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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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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给我个痛快吧。”
“我要退学——”
“救命啊啊啊啊——”
“不干了了了了——”
琴课下课时,执禄司里端坐的沈浪老师,已经就着惨叫声,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点心,一副悠然听戏的模样,赞叹道:“啧啧,这帮小兔崽子叫得真好听,还是伏大人厉害。”
正对面的古漪院中,新生们瘫在了琴上,哀鸿遍野。
“老四,快来看看——”邹鑫鑫朝安夏颤颤巍巍伸出右手,呈五指并拢态,刻板僵硬。“我感知不到我的手了,快帮哥哥我捏捏。”
“我来看看,”北辰动作更快,面无表情地抓住老大的手,安夏只听“嘎啦嘎啦”两声,那只右手已经被攥得变形。
“啊——啊——不用了,老三放手,不敢了。”邹鑫鑫杀猪般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教室。
这一堂课下来,除了那位叫夏可语的姑娘,没有人能成功弹对600个音,意味着人人都要抄书。
安夏倒是满不在乎,凑上前,看了看北辰碗里的零分,又看了看北辰,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沉默半刻后,少年试探着开口:“一个音都没弹对?”
北辰点头默认。
少年心里“啊”了一声,原以为有龙气护体的人,什么都能干好。没想到北辰居然五音不全……不对,简直是没有半点音乐细胞。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必修课也不一定要拿甲等。”
“嗯。”北辰冲他勾了勾嘴角,用手拍了拍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谢谢。”
这一个直视的浅浅微笑,一下击中了安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你你……我们……”心跳砰砰跳得剧烈,一紧张就说不清楚话的大舌头,你你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
“怎么了?老四?”一旁的三金毫无眼色,一把勾住了安夏的脖子,大大咧咧问道。没有注意到,对面北辰眼里危险的精光。
安夏:“那个…我…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啊?这才相处几天,为什么感觉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有莫大的吸引力?安夏的直觉告诉他,有问题啊,有问题。
他对邹鑫鑫说道:“我中午不吃饭了,回去洗衣服,下午什么课?”
“经济学,选修,你选嘛?”老大满脸疑惑,见他面色不对,关心道:“我说老四,你脸红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司韶和米塔也伸过头来,问道:“发烧了?要去校医院吗?”
“没事,可能天太热了,我回去吹空调。”说罢,心虚地看了一眼北辰,只听那人说:“我陪你一起回去。”
安夏急忙摆手,蹭地站了起来,“不用啦~中午帮我打两菜一汤,二两米饭,谢啦。”说罢,背上小书包跟在人群的后面就溜远了。
……
“是gay,不是gay,是gay,不是gay……”通往梦貘别舍的山间小径,只有一人低着头,手里不知从哪摘的花,一边揪着花瓣,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后生?后生?”红木门上的梦貘,眼见安夏就要被门槛绊倒,忙开口叫他。
“诶?……啊呀,我刚才说的是,还是不是?”被梦貘一打断,少年单手持着最后一片花瓣,茫然道。
梦貘:“你干嘛呢?算命?”
安夏眼见数了一路,在最后一刻被打断了,整个人蔫蔫的,随口回答:“嗯,差不多吧,我感觉这几天自己怪怪的。”
眼见俊俏少年低着脑袋,无精打采,神兽摇了摇尾巴指点道:“你这算不准,要不去摘星阁问问?那的掌司是卜、星、相的一把好手。”
安夏:“没用,我考虑给我爹打个电话……话说,这有电话能打吗?”
这可为难了兽,梦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回答道:“校长办公室应该有。”
安夏:“这样啊——那就算了。”叹了口气,跨过门槛就要往宿舍走,身后听到神兽“唉唉”两声,对他说道:“你裤子口袋里,好像有点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孩走远,气得他胡子一吹,眼睛一闭,又装回不能说话的样子。
安夏心里想着北辰的事情,一路心不在焉,等慢悠悠地把梦貘的话反应过来,才双手一摸裤子口袋。那原本装了个小巧的MP3,在幻境中送给了祖爷爷,此时顺手却掏出了两个小巧的物什:一个破旧的红色剑穗和一直蓝色的传信纸鹤。
这个剑穗他见过,那日幻境中系在祖师爷腰间的剑鞘上。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少年又想起了那人的爱情故事,心里有些难过,又想到自己,思绪更是如阻挡不住的洪流,倾泻而来:
“啊啊啊——万一真是gay了,怎么跟老安交代。”
“啊啊啊啊——那我这是喜欢上北辰了?那他——有没有也对我有意思?”
“有吧?毕竟平时只见他,对我一个人笑过”
“唉……说不定只是同学间的礼貌而已,不对啊……他还送了我只小猫崽……唉,那也是他捡了,不愿养才给我的。”
少年的心中百转千回,顺带模拟一遍自己跟人告白,被人惨拒,从此留下心理阴影,然后孤苦伶仃的悲惨一生。“我就说,不该来这里上学……”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安夏,当掌心的小纸盒漂浮在半空时,不禁吓了一跳,纸鹤缓缓煽动翅膀,正传达着祖师爷的口信:
“安夏吾徒孙:你所送的母皮三,我十分喜欢。不知道此物可有公皮三?如果有的话,请让离墨在下届收徒仪式的时候,务必新徒弟人手一个。”
“幻境中,唯有此剑穗是不灭之物,今转送于你,礼尚往来。”
“浩浩哉,千年时间都如白驹过隙,如你在竹屋中,所食所饮,一切如烟如雾,转瞬即逝。唯有当时留下的美好记忆,能被在世者铭记。”
“愿吾徒孙,勿被繁华遮忘眼,始终保持本心。切记,切记。”
“另外,那日吾感余身上有几丝异样,当为龙诞残液,于尔无害却也无益,可找离墨为你洗净便可。”
“万有观之主:清狸。”
话音刚落,纸鹤化作一道蓝色的光,连灰烬都没有留下。“清狸,”余音仍然在少年的脑海中回荡,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人一身银白铠甲,眉眼间的桀骜不羁,感叹道:“这个名字,果然配得上祖爷爷那个人啊。”
此时,夏末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叫着,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