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狐女小玉》郁以妍

19、第 19 章

　　收拾好一切后，蕊官进来奉茶。

　　待她退下，崔承志将官府查到的玉春楼失火之事悉数告诉小狐狸。

　　“玉春楼的八具尸体，是余掌柜夫妇，小二，账房，厨子，帮工，还有两名食客。”

　　崔承志去认了尸，余掌柜夫妇烧得最严重几乎看不出生前的长相，其他人依稀可以确认身份。
　　小狐狸挑眉，“后院没埋着尸体？那么重的阴气都快赶上乱葬岗了。”

　　崔承志摇了摇头，“我趁官差不在的时候去了后院，没有尸体。”

　　接着他又把话题转回案子。

　　“起火地点是厨房后面的柴房，确实有人为纵火的迹象。还有罗英，那日他也在玉春楼。不过这两日知府大人正在巴结新调任的通判大人，怕是没有功夫理会这等事。”

　　崔承志仰头喝茶，砸吧了一下嘴，“我看不见得是罗英放火，他一个富家公子手下这么多帮他做事的人，他没必要亲自动手。”

　　小狐狸点头，“而且大白天放火的确太刻意了。”

　　“你觉得真的是意外吗？”小狐狸托腮，疑惑地看向崔承志。

　　崔承志放下茶杯，闭目仔细思考那日的情况，回想余掌柜的神情。

　　过了许久，他低声道：“我不知道。”

　　现在这种情况，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罗英没有放火，但知府大人会让罗家出一次血。

　　两人面面相觑，所有的问题又重新回到玉春楼。

　　“如果月娘便是那只狼妖，说明她至少在金陵四年了，此番被我惊动，她便壮士断腕，一把火烧了玉春楼，然后逃跑，似乎也说得通。”

　　小狐狸盯着窗外风吹着左右晃动的树叶，胡乱猜测道。

　　“那就这么让她跑了？”崔承志捶了捶额头，焦躁道：“当时我就该跟上去瞧瞧。”

　　“说不定她连你一块儿烧了。”小狐狸翻了个白眼，起身背手走动走动。

　　“起码证明真真不在她手里，其他也急不来，你留心近期有没有不正常的亡者，如果她没有离开金陵，一定急需血肉补充力量，她不会停止杀戮的。”

　　杀心如同一道阀门一旦被开启，如论人们如何挣扎，都会臣服在它之下，最终成为它的奴隶。

　　不知为何，小狐狸觉得她不会轻易离开，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或某个很重要的人，让她不得不留在金陵。

　　崔承志走后，小狐狸怔怔地看向窗外。

　　院子里三个大丫鬟各司其职，莺儿指挥小厮搬花草，文杏检查小丫鬟擦拭的门沿廊道，蕊官端了从管事那儿领的茶叶往茶水间走去。

　　自她们一起挨打后，三人看起来相处融洽了许多，文杏平日里喜欢往她身边凑，现在也不闹腾了，蕊官倒是和以前差不多，更加爱笑了。

　　曾经薛宝钗倚重伶俐的莺儿，莺儿自恃甚高，稳稳地压两人一头，待小狐狸拒绝了她的主动示好，她显然收敛了几分。

　　小狐狸想了想，唤来文杏，让她通知正院，待会儿去陪薛王氏用午膳。

　　薛王氏收到消息，高兴地叫厨房做了她爱吃的叫花鸡、文思豆腐等菜。

　　小狐狸因为心中有事，稍稍吃了几口，待薛王氏放下筷子，她也迫不及待放下了。

　　薛王氏瞥了她一眼，端了茶漱口，小狐狸自觉有求于人，只能按捺下急躁的心，手中的帕子还是被拽成了麻花。

　　“有什么事说吧。”薛王氏叹了口气，瞥向她的眼神中夹杂着无奈和宠溺。

　　“不是什么大事。”小狐狸扭捏地试探道：“我听说孙学正的儿媳妇有身孕了，我们是不是该送一份贺礼啊。”

　　薛王氏诧异极了，自家女儿这些日子可是到处晃悠，哄得吕真道长和她一起胡闹，怎么突然想到管这种家长里短。

　　“不是至亲，孙家也未向薛家报喜，我们一介商户，就这么眼巴巴的送上门去，太过巴结了，不成不成。”

　　薛王氏趁机教导女儿，“况且孙少奶奶不足三个月的身孕，理应不作声的，未免惊动了胎儿。”

　　小狐狸听了满头雾水，为什么要三个月？满了三个月又能怎样？还不是该生生，该掉还是掉！
　　薛王氏一时兴起，又拉着女儿去看新到的布料。

　　“镶了金线的织锦样式一般，胜在贵重，给你表姐做添妆再合适不过了。”薛王氏喜滋滋地在她身上比了比，“一共四匹，两匹给你表姐，两匹留给你做嫁妆。”

　　小狐狸笑得尴尬，“要不您都留给表姐吧，我成亲还早呢。”

　　“不早不早，这些东西有市无价，慢慢攒着，等你及笄再买，就来不及了。”薛王氏想像着今后的好日子高兴极了。

　　小狐狸暗暗吐槽，这薛家可不见得能挺过她成亲，随即转移话题。

　　“对了，是哪位表姐成亲啊？夫家是哪位？”

　　“是你熙凤表姐，去岁你去参加过她的及笄礼，明年便要嫁给你姨母家的侄儿。”薛王氏收敛了笑容，暗暗可惜道。

　　“若不是你哥哥没出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否则我一定舍了这张脸求取熙凤进门。”

　　“唉，还是你姨母说的，你姨夫他们还想求取张阁老长女，被张阁老一口拒绝，退而求其次才聘了熙凤。”

　　张阁老长女，不就是刚刚订婚的张大娘子嘛！

　　小狐狸从薛宝钗浅薄的记忆中翻出那个笑得张扬明媚的女子，再想想张大娘子温柔端庄的样子。

　　根本不是一类女子，全凭父兄的地位被别人当成一盘菜展示着，对她们又是何其不公啊。

　　小狐狸嘟囔着，“姨母家是勋贵，张家是清流，本就不相配。”

　　薛王氏语塞，过了半晌才没好气的说道：“当年张家攀上荣国公府可是一桩美谈，倾合族之力为张氏置办了嫁妆，如今不过是看贾家不如当年兴旺，张氏又去了多年，不想扯上关系呗。”

　　“毕竟只是个族妹，张阁老有两个儿子，自家侄儿都不想扶持，更别提你表哥那个便宜外甥了。”

　　瞧薛王氏忿忿不平的样子，小狐狸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明明是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容不得他人插手，张阁老犯不着牺牲自己的利益顾及血缘浅薄的贾琏。

　　薛王氏看女儿低头不语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想孙少奶奶的事。

　　她虽不喜孙家的门风，但这位孙少奶奶她见过，名门出身，礼仪教养一等一的好，想来女儿和她相处百利无一害。

　　沉吟了片刻，薛王氏开口道：“那日你的丫鬟冲撞了孙少奶奶，我们送了歉礼。没想到她又怀了身孕，我们既然知道了，就再送一份贺礼吧。”

　　她顿了顿看向小狐狸亮晶晶的眸子，笑道：“我是长辈就不去了，免得惊动孙夫人，你替我去一趟吧。”

　　“多谢母亲。”小狐狸喜不自禁。

　　她心中感叹薛王氏真是疼爱儿女，明知她行事出格也很少责骂，发现她几乎彻夜未归，也只是关了禁闭罚了抄书。

　　她不禁有些羡慕薛宝钗，不知道她的娘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娘还活着，会不会像薛王氏一样宠爱她。

　　可惜，她去了太久了，转世了千百次，除了相似的命运，还有什么能和当年的苏妲己一样呢。

　　深夜，繁星璀璨，月光皎洁，整个金陵城安静了下来，街道上唯有两个巡逻的官差打着哈欠，晃着腿慢悠悠的在路上游荡。

　　突然前面有两个文人打扮的男子一溜烟钻进一条巷子。

　　“什么人？”两人中年纪轻一些的官差立马精神了起来，就想上去拿人。

　　“诶诶诶。”年长的官差把哈欠憋了回去，急忙拦住他，“你小子不要命了，瞧瞧那是什么地方。”

　　年轻的官差揉了揉眼睛，认真的看了看巷子口石头上刻的字，“桃花巷”。

　　若问金陵人桃花巷是什么地方，女子定是一脸鄙夷，男子则会轻浮的笑，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白日里这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开门迎客。

　　不过也别想得太龌龊了，这里是达官贵人招待贵客之所，每一位女子都是才色双全的大美人，不是凡夫俗子随随便便能进的。

　　其中名声最响的就是韩妈妈养的翩翩姑娘，年方十七，正值容貌鼎盛的时候，她又能歌善舞，诗画双绝，一时风头无两。

　　今日便是文三少爷为新任的通判大人接风洗尘。

　　文三少爷的父亲文巡抚与李通判的伯父乃是同科，虽然多年未见，但两家交情不减，双方的小辈也是久闻对方大名。

　　两人年纪相仿，李通判稍长两岁，文杰只是个举人，李公子已位居通判。

　　然而李通判不敢小视文杰，去岁的解元可比他当年的名次高太多了，只等明年殿试之后，便能一飞冲天。

　　当年为了个女人耽误了一科，整整三年，大好前程差点毁于一旦。那时时任知府的伯父以此为戒，数次提醒于他，还为聘了位长相普通的大家闺秀。

　　妻子贤良淑德，岳父位高权重，对他扶持有加，可惜她没有身边这位翩翩姑娘的娇媚可人，温柔如水。

　　李通判显然非常满意翩翩姑娘，文杰瞧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心领神会，与席上另一人一起退下。

　　走出院子，月色如影，白日美妙的景色，高贵的花朵都在夜中失了颜色。

　　“孙兄，多谢你提点我。”文杰率先停住脚步，作揖弯腰行了个大礼。

　　走在前方的男子身材高大，他转过身来，赫然就是孙耀祖。

　　“你我兄弟一场，李通判再怎么说也是我的连襟，必要给我几分薄面。为兄我不忍看你受家族掣肘。”他一派端方君子的做派，言辞恳切，句句都说到文杰的心里。

　　文杰闻言感动不已，几欲落泪，“同姓兄弟况且盼着我失礼于前，没想到你却待我一片真心。”
　　“唉，当年……我以为，我以为你……”

　　文杰还想说些什么，孙耀祖抬手拦住了他，“文兄不必多言，当年之事早已过去，死者安息，我们也别耿耿于怀了。”

　　他半垂着眼眸，似有遗憾，也有叹息。

　　文杰语塞，若说他从来没有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那一定是假的，可他自觉已经为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耿耿于怀的一直都是孙耀祖，不是他。

　　待翩翩姑娘扶着喝醉的李通判进内室休息，文杰踉跄地向孙耀祖告辞。

　　矮几上燃着的熏香慢慢散出味道，屋内渐渐烟雾缭绕，还坐在桌边的一男一女面容呆滞，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孙耀祖侧身避在一旁，神色幽幽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们走出院子没有了身影，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邪气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