒜头鼻，已是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的容貌。
乔染虽知嘲笑人姑娘家十分不妥，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虽没从神情上表露出来，但也不着痕迹地偏开了视线，曲念一张小白脸扭曲不堪，双重惊吓像两盆洗脚水泼了他满头满脸，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冒着源源不断的酸气，一想到这，喉咙里也冒出一股酸气，他扭头抓过桌上花瓶，整张脸栽进里面跪地吐了起来。
乔染：“……”
那姑娘眼眶一红，咬着嘴巴转身就要跑下楼，乔染是真感歉意要与她道歉的，他本能反应地拽住姑娘手腕，正欲开口，静谧的二楼又传来一阵银铃轻响，那王雯珺王姑娘，竟然，又僵直地的放下了手。
除却埋在花瓶里狂吐的曲念，剩余二人，脸色全变了，尤其是那姑娘，血色全失，趔趄几步，转身就要跑下楼去。
恰巧楼下的老鸨带着几号壮汉走上楼来，边甩着帕子边尖声尖气道：“动作麻利点，等会从后门出去，别被人看见了——哎呦！哪个没长眼的小丫头！”姑娘跑得飞快，与正面的鸨母撞了个满怀，怀里剩余的糕点撒了个干净。
老鸨晦气的拿帕子掸掸肩膀，一抬头，仿佛被什么玷污了双眼般，嫌弃的偏过头去：“又是你个小丑八怪，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抬脚踢了踢糕点，脸色一变，拔高了音量，“好你个小贼！居然敢来姑奶奶的地方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语罢，她出手狠狠的扇了那姑娘一耳光，声音之清脆，惊得曲念从花瓶里拔出脸来，一手抹过唇边秽物，探头探脑向楼下看去。
乔染见老鸨居然出手打人，眉头一皱，右手探到腰间，悄悄飞了一张白符，拍在鸨母手上，撞飞了她想要第二次打人的手。
姑娘回头看了他一眼，趁机跑下楼，拐过大门不见了。
“哎呦！晦气！”鸨母啐了一口，挥舞着帕子骂骂咧咧上了楼：“还愣着干什么！麻溜点！”
几号壮汉与楼上二人一尸面面相觑，老鸨挤上前来，见到二人瞬间笑成一朵掉粉的菊花：“哎哟二位爷怎么站在这个地方，要不挪挪贵步到楼下歇息歇息？”
乔染见那几名壮汉肩上挂着个白布袋，纳闷道：“这是干什么？”
没想到这随口一问，老鸨居然眼泛泪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好珺儿啊！怎么偏偏就这么没了啊……你让妈妈还怎么活啊，怎么偏偏就轮到你了啊——妈妈什么都帮不上你，只能悄悄把你埋了啊……”老鸨捶胸痛哭，扯着嗓子嚎的厉害，他悄悄拿手堵住了耳朵。
曲念煞白着一张便宜脸蛋大喊道：“她刚才诈尸了！诈尸了啊！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报官啊！”
一语惊破楼中静谧，楼下的啜泣声如涟漪般回荡开来，很快发展为低声的哭泣，老鸨猛然间抬起脸，妆粉眼粉糊了一脸，比起房内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颤声道：“什，什么……诈尸了！诈尸了……”她惊恐的拽过身后的大汉，歇斯底里道，“还不快点！快！！！二位爷！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了，算老身求求你们了，报官没用，青楼红尘里的女人，算得了几个钱，将她埋了便是，千万不要说出去……”
乔染见她要跑，忙拽住她：“那妈妈要将她埋到哪里去？方才那位姑娘，您是不是认识？”
老鸨挥手甩开他：“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走！滚！！！”
一名打手伸手面色不善地“请”两人出了门。
曲念站在街头气的直跳脚：“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钱没到手，还被一死人给诬陷了！”
乔染坐在茶馆里抬起头问曲念：“为什么要大白天埋尸体呢？晚上不是更安全些？”
曲念一屁股坐下没好气道：“你见过谁家大晚上出殡的？白天大隐隐入市，没入人海中谁知道他肩上扛着个诈尸过的女鬼？”
乔染又不语，盯着茶杯不语，半晌，浮现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直看着曲念泛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他道：“想不想知道那王姑娘的死因？”
“不想！”
三更，金陵城外，无名野山乱葬岗。
曲念奔溃大喊：“你他娘的大半夜带我来乱葬岗干什么！！！”他面前是一片横七竖八的石碑，四周蝙蝠猫头鹰群飞，他僵直的看着乔染扛着把铁锹举着灯笼在翻找什么。
两个时辰前，二人在吃完晚饭后，曲念被乔染一掌拍在后脑勺不省人事，待他醒来，看见一片乱坟，吓得几乎当场口吐胆汁，暴血而亡。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王雯珺丢到这么个地方？”乔染纳闷，“这里阴气甚重，真不怕她半夜诈尸跳回楼里找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女鬼在这里！！！”曲念扯着头发疯子般大叫。
乔染被他喊得心烦，一手丢过去铁锹，头也不回道：“我在其中一打手身上贴了追踪符，说明他们把王姑娘给带到了这里，你别干站着，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新墓，给挖了看看。”
“………………”
乔染半晌没听到有人答话，站直身子没好气道：“你怕什么，真怕这里有鬼不成，即使有鬼，也是些苦难人家的穷鬼和饿死鬼……”
曲念面色惨白，握着铁锹颤抖着开口，声调都变了：“鬼……有鬼！你身后真的有鬼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山眉（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