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法术学院退学攻略》小羚羊吃饱了

21、第 21 章

　　非近代中国史作为中国法术学院的王牌课程，被印在了招生简介的头条位置。

　　“这是一门历史课，又不仅仅是一门历史课。
　　95%的学生上课后将会熟练操作以下技能之一：
　　种植学、医学、纺织学、古代经济学（别称：如何成为古代土豪之实践）、渔业实操、打猎实操、烹饪学等，
　　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课程。”

　　作为大一新生的安夏诸人，无疑是这句宣传语的生动案例。

　　藏书阁的一楼自习室照例静悄悄的，黑琉璃瓦顶的绿色鸱吻正把两只爪子垫在下巴下，打起瞌睡。

　　同样耐不住炎炎夏夜的，还有趴在《古代经济作物大全》上的邹鑫鑫同学，中气十足的呼噜声让安夏忍不住把手边的食谱扔到他脸上。

　　司韶和北辰在一旁下围棋，北辰中指和食指间挟着一颗白子，待对方的黑子落地之时，干净利落地断了司韶的龙行之势，棋枰方寸间的局势瞬息变化，从难解难分到白子有了摧枯拉朽之胜算。

　　安夏看了看二人的棋盘，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这套《中华特色小吃技术配方大全》，啪嗒一下把头埋在书里，长叹了一口气，“唉——”。

　　北辰把刚刚拾起的棋子放回棋盒，说：“到这吧，不下了。”

　　邹鑫鑫：“我说，老四，你这唉声叹气的，咋回事？”

　　安夏：“这个鲁隐公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很聪明。”

　　司韶推了推眼镜：“嗯，他在位的十一年，外与邻国交好，内注重农桑。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都有了长足发展。”

　　邹鑫鑫擦了擦自己嘴角边的口水，大半个身子挨着安夏，伸手从桌上拿了薯片。边吃边说：“老二，这你都知道？敬佩敬佩。”
　　安夏：“对，他把国家治理得很好。虽然很多臣子，像臧僖伯之类的老臣反对他的做法。但他很圆滑地在反对声中，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北辰下结论道：“这很难得。”说着的时候，用食指把邹鑫鑫吃了大半的薯片盒拉到安夏面前。

　　安夏自然地也拿起片薯片，用舌尖舔着玩，但没吃。没人看到北辰低下的眼眸暗了一瞬。安夏继续说:”所以，我觉得历史对他的评价有误差。高士奇说他内政能力不足，这我是不认同的。又说他贪恋权位，犹豫不决，这我也觉得不对。”

　　少年说完，就把薯片扔到了嘴里，咯嘣咯嘣吃了下去，继续说：“相反，我觉得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快点把位置还给鲁桓公。”

　　理由？理由就是，那个与公子息形影不离的孤傲少年，天天冷着脸说，都城的鱼不好吃。

　　安夏没见过什么人可以在连续六个月吃鱼，顿顿吃鱼。他考虑找沈浪问一问，有没有三界吉尼斯认证的机构，安同学打算自掏腰包给棠生申请个吉尼斯纪录，让这个在历史中毫无痕迹的传（chi）奇（yu）人物，名留丹青。

　　安夏：“也奇怪，一个与国君形影不离的俊美少年。虽然不说多么重要，但哪怕稗官野史，都没有留下他的名字。真奇怪……”

　　“历史毕竟是后来人叙述的，难免和现实有偏差。”站在四人桌前的是夏可语，她把头发挽起，横叉了一枚蛇尾样式的簪子。少见又别致。她身旁还站了一位少年，眉眼清秀，但显得有些木讷，面上毫无表情，也不同几人打招呼。

　　夏可语双手环抱着几本书，除了几本古简琴谱，那本现代印刷的《青州府花边速成指南》额外显眼。

　　邹鑫鑫歪着脸念道：“此书为青州特产——抽纱之王的花边栏杆速成教程，一日包懂，二日包会做，三日包就业……班花女神，你这是搞手工艺再就业？”

　　那句“班花”让夏可语羞得低下头，耳根有些发热，岔开话题道：“这是林灯，是我高中同学。”

　　被提到的林灯，也不曾笑，跟诸位点了点头，当打招呼。

　　安夏朝旁边北辰的位置挤了挤，让出一小块椅子给夏可语做，又朝邹鑫鑫使眼色，在对面也给林灯找了位置。

　　安夏：“可语，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夏可语：“你去的先秦历史，和我们几个去的历史……怎么说呢，不太一样。我们所去的地方，是寻古镜根据各个维度的史书结成的幻境。而你去的那个地方，叫病知幻境。”

　　安夏：“我听寻古镜说过，这是上古神兽凤凰创建的。”

　　夏可语：“对，凤凰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创建的病知幻境。如果史书只是现实的一面镜子，那病知幻境里的记忆，可能就是现实本……”

　　北辰打断道：“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目光在夏可语的簪子和眼眸中转了两圈，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并且很快被验证了。

　　夏可语并没有遮掩，回答道：“伏大人跟我们的祖先有一丝关系，是他跟我说的。”

　　此话一出，司韶、安夏、邹鑫鑫三人倒吸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我就说嘛，那么变态的琴课你能拿满分，只能是天赋了。”

　　说罢，三人心安理得准备抱夏可语的大腿，比如偷听一下考题啊、逃课打个掩护啊、给伏大人上课前下点巴豆什么的……

　　北辰听了夏可语的话，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

　　安夏仔细琢磨夏可语的话，总觉得有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正当他低着头思考的时候，“啊”得一声叫了出来。

　　司韶&邹鑫鑫：“？”二人莫名其妙。

　　但北辰马上就明白了，他把手按在了安夏的肩上，沉声道：“没什么，他只是三魂不全，所以影子才比较轻。”

　　北辰口中的“他”，指的是坐在烛火边的林灯。比起邹鑫鑫和司韶的影子来，林灯的影子模糊而淡，仿佛没墨了一样。

　　此时，这位没墨的少年正沉浸在一本植物学的古籍中，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几人聚拢过来的视线。还是夏可语揪了揪他的衣袖，他才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疑惑，但更多的是因为魂魄不全导致的茫然。

　　夏可语沉吟半晌，方才开口：“其实，林灯不仅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是我们山寨里族长的儿子。他出生的时候，不会哭也不会笑。老祖宗们说，他命魂不全。”

　　邹鑫鑫和安夏听了她的话，立刻转头看着司韶，小眼睛闪着求知欲的光辉，等待百科全书的讲解。

　　司韶接话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就是天、地、命魂。我们常说命运命运，命就是指的命魂，而运则是天地二魂共同构成的。所以三魂既是指人的□□凡身，又是指人的命运外在。”

　　夏可语点了点头：“三魂无论少了哪魂，一个人都是不完整的。而林灯，他有地魂、有天魂，唯独命魂残缺。所以……仰赖命魂而生的七魄更是微弱。”
　　邹鑫鑫掰着手指头，数着说：“七魄……喜、怒、哀、惧、爱、恶、欲。正好七个。”

　　安夏：“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

　　安夏问的是林灯，那人还是面无表情，仿佛众人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能。”

　　空气静止了，林灯的声音就像他的表情一样，毫无温度，没有波澜。他没有喜怒，没有欲望，没有爱，没有恨。

　　他平静如湖面，而湖面了解一切。

　　北辰：“所以，你带他去找伏大人？”

　　夏可语点了点头，说道：“是族长大人托付我的，在我们寨子里，所有的办法都用尽了。……而且他在外面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