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狐女小玉》郁以妍

3、第 3 章

　　妖气？

　　哪来的妖气？

　　她在这里又怎么会有妖气呢？

　　难道这妖气指的是她？

　　小狐狸百思不得其解，她虽是妖，但因为只有元神，没有真身，且修习的是女娲娘娘一脉的正统仙术。就算有元气外泄，也该是仙气而不是妖气。

　　这么一打岔，薛王氏也顾不得薛宝钗了，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又安排高管事把那道士请到花厅奉茶。

　　按理像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忌讳这些道士尼姑之类的方外之人入府，在他们看来这些走街串巷的都不如正经在道观寺庙的。

　　可薛王氏对丈夫的身体担忧许久了，求医问药，求神拜佛一个不落，送上门来的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迎进来再说。

　　小狐狸想跑出去偷听，奈何丫鬟们说什么都不肯通融，她只得重新躺回床上，分出一缕元神去偷听。

　　薛府乃是金陵第一富商，府邸甚是宏大壮美。

　　小狐狸虽然在薛宝钗的记忆里见过这些，但依旧为这些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瞪大了眼睛。

　　虽然比不上天宫的巍峨庄严，但处处精致美妙也别有一番味道。根本不是薛宝钗记忆中那中灰蒙蒙，古板匠气的样子。

　　薛府的偏厅比一般人家的正厅还要大，薛王氏坐在上位，圆圆胖胖的高总管陪立在侧，面前是两排黑松木的太师椅，高几上摆着兰花，牌匾上刻着客似云来，一副豪门商贾的做派。

　　小狐狸悄悄的从窗户窜上房梁，打量起那个道士来。

　　是个生面孔，小狐狸不曾见过。毛糙的黑发，身材微胖，八字胡，穿着最普通的三清道袍，手执浮尘，身背桃木剑，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样。但是细瞧衣衫褶皱明显，举手投足看得出细小的补丁，似乎被精心修补过，显然是少有出来见客的衣裳。

　　只是据小狐狸所知，三清门人或在天庭任职，或远避尘世，早就不在凡间走动了。

　　只听那道士扶须说道：“贫道追踪一小妖路过薛府，瞧见冲天血光，听闻薛府大老爷已经病重数日了，若不赶紧驱妖恐有性命之忧。”

　　薛王氏只是个没读过书的女眷，对此将信将疑，但她的夫君素来不喜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若非夫君病重，这老道连薛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这人在薛王氏的打量下并不忐忑，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深沉。

　　薛王氏瞧了眼高总管的脸色，定了定神，“敢问道长名讳？”

　　看来有戏，道士眼前一亮，恭敬的作揖，朗声道：“贫道乃玉虚门下，法号吕真。”

　　小狐狸断定此人就是来招摇撞骗的，但薛王氏好像快被他说服了。

　　“贫道师从太乙真人，精通卜卦擒妖，还请夫人允许贫道在府中探查一番。”吕真道长挥了挥拂尘，淡然道。

　　“道长，我家老爷病重多日，前日稍有好转，昨夜又病倒了，可否先为我家老爷看一看？”薛王氏在高总管耳语了两句，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急不急，老爷的病多半因妖物而起，必先除妖才能救人。”吕真道长淡然一笑，一股世外高人的风度扑面而来。

　　小狐狸暗暗摇头，薛王氏看似愚昧，倒也有几分聪明，看出这个道士不管有没有本事都是为了求财。可聪明劲也少得可怜，只想着散财以求心安，却不知钱财早有定数，散完了也就没了。

　　薛宝钗的梦里不就是如此。

　　小狐狸有些犹豫，要不要拆穿他，可薛家一副破财之相，拦得住这次，拦不住下次。

　　她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忍不住溢出了嘿嘿的笑声。

　　小狐狸没注意到在她偷笑的时候那个道士抬了抬眼皮，墨色般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不符合年纪的光彩。

　　小狐狸将神魂收了回来，摒气凝神，韵养过她元神的灵玉浮现在空中。

　　她仔细翻找着，千年来她搜集了不少东西，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太乙真人的灵丹妙药，通天教主的青苹剑。

　　可以预知未来的望山丹，暂时隐身的隐匿丹，水下呼吸用的鲛珠，延年益寿的蟠桃，强生健体的健力丸。

　　究竟给薛父用健力丸还是蟠桃呢？

　　小狐狸一手拿着一样，渐渐陷入沉思。

　　丫鬟们怕薛宝钗日日躺在床上无聊，每天叽叽喳喳的说着吕真道长的趣事。

　　吕真道长一个人把一桌席面都吃掉了。

　　吕真道长居然帮管事的李嬷嬷找到了丢失的银镯子。

　　吕真道长只剩主院没看了，其余地方都查看过了并没有妖物的踪迹。

　　丫鬟们嘻嘻哈哈的，似乎并没有把妖魔鬼怪当一回事儿。

　　听了薛宝钗的问题，蕊官笑嘻嘻的回道，“妖物哪儿有不害人的，我们薛府可是出了名的良善之家，十来年没死人了，怎么可能有妖物作祟。”

　　“原来你们都不相信那道士的话啊。”小狐狸双手托着下巴，黝黑的杏眼百无聊赖的盯着屏风上绣的孔雀，心里嘀咕这绣花真好看，活灵活现的。

　　莺儿一手掀开帘子，一手托着茶盏施施然走了进来，她怪嗔的瞥了一眼蕊官，蕊官讪讪然闭了嘴。

　　“姑娘可别听蕊官瞎说，也就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家生子不相信，那些老嬷嬷和外面买来的奴婢们还是信这些的，特别是太太身边的高兴媳妇，日日都要烧香拜佛，太太这才将西院的小佛堂交给她打理。”

　　这段话小狐狸听得糊里糊涂的，她还没有认清整个薛府的人，慢悠悠的收回了眼神，从记忆中调出一个膀大腰圆，脾气暴躁，浑身充满着香火味的妇人。

　　她看着莺儿放下茶盏，又给她拿了一个攒盒，打开都是精致的点心，放在她的手边，给她准备好了一切，莺儿才开始做针线活儿，蕊官凑过来帮着分线。

　　小狐狸慢吞吞喝了口茶，又挑了一块攒盒里的点心，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道：“那什么是家生子啊？”

　　莺儿手上的针一顿，随即又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绣着，“家生子就是奴婢们生下的孩子，我们世代服侍主人家比外面买来的奴婢更忠诚。”

　　说这些话的时候，莺儿始终没有抬头，她的声音也比平时要低一些，手上做活儿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蕊官丝毫没有察觉莺儿的异样，笑得灿烂，骄傲得扬了扬头，补充道：“那可不是，我娘说过，我们祖上是贴身服侍太老爷的，还跟着太老爷进过宫呢。”

　　小狐狸语塞，都是奴婢为何还要有高低贵贱之分。

　　转念一想，在天上，杜若仙子会嘲讽她是个妖精，还是个罪人之女，可她也只是颗仙草，一样会被其他出身高贵的仙子嘲笑。她们不过是嫉妒杜若仙子出自女娲宫，得女娲娘娘的庇护罢了。

　　凡人为了生存只会比仙人更加急迫，贬低他人，抬高自己，可他们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何错之有呢？

　　小狐狸的眸子扫过低落的莺儿，沾沾自喜的蕊官，再看自己明明已经痊愈却不得不包起来的脚，忍不住叹了口气，做个凡人真不容易啊。

　　午后艳阳高照，蕊官指挥着小厮把冰盆端了进来，分别放在了四周，既不会靠得太近让她受凉，又不会离得太远热到她。

　　薛宝钗的身体融合了小狐狸的元神，已经不是普通凡人了，酷暑严寒不侵，邪祟毒物不入。

　　小狐狸刚想说她不需要这么多冰盆，薛宝钗的哥哥薛蟠莽莽撞撞的跑了进来。

　　“好妹妹，快救救我。”俊美的小郎君一进门就朝小狐狸哭诉了，“借我些银子，你哥哥我快穷得叮当响了。”

　　薛蟠与薛宝钗一母所出，朗目星眉，有着一双如出一辙的杏眼，宽额薄唇，相貌丝毫不输小狐狸在天上见过的仙人，身形单薄，脊背微弯，挤眉弄眼的朝着薛宝钗连连作揖。

　　“别别别，我可担不起你的大礼。”小狐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还想攒些银子方便日后出去找母亲呢。

　　“借银子可以，先把前面的还上。”说罢朝薛蟠伸出了手。

　　薛蟠傻眼，虽说是借银子，但他作为大房嫡长子以后整个家业都是他的，在他看来只是提前支取以后的银子而已，根本没想过要还。

　　更何况薛宝钗素来循规蹈矩，在家从父，从兄，不曾拒绝过他，他也素来爱护妹妹，赢了钱总会给妹妹买点新奇玩意儿。

　　“妹妹你变了，以往你总会给我的，甚至怕我不够用，还会多给点儿。”薛蟠气呼呼的嘟了嘟嘴，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灌了壶凉水。

　　“这屋里怎么这么热啊，冰化了就赶紧续上，母亲这些日子都在照顾父亲，顾不上妹妹这边，你们是不是投机耍滑，虐待我妹妹了？”

　　奴婢们纷纷伏地跪倒，不敢说话。

　　“蟠大爷好大的威风，教训妹妹院子里的人，怎么不回你的凌云斋发你的大爷脾气。”小狐狸直起了腰，横眉竖眼，抄起身边的靠枕砸了过去。

　　薛蟠伸手一档，靠枕飞出门外，顿觉被薛宝钗下了面子，想要发火，可对上妹妹那双藏了火似的的狐狸眼，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不对，他和妹妹都是杏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