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23、让画（上）

　　萃文阁是刚刚开得新店，专做篆刻装裱字画生意。光顾的客人不在少数，想必是老板经营有方吧！说来这萃文阁在繁华的街区之中并没有什么起眼之处，门牌的匾额无非就是烫金大字，可是进门就会觉得别有洞天，越过厚重的青布门帘，映入眼帘的水洗地砖总是被清洗的一尘不染，虽说上海的初冬不算是寒冷，可是久居南方之人也并不习惯这样的季节变换，屋内已然升起了小火炉，虽然火势不旺可也暖和，迎面而来的暖意也让人筋骨随着舒展开来有了一份慵懒通体舒畅，逗留在这小店之中欲望强烈，左右柜台经营却有不同，看起来东西码放的很是整齐，左侧的名家字画，高高悬于墙壁之上倒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觉，看着中国的名山流水，鸟花虫石在名家手下跃然灵动还真是醉然其中，屋内左侧一角停放了几张花梨木八仙椅，虽是只为供客人歇脚等候之用，却着实可以看出店家讲究，椅角舒展开来的云纹繁复华丽仿佛要腾然升空一般，花梨木并不沉重的颜色让本算样式陈旧的家具看起来反而有了一种优雅，宽大的椅座部分已然因为时节已寒罩上了烟波色御寒的坐垫，靠背花团锦绣牡丹的不对称雕花显其雍容华贵，掐丝金边更是耀眼生辉，也寓意富贵如意吧！牡丹自古就是富贵之花。此时有客人在那边忧自是不方便多瞧，上几次来也只是看看见人多也就出了门，今天清净的紧。
　　右边就是自己所在这边，布满了琳琅满目的石材，或许对于行家来说可以感慨旷世奇才，而自己也就是外行看个热闹罢了。
　　正打量却被伙计话语牵回。
　　“小姐，您请坐。”伙计很长眼力见的给自己搬来红木质的莲花绣墩，想来自己也进来一会了，除了和老板的眼神交流也站了会自是有些累了，点头谢过坐了下来，伙计倒是一样不拉，茶点也如数奉上，怪不得这小店深得客人之心，看来这聪明的伙计也为小店增色不少吧！
　　这仿宣德的青花茶具让饮茶也有了一种享受，淡雅的青色菊花伸展枝藤蜿蜒缠绕杯碗之上，线条柔和瓷质细腻，茶味清香沁人心脾。
　　“公孙小姐怠慢了。”正品着这雨后的西湖龙井那淡雅的清香，老板陪笑的走了过来。
　　“倒是让您费心了，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来请您陪着看看做落款印宝的石材，我是外行还请您指点一二。”
　　忧并不否认老板的称呼，顺话接了下来。
　　“这是哪的话，小姐肯光顾咱们小店，小的自是不能怠慢，说罢冲伙计使了个眼色，只见伙计已经转身跑进中央处由幔帘遮掩的后堂，老板和忧说着各种石材的不同感觉和呈现的效果。
　　顺着伙计的脚步声望去，只见其手捧了一精致木匣，红木质地光滑细腻，细小的铜扣雕镂也精细不容忽视。而刚才的那两位客人也并没有急于离开，看起来仿佛是一起的，忧没有多注意回过头来。
　　“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样式，不过小店最近寻来这块上好的昌化鸡血，可能入得小姐的眼。”
　　听着老板的话，忧轻轻取出安静的躺在黄色锦缎铺衬的木匣之内，此石乍看通体暗红仿佛干涸的血液凝结而成，朦胧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并不耀眼，却可见石质细腻仿佛膏脂一般，忧本就纤细苍白泛青的手此时和这暗红却也是鲜明的对比，石章坯料并不沉重笨拙，反而只有忧的食指长短粗细，少了以往的粗旷倒多了份属于女性的秀美灵动。
　　“小姐您过眼。”在老板的指引下，忧轻轻的拖着石头迎着阳光，本是憨实的暗红这会却周边晶莹起来，散发耀眼的殷红仿佛被阳光晒化了一般，阳光透过石头把血红的光映在忧的手上，颜色附在泛青的苍白手上更是艳丽无比，忧迷失在这样的艳丽之中。向来不喜艳色的，只觉得自己肤色泛青和艳色搭配起来极为怪异，没想到今天见来却并不是如此，忧顿时心生喜爱。
　　老板也不住打量着这忧的神情变化，可却并猜不出什么也就不敢多话，静静的陪着。
　　“可不知这样的石材有多少人喜爱呢！”
　　忧貌似淡然轻轻放回。
　　“若小姐喜欢价钱不是问题，好东西要遇到懂它的人才有价值。”
　　“老板可折杀我了，外行之人谈不上懂不懂，看个热闹罢了。”
　　忧坐下来，静静的并不再多语。
　　老板只是一愣，马上堆笑。
　　“小姐喜欢小的自是有佳物配美人之心。”
　　这你来我往间的周旋之词也并不言明价钱倒让忧着实心里没底。
　　“今天见识世间有这等美石倒是也长了学问，今天您有客人改天再向您讨教吧！”忧并不敢贸然买下，怕这价钱也是一样华丽吧，自己现在寄人篱下虽说对自己照顾有佳，可自己也该知道分寸。
　　“那小的收好等小姐时间空余再来过眼。”
　　老板不着痕迹的给大家留个活话，做生意要的就是这份活泛。
　　忧刚要起身出门，却对上对面那双打量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一直忘记身后之人并未离开，只是对面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却也并不记得认识这样的年轻才俊，又或许是偶尔在租界见过吧！看着穿着不俗的西装打扮也是入时之人，或许是谁家公子。
　　伙计这时已经给忧挑起门帘，还未等踏出一步却听身后轻唤。
　　“小姐留步。”
　　回头老板手里拿着一锦盒，让忧有些疑惑。
　　“这是前些天圣艺小姐送来装裱的，说是要精细些做这些天便来取，既然小姐今天来了顺路带回去可方便？”
　　圣艺装裱字画？她还有这样的雅兴？忧倒有几分好奇，接过锦盒轻轻打开。
　　刚装裱好的浆酸气扑鼻而来，忧的纤手轻轻的放开卷轴，这卷轴两头木质手感上乘看来圣艺对这幅画倒是很上心，装裱底面是上好的苏州锦帛，这对装裱手艺可谓是严格之极，轻一分不成重一份太过，选色防腐也都做的恰到好处。
　　这画卷慢慢展开倒让忧有些惊讶，这不是前几天圣艺和自己要去的玉兰图么？自己经常画玉兰，只是那天圣艺见到这棵玉兰树呆立好久，自己还打趣她，谁知她却少有的安静问自己要了这画，也并不曾上心就给了她，可现在想想当时圣艺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似乎眼角里有些湿润，从来也只是知道圣艺喜欢玉兰，却并不知道为何。
　　“可否借画一看。”
　　正想着旁边的声音让忧他抬头看去，正是刚才和老板说的那人。
　　忧看着他身后的那人向自己点头微笑，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只是自己一副拙作。只是点头轻轻交予那人。
　　只见那人恭敬的捧着画走到年轻男子面前，忧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面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