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狐女小玉》郁以妍

5、第 5 章

　　那人眼见暴露，立马撒腿就跑，小狐狸耳朵微微一动，朝着那人逃跑的方向伸手一抓，捏住了他的后颈。

　　“原来是道长啊。”小狐狸瞧着这个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背了个行囊，试图挣扎的吕真道长，斯条慢理的说道：“难道是我薛家照顾不周，道长想连夜逃跑？”

　　正中靶心。

　　吕真道长，哦，不，他叫崔承志，曾经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祖上也曾当过大官，他父亲一心想恢复祖上荣光，苦读十年做了个县令，然而那个小地方说好听点儿是民风淳朴，难听点便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他父亲为了村民操碎了心，任职三年老了十岁。娘因为生病当地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后来某个村子突发瘟疫，父亲主张关闭各个村落，村民觉得他是不想管病人了，冲进县衙闹事，父亲挨了村民的一记木条，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他也染上了瘟疫，躺在义庄等死。

　　恰逢此时太乙真人云游路过，救了村民，也救了他。

　　直到村民从疫情中恢复生机，才想起感念父亲的所作所为，口口声声称赞父亲的高瞻远瞩，将父亲的牌位供奉祠堂。

　　他冷眼看着，病愈后拒绝了太乙真人收徒的好意，孑然一身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遇到真真，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振作起来。

　　他以吕真道长的名义四处行骗，算卦还能勉强维持个温饱，丹药只能保证吃不死人。

　　那次他骗了个妓院的老鸨，说她很快会有桃花运，老鸨信以为真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害得店里损失了一大批客人。

　　等她意识到被骗了，立马带了一伙人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顿。

　　他奄奄一息几乎以为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真真把他捡了回去。

　　真真是个半妖，被父母遗弃，喝着露水，吃着野果长大的。长大以后，白天偷偷溜进城干点儿杂活，晚上睡在破庙里，因为胆小怕事，经常被人欺负。

　　她把辛辛苦苦攒的钱给他看病，让他吃饱，待他好了以后也没有强求他留下。

　　他问为什么。

　　她说他叫吕真，她叫真真，她觉得有缘。

　　因为这两个字，崔承志留了下来，他脱掉了道袍，重新穿上书生的衣裳，带着真真卖字画为生。

　　那是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如果没发生后来的事情他甚至打算去考功名让真真过上好日子。

　　真真不见了，起初他以为真真跑出去玩了，她总喜欢待在山间细流，觉得那里更亲切，直到夜深都没有回家，他连夜上山找了一整夜都没找到她。

　　他就明白她一定是出事了。

　　“既然在清河失踪，你又怎么会找到金陵来呢？”小狐狸握着长长的树枝漫不经心的挑动着篝火。

　　崔承志抿唇，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诉说他一路来的艰难，可这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着实让他恼火。

　　然而他不敢轻举妄动，刚才他已经见过薛大小姐的本事了，虽然他也不能确定此人是否真的是薛大小姐，但此时此刻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卦象上的预言，难道这位就是他和真真的吉兆。

　　崔承志左手握拳轻咳了一声，语气稍稍缓和，“我的算卦之术是师从太乙真人，卦象告诉我往金陵去。”

　　小狐狸不置可否，“故事听得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至于你……”

　　小狐狸眸子微转上下打量了一番，“乖乖待在你应该待的地方。”

　　“你！”崔承志难以置信，她居然这么平淡的当成一个故事，口不择言的说道：“你难道不怕我告诉薛家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吗？”

　　小狐狸停下了脚步，四周寂静一片，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她真的不是薛大小姐！

　　崔承志脑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他还没有救出真真，他不能死，他想要跑，就算活不过今天，他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可腿怎么都抬不起来，身体也僵硬了，仿佛被定住了，只有脖子以上还能动弹。

　　“我死不足惜，只要您肯救真真，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崔承志梗着脖子，宁死不肯求饶。

　　果然还是个文人脾气，像书本上动不动就头撞金銮殿的御史大夫，那她岂不是难说话的皇帝了？

　　小狐狸嗤笑，戏弄之心升起，“本来想着你的故事说的不错，放你一条生路。唉，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你已经成了我的威胁，不杀你也不行了。”

　　崔承志一听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嘴贱上，又想起可怜的真真不知道在哪儿受苦，他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忍不住哀求道：“求您救救真真，她人这么好，她值得过得比别人好。”

　　他越说越难过，说到最后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狐狸放开了他，他跌倒在地，染了满身尘土，不管不顾的席地而坐，哭得仿佛死了亲爹娘。

　　“别哭了，你哭太丑了，再哭小心我改变主意。”小狐狸嫌弃的站到了另一边。

　　“你不杀我了？”崔承志止住了哭声，豪放的用袖子擦掉了涕泪。

　　“你就留着命救你的真真用吧。”小狐狸蹲着揪下一朵小花，闻了闻若有若无的香气，一口气吹落了花瓣，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

　　从城外到城内，小狐狸大大方方的走在前头，崔承志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小心。”崔承志想要拦没来得及，一个醉醺醺的壮汉撞到了小狐狸的肩膀。

　　“小丫头片子，走路小心点，你老子我还能喝。”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小狐狸停下脚步，看了眼醉汉，崔承志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试探道：“您在看什么？他冒犯了您，是不是要给点教训？”

　　小狐狸白了他一眼，重新提起脚步，自傲道：“不过是个凡人，我还不至于和他一般计较。”

　　那您还吓唬我，崔承志心里嘀咕道。

　　没走两步路，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随即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崔承志心中一惊，转身望去，护城河边围了好几个人，官差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想到刚才那个醉汉，她还是动手了？

　　他回过头来，张了张嘴，“您…”做了什么？

　　小狐狸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一边走，一边冷静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那就是他的命运。我踹他两脚，他就会倒在这里，也许他会死在这里，也许他会活下来，但今夜他死不了就会有其他人替他死。”

　　命运既然已经定下来，黑白无常必定要带走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总不外乎是某人的孩子，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父亲。

　　崔承志愣住了，望着小狐狸的背影良久不能释怀。

　　有了崔承志的配合，小狐狸给薛父喂药的想法得以顺利实现。

　　本来薛王氏还有点忐忑，可昨夜薛父突然吐了血，大夫直接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告辞，对薛王氏说了无力回天，准备后事吧。

　　薛王氏一听当即昏倒在地，得，大夫一看，东西重新放了回去，给薛王氏扎了针。

　　大把的钱财洒了出去，名医好药都没了辙，薛王氏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吕真道长身上。

　　崔承志有薛大小姐帮忙撑着心里不慌，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把薛王氏彻底唬住了，当即允许下人们退出去，留薛老爷和道长独处。

　　小狐狸单手挑起帘子，施施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后的雕花大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呼吸平稳，面容安详，蜡黄的脸庞瞬间有了几分气色。

　　看来薛老爷已经从生死关头拉了回来，崔承志松了口气，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脉象，他的医术不精，但从强壮的脉搏跳动来看，薛老爷得救了。

　　“您曾说不会干扰凡人的命运，您救了薛老爷难道不算干扰凡人的命运了吗？”崔承志直起腰，宽袖遮住他交握的双手，也掩盖住了他内心的忐忑。

　　小狐狸笑了，眉梢眼角肆意飞扬，薛宝钗美则美矣，像仕女图中端庄矜持的假人，小狐狸赋予了她灵魂，让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她是随性的，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像一阵风，开心的时候温柔的拂过你的脸，发怒的时候狠狠的刮，扇得脸疼，无聊的时候吹吹你的衣摆，捉弄人取乐。

　　就像现在她心情好得很，面对崔承志这个无聊的问题，她卷了卷鬓角垂下的碎发，随意的解释道：“他原来命运在我来到薛家的那天起就改变了，与我有牵扯的凡人都是如此，包括你。”

　　小狐狸眼波流转最后定在崔承志的身上，她清楚崔承志还没放弃求她救人的想法，这也是她想告诉他的，不要与她牵扯太深，有些事情有了她的介入反而是适得其反。

　　小狐狸留下崔承志照顾薛父，自己在竹心小亭附近走走，想着要不要去找巡视人间的千里眼顺风耳打探一下情报，据说这两兄弟不怎么好说话，她和他们也没有交情。

　　她刚在亭子里坐下，远处就传来莺儿的声音。

　　“小姐，小姐。”莺儿遥遥冲小狐狸晃了晃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小狐狸被她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你别跟着我。”

　　莺儿有点委屈，哭丧着脸说道：“奴婢，奴婢只是把药给您送来。”

　　“我的脚已经好了，不需要药了。”小狐狸皱着眉头。

　　“不是脚伤的药，是您解热毒的药丸，您一直服的冷香丸。”莺儿努力让自己的解释自然点，眼神不自觉的往地上瞄，躲避着小狐狸的目光。

　　小狐狸目光幽深的看着莺儿，看得她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把冷香丸给我，你走吧。”

　　莺儿把冷香丸的药瓶放在石桌上，她忍住擦汗的冲动，行了个礼，步履稍显急促的走出去。

　　“你是个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吧。”小狐狸握住冷香丸，冷冷的警告道。

　　莺儿眼前一亮，这个她懂，立马转身表忠心，道：“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小狐狸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