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狐女小玉》郁以妍

4、第 4 章

　　薛蟠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薛宝钗还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但的的确确是杏眼。

　　一定是他最近输了钱没睡好，刚刚花眼了。

　　这么一打岔，薛蟠的怒意也散了些，委屈的蹲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像训斥弟妹一样训斥我。”

　　小狐狸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她和薛蟠本就不是兄妹，看薛宝钗的记忆时还没觉得什么，一见面，心里就有种怒意涌上心头。

　　“父亲病重，哥哥还去赌钱，母亲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哥哥还是修身养性在家好好念念书吧。”小狐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属于薛宝钗的情绪压制下去。

　　她端起微凉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眸微垂，盖住了所有思绪。

　　“哎，等等，茶都凉了，让丫鬟给你换一盏吧。”薛蟠不由分说的把茶盏从薛宝钗手里拿走，递给了站在床边的莺儿，莺儿接过屈膝告退。

　　薛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心想自己这趟没能拿到银子，还被妹妹训了一顿，得不偿失，在留下来也讨不到好，讪讪然想要离开。

　　小狐狸冷眼瞧着薛蟠还挺顾及兄妹亲情的，想着薛宝钗梦中他可恶的样子，趁着现在还年轻，说不定还能掰过来。

　　就算不能做个有才能的人，也别把好好的家败光了。

　　“等等。”小狐狸出言拦住了薛蟠。

　　薛蟠顿时两眼放光，急吼吼的转过身来，“妹妹可是改变主意了。”他搓了搓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妹妹还是心疼我，嘿嘿。”

　　小狐狸心里暗笑，让他看看妹妹的心疼是怎样的，面上没有露出分毫，依旧一副好妹妹劝说哥哥的样子。

　　“我帮哥哥还了这笔钱，哥哥答应我再也不赌钱了。”小狐狸表现得犹犹豫豫，伸手摸着钥匙，又不去翻柜子。

　　薛蟠立马拍拍胸脯保证道：“哥哥答应你，不赌了。”

　　“真的？我，我不信。”小狐狸又把钥匙塞回了枕头底下，振振有词道：“这话你在母亲面前说过好多次了，每次都食言了。”

　　薛蟠讪讪的笑，眼神飘忽，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急忙想出了一个点子，“这次我发个誓。”

　　也不等薛宝钗回答，火急火燎的说道：“要是我再赌，就让我瞎了，今后什么都看不见。”

　　“哥哥这是你自己说的，别怪妹妹啊”小狐狸抬眸，稚嫩软糯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背在身后的左手掐指翻转。

　　顷刻间一抹凡人看不见的银光没入薛蟠体内，薛蟠毫无察觉，笑嘻嘻的说道：“不怪，不怪。”

　　莺儿重新沏好茶，刚踏进里屋就见薛蟠捧着个匣子乐呵呵的走出来，差点被门绊倒也不见怒，莺儿喊了声蟠大爷小心，他反倒抱紧匣子越走越快。

　　莺儿瞧着坐在圆凳上吃着蜜饯的薛宝钗，忍不住问道：“大爷怎么抱着个没见过的匣子走了？小姐可是又给大爷银子了？”

　　“是吗？我没注意，他拿了一匣子银子吗？”小狐狸捏着半枚蜜饯，疑惑道：“我没给他银子啊，你快开箱笼看看我的私房钱还在不在？”

　　小狐狸一副越说越急的样子，撑起身子往内室走，莺儿脑子一片浆糊，傻乎乎的上前扶她，被小狐狸拍掉了手，她催促道：“别扶我了，快去快去。”

　　“啊，哦。”莺儿急忙掏出贴身放的钥匙，拉开了紫檀麒麟纹立柜，从下面拖出来一个箱笼，一打开眼前金灿灿的一片。

　　没想到薛宝钗还私房钱还挺多的，小狐狸眸子一亮，立马精神了起来，“你瞧没少吧。”

　　莺儿定了定神，悄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憨笑道：“没少，没少，您每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太太给的金元宝，平日里得到的赏赐，还有每个月的月例都在这儿了。”

　　小狐狸走上一步，蹲下来，挡住了莺儿的视线，从里面摸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金豆子，转过身来递给莺儿，说道：“给你了。”

　　“姑娘，这可使不得。”莺儿又惊又喜，眼睛似乎黏在了那颗金豆子，还是狠心闭上了眼睛，低头忍痛拒绝道。

　　小狐狸趁机挥手将东西全部扫进灵玉中，箱子里只剩下一抹幻象。

　　“给你你就拿着。”小狐狸直起身子，握住莺儿的手将金豆子放进她的手里，帮她合上，诱惑道：“你服侍我这么多年了，这些不是应得的吗？”

　　莺儿晃了晃神，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是啊，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这些年来忠心耿耿，她值得的。

　　“多谢姑娘赏赐。”莺儿乖顺的给小狐狸磕了个头，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金豆子。

　　小狐狸袖手而立，居高临下注视着这个贪婪愚蠢的凡人，如玉般的脸庞在烛火的照映下忽明忽暗，即如菩萨般慈悲怜悯又似罗刹冷漠无情。

　　又过一日，吕真道长给下人发了强身健体的丹药，薛大小姐觉得道长是个骗子，和来探望她的商户小姐吵了一架，一赌气把丹药吃了。

　　没想到脚上的伤立马就好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薛王氏喜得不行，当即送上了白银千两，并表示“如果能治好我家老爷，薛家绝不吝啬。”

　　重酬许诺把吕真道长砸得晕头转向，连他都忍不住回客房翻了翻他的破背囊，是不是把续命散和健脾丸放错了。

　　“没放错啊，这个大小姐怎么突然好了呢？”吕真道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不停。

　　过了会儿重新坐到床边翻出一个罗盘，比起其他家当，这个罗盘看上去值钱多了。

　　只见他一手托住罗盘，一手掐指默念，罗盘无风而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方位。

　　“好坏参半？”吕真道长傻眼了，揉了揉眼睛，把罗盘反过来翻查自己有没有装错，喃喃道：“明明入薛府前还是大吉呢，怎么现在反倒是福祸不定了。”

　　他不信邪又测了一遍还是相同的结论，不禁有些泄气。他把罗盘随手扔在旁边，上半身仰头后倒，双手平摊半躺在床上。

　　难道他真的要牺牲一颗续命散救薛老爷？

　　小狐狸闲庭信步般的走在大街上，好奇的四处张望，人流攒动，嘈杂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挑柴的，赶集的，送货的，年轻的，年长的，高壮的汉子，娇俏的妇人，人间百态跃然眼前。

　　一个步履蹒跚的小孩子朝小狐狸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小狐狸不为所动，任由他一扑穿过了她的身体摔倒在地上，孩子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趴在地上嘬着小手。

　　“你这孩子，慢点儿啊。”身后跟着的村妇打扮的女子连忙将孩子拎起来，粗鲁的拍了拍他身上的浮灰。

　　挑着扁担的汉子乐呵呵的笑，“没事儿，孩子皮实，摔着摔着就长大了。”

　　卖包子的老汉摸了摸胡子，羡慕的说道：“这孩子好养活，摔了也不哭。瞧你们二位是第一次进城吧，来吃个包子别客气。”

　　汉子朝又白又软的大包子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东西还没卖出去呢，等挣到钱一定关顾大哥生意。”

　　妇人舔着笑脸，大着胆子说道：“大哥心眼真好，没有瞧不起我们乡下人。”

　　“吃吧，别饿着孩子。”老汉手脚麻利的挑了个大包子递过去。

　　夫妻二人憨憨道谢，小心翼翼的喂着孩子，直到孩子吃不下了才将剩下半个包子收起来。

　　蜡黄的脸庞，讨好的笑容，朴实的话语，没一会儿就搭上了话，三个大人都没注意到，孩子黝黑的眸子倒映出一个女子的背影，裙摆下毛茸茸微微翘起悄悄露了出来。

　　难得看到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倒是修炼的好苗子，可惜他遇上的是她，换个愿意收徒的，他便能步入仙途。

　　小狐狸回头看了眼孩子，也许这就是命运，给了他难得的天赋，却没有给他相应的机遇，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天赋渐渐消失，而直到最后他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这是小狐狸第一次走出薛府，看到这座闻名天下的金陵城。

　　她一路往南，走了很久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按理这里已经是金陵较为偏僻的地方，然而依旧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瞧着打扮却都不太富裕
　　小狐狸的脚步慢慢停下，她仰起头，阳光迎面洒下，她眯起双眼看到金灿灿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城隍庙”。

　　当她走出城隍庙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下，她也不再避讳人了。

　　土地爷知道的不多，在金陵已经很久没有妖精现身了，更别提狐妖了。

　　封神一战之后狐族颜面扫地，被逐出了瑞兽的排名，狐狸精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代名词。

　　不久狐族出了内乱，白狐一脉被赶出青丘，随后逐渐消声灭迹，千年前有个自称万岁狐王的狐狸精带着女儿玉面公主定居在积累山摩云洞，据说就是青丘白狐一脉的后裔。

　　只是刚打出名号来不久就去世了，玉面公主招婿牛魔王，得罪了其妻铁扇公主。

　　在唐僧西行取经路过火焰山时，铁扇公主借他们的手除掉了玉面公主，夫妻二人再度和好，霸占了玉面公主的家财。

　　至此彻底再无白狐音信。

　　小狐狸捂着胸口百感交集，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凡人的情感。在她抱怨天上枯燥无趣，仙子们视她如无物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族人连好好活着都要被人掣肘。

　　到现在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仍可以逍遥法外，只因为狐族有她娘这个罪人，几千年来都抬不起头堂堂正正做妖。

　　小狐狸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仅剩一抹叹息。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明月升空，小狐狸独自一人走在林间树丛，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隐隐约约传来阵阵蝉鸣声，荒凉得令人害怕。

　　突然间，小狐狸止住了脚步，她的脸色沉了沉，杏眼微眯，显得好似一双狐狸眼，阴郁的让人心生恐惧。

　　“谁在哪里，给本座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