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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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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法术学院依墟余山而建，山高千余米，从山脚至近山顶处，蜿蜒排列了十八座排列陈设各异的建筑，或如梦貘别舍悠然宁静、或如琳琅阁大殿贵气逼人。
安夏寻着山路前行，一边找门钉上的神兽们问路，一边对着校园介绍的地图摸索，总算来到了离墨所居的小竹屋。
竹屋小巧朴素，比起地图上对其他大殿的详细介绍，此处不过简单用了点笔墨——离墨之所。少年站在竹门前，此时山顶的一声惊雷，雷声轰鸣，如万马破军之势落在竹屋不远处的地面上。
少年以手遮了遮眼睛，闪电如此之亮，雷声如此之近，骇了他一跳。
更奇怪的是，惊雷落地的那一刻，原本平淡无奇的山路上，空气被炙烤后扭曲变形，竟透出一条缝隙来。安夏探头看了缝隙一眼，只见山顶的本相居然是乌云阵阵，闪电于云间当发不发，当落不落，慌土枯木连绵十里。
原本风平浪静的山路居然是幻相？安夏想到万有观之主曾说过的话，“吾举墟余山而来，封印魔族十万于此。”少年打了个寒颤，受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身体不自觉朝幻相撕裂处走去……
“那是禁地，还是不要再前进的好。”声音如春风过境，闻言劝阻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犹如当头棒喝立刻将半个身子踏入山顶的安夏，给拽了回来。
少年皱眉摇了摇头，再回头看幻境撕裂已渐渐缩小消失，眼前的上山之路又恢复了平静。他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正是竹屋里的人……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人当是他们的大师兄，离墨。
离墨在中国法术学院是一个神奇的存在，邹鑫鑫同学的三位姐姐、司韶的哥哥、米塔的爸爸爷爷祖爷爷都曾在青葱无知的时候，喊过他一声大师兄。尤其是邹家三姐妹，还曾靠绘制“离墨纪念海报”，并且批量印刷，赚了毕业旅行的第一桶金。
邹大姐：“啊啊，离墨美人啊，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邹鑫鑫：“？？？”
邹大姐当头给了弟弟一个爆栗：“你个文盲——意思就是，一想到离墨师兄有天要老去，我的心啊，就像被小针针戳来戳去。”
让邹家姐妹放心的是，哪怕送走了这么多届学生，哪怕一根白发、一缕细纹都不曾出现在离墨的身上，他永远一如往昔，温润和煦如11月深秋的一抹阳光。
当安夏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终推开竹门的时候，正是他端坐在竹桌后等着自己的到来。桌前还坐了两个人，一人淡黄色的宽袖长袍，头发用玉冠束起，腰间银虎勾的黑缎腰带，眼神肃穆沉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安夏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一人黑色短发，金边眼镜架在小巧秀气的鼻梁上，凤眼轻佻，嘴唇轻薄，脸色近乎透明的苍白，睫毛在眼下投出了淡淡阴影。安夏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瞧见虎口的黑色灯笼纹身，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脑中浮现出“衣冠禽兽”四个大字。
前一人他不认识，但这个人，正是那晚女鬼打扮，之后在新生教育课上，又斜靠门框痞里痞气的沈浪。
除了北辰半luo的古铜色结实后背，那晚沈浪不怀好意的问句，这几日也常常回荡在他的脑中：
“Gay”
“Gay”
\"Gay\"
……
“你是？”离墨看着眼前发愣的学生，一眼认出他是自己课上大喊着“啊啊啊，亏死我了”的脱线少年。
“啊，我是安夏。”安夏回过头来，乖乖给大师兄鞠了个躬，“有点事情要劳烦大师兄。”
离墨见他眼神老往沈浪身上飘，介绍道：“这是执禄司的沈老师，会在本学期教你们非近代历史课，还有三界结构概论。你们应该见过。”
安夏小鸡啄米般点头：“见过见过，不过……那晚是黑长直，白长单衣。”他深深怀疑沈浪是cosplay爱好者，不过短短见过三面，就换了三套衣服，一套恐怖诡异，一套痞里痞气，一套温文尔雅，带着民国书生的书卷气。
离墨听了含笑着不加评论，继续介绍道：“这位是伏大人，你们应该也见过了，是必修琴课的老师。”
我靠？？安夏听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折磨了他一早上的琴课老师，两只手本能地发颤，耳膜鼓噪起来，脑中响起一声声嗡鸣声，这样一来结巴又犯了，“伏……伏伏老师……师好。”
“是伏大人。”离墨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更正道。
安夏忙改口：“伏伏伏伏大人好。”
后者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离墨继续说：“好了，介绍完了，你有何事，说吧。”
安夏闻言，将新生课上误入幻境，又如何结识祖师爷，口袋里纸鹤的话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吃吃喝喝和祖师爷的爱情故事，某人自觉地省略掉了。
“祖师爷给了我一个剑穗，”少年从口袋中掏出了破烂的红色剑穗，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灰扑扑的，实在是不起眼。“纸鹤传完信，就自己……呃，阅后即焚了。”
三位老师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少年手中的剑穗中，连伏大人都饶有兴趣地仔细看了一眼，沈浪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桌子对面的离墨，表情严肃，隐忍克制，眼神中却难掩波澜。
“他说，把剑穗送你了？”离墨再次开口确认道。
“嗯，说我送了他个MP3，只有这个剑穗是什么不灭之物。”安夏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补充道：“祖师爷说，让下一届新生围观命星石的时候，人手带一个MP3，装满歌……他好像挺喜欢听周杰伦的。”
“所以，你拿了个破MP3，换了一个万有观主的信物？？？”沈浪挑着凤眼，他对眼前这个狗屎运爆表的男孩好像有点印象，回忆了半刻，终于想了起来：“你是，第一天报到，问我怎么退学那个？”
伏大人&离墨：“……”
据校史记载，万有观之主凭借着战功无数，被赏赐了无数宝贝，但他一年常服不过两件，一套银龙鳞铠甲，一套月牙白下摆绣着荆棘藤蔓的便服长袍。要说他一身最值钱的宝贝，当属腰间佩剑……上的不灭剑穗。
后来久而旧之，徒子、徒孙便把它当做了掌门身份的标志。
“现在是三界共同办学，万有观只有一个虚名……不过，你要是愿意……”离墨端起桌上的竹杯，啜了一口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来控制住情不自禁的颤抖。
“哈？”安夏听离墨把剑穗的来历讲明白，嘴角抽搐了几下，就开口道：“所以，我拿个MP3换了个掌门信物？”
“嗯，”离墨点了点头，视线从他身上转开，朝沈浪和伏大人各恭敬地作了一揖，开口道：“伏大人，沈老师，琳琅阁分组名单的事情，可否明天再议？”
二人点了点头，伏大人淡淡道：“你们门派的私事，且与我无关，我回去了。”
沈浪倒是还觉得这件事非常有趣，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竹桌上，一脸的不怀好意：“别啊，有热闹不看，是王……”
“嗯？”伏大人在门前停了下来，侧耳等着沈浪后半句的“王八蛋”三个字。
“嘿嘿，”沈浪从座位上起身，笑了两声，临走时又回头对安夏说：“祖师爷提到的龙诞，说白了就是龙口水，这事大师兄不知道，我那倒是有点线索。”
安夏忙问：“什么线索？”
转瞬间，伏大人和沈浪竟已走远，声音一声比一声轻，落入安夏的耳朵里：
“试炼竹林中，不知何时来了条淫龙。”
“祖师说瞧见你身上的那点口水，是沾在了你右手食指尖儿上。”
“让你大师兄给你找瓶浣仙水，洗一洗就完了。”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几不可闻，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话：“毕竟……淫龙……你近日要是有……也是正常的……”
安夏扒着门窗，竖起耳朵来努力听，也没听清楚：“你近日要是有……”后面的话，满脑子一堆问号，冲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大喊：“有什么啊？”
声音在山径小路中回荡，却久久没有得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