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蓝樄

9、凌霄（三）

　　颜悦带着一批人前去佛寺，热热闹闹的像是春游，陆尧走在温尔身后，生怕半大的女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一脸严肃。他们赶到寺庙门口的时候，碰巧撞见了凌纤。
　　凌纤：“小女参见王爷，少将军，见过夫人。”
　　颜悦看了看自己的儿砸，隐约记得这个凌小姐：“凌小姐也在？”
　　凌纤：“小女是跟着兄长前来的，也想为自己求一段姻缘。”目光时不时瞟向笔直站着的陆尧，偶尔娇羞地低下头去，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娇滴滴的。
　　温尔却知道凌纤的内心里住着一个汉子，特别彪悍的那种，为爱所向披靡。
　　凌纤：“绒绒也在啊，我昨晚还在念叨你，今日又相逢了。”
　　温尔：“……”只要一没话题就拿她当挡箭牌，给不给出场费？
　　旁边的陆临轻声咳了几下，偏过头去，温尔注意到了。
　　她发现陆临似乎对“绒绒”这个称号特别敏感，看着她的时候有些期待，欲言又止，又有些轻视，别扭，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又或者说，他不喜欢自己叫这个名字。
　　温尔想不通陆临的异常，所幸陆临和她并不亲近，倒是很喜欢和陆尧呆在一起，像是叔控。
　　温尔回过神，机械性的向凌纤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颜悦走进去，呆愣愣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颜悦：“我们会在这里呆上两天，绒绒好好散散心。”
　　温尔：“谢谢夫人。”
　　颜悦：“嗯？”
　　温尔：“……谢谢姐姐。”
　　连翘牵着温尔走到她的房间，很是贴心的将一切打理好。
　　连翘：“我需要去夫人那边帮忙，要是乏了就睡会儿，想玩了记得叫上京墨，别做些威胁的事情，寺庙后边有一课姻缘树，要是想求姻缘就系根红绳上去，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其实还挺准的。”
　　温尔经不住调侃，只是悄悄抿着唇笑。
　　连翘：“寺庙里还有明灯，可以保人平安，绒绒想玩了就去看看，小心点。”
　　温尔：“嗯。”
　　连翘去了夫人屋里，温尔看了会儿书，赏了会儿景，凌纤就过来了，这次拎着两盒小点心。
　　凌纤：“你上次的问题还没回答我，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外边可买不到。”
　　温尔看着比自己大四岁的凌纤一副你占我便宜的模样，指着其中一盒：“有一盒是送给王爷的？”
　　凌纤瞪大眼：“那是自然，不然你想要两盒？我是不会给你的。”
　　温尔笑了笑，取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凌纤：“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凌纤在温尔面前晃来晃去：“你们这次来寺庙干什么？”
　　温尔：“夫人想为王爷求段姻缘。”
　　凌纤站起来了：“姻缘？我就是啊，等等啊，我要上门求亲去了。”
　　温尔笑了，她感觉凌纤像是和自己同岁一样：“王爷确实不太主动，说不定凌小姐一个主动就成了。”
　　凌纤：“小嘴真甜，就喜欢听你说话，记得把糕点给王爷送去啊。”
　　温尔点了点头。
　　凌纤看了看窗外：“你是第一次来这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凌纤带着温尔出去时，温尔向京墨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他跟着，凌纤说是带她去逛逛，其实是去为王爷点灯。
　　她从和尚手里接过写着陆尧名字的灯盏，小心翼翼地亲手放在柜子里。
　　凌纤：“绒绒，你要不要也点几盏？”
　　温尔想了想，提笔写下连翘，京墨，颜悦，陆临，一连写了七八盏，跟着其中一个和尚走到里屋去放灯盏，一路上看见许多明灯闪耀，她慢慢地跟在后边，指尖划过窗子，一个一个看过去，到最里排时，看到其中一个柜子，敛了笑意，瞳孔微微瞪大。
　　她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凌纤，又仔细地看着柜子中的灯盏，前面的小和尚停下了脚步等待她。
　　温尔：“为什么这个柜子里有两盏灯？”
　　小和尚看了看，恭敬地微微低头：“这是施主要求的，愿的是生生世世不分离。”
　　温尔：“这个柜子里的灯是什么时候点上的？”
　　小和尚想了想，这个其实是不方便透露的，但是人家是跟着鬼王来的，不好得罪，小和尚翻了翻手上的册子，还是如实说了：“有几年了。”
　　温尔挑了挑眉：“谢谢。”
　　她继续往前走，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柜子里写着“凌霄”“白微”的明灯，收回目光。
　　或许只是朋友关系吧，毕竟只是求平安的明灯。
　　当年白家满门抄斩的事情闹得挺厉害的，大儿子白微和小儿子白苏全部消失不见，白夫人的娘家和凌家都差点受到牵连，一连不关注外事的温尔也有所耳闻。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
　　温尔放好明灯后就跟着凌纤出去了，外表温婉的凌纤其实是个话痨，忍不住给她讲一些自己的听闻。
　　凌纤：“你知道王爷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温尔摇头。
　　凌纤：“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王爷啊！最近城西出了好几桩命案，王爷很有责任心的协助陛下来处理呢！”
　　凌纤：“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吗？”
　　温尔摇头。
　　凌纤：“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因为那几桩命案跟我哥哥扯上点关系。”
　　温尔：“……”
　　凌纤：“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是我哥倒霉吧。”
　　凌纤扯了扯她的衣角：“你知道吗？”
　　温尔：“我不知道。”
　　凌纤：“……我已经知道我哥哥的房间为什么不让人进了。”
　　温尔被勾起点兴趣：“嗯。”
　　凌纤：“你求我。”
　　温尔：“姐姐，我比你小。”
　　凌纤：“或者你跟我换个房间，听说王爷每天晚上都会去你的房间看你一会儿。”
　　温尔：“……嗯。”
　　凌纤：“你答应了？”
　　温尔：“满足你的愿望。”
　　凌纤：“谢谢绒绒！我告诉你啊，上次我偷偷进他房间的时候差点被发现，然后藏在他书桌底下，看见他房间里的暗室，里面有个冰柜，冰柜里的好像是个人，吓得我赶紧溜出去。”
　　凌纤：“你说我哥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温尔：“……”我觉得你的心挺大的。
　　温尔转念一想：“你知道白微吗？”
　　凌纤：“知道啊，我白大哥，和我哥关系可好了，我哥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时候，他就一直帮助我们。白家出事后，我哥满身是伤的回来，颓废了一段时间，听说白微大哥已经……后来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格有点白微大哥，我觉得，可能是他太想念白微大哥了吧。”
　　温尔：“有点像白微？”
　　凌纤：“是啊，白微大哥以前还开过玩笑呢，要是我哥是个女孩子，他一定娶回家。”
　　温尔僵了一僵，突然站起来：“我先去收拾东西，搬到你的房间去。”
　　凌纤一改忧伤，转而激动起来：“好啊好啊。”
　　温尔的额头冒出点汗，寒风一吹，冷飕飕的。
　　两个男人在一起了，怎么听都有点……
　　温尔回去的路上路过连翘说的那颗系满红绳的树，树下有一个人，感觉有人接近时转过身来，是凌霄。
　　凌霄：“温小姐好啊。”
　　温尔顿了顿：“凌少爷好。”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密码。
　　她发现凌霄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眸里生起欣赏和怀念。
　　凌霄：“温小姐的眼睛很漂亮。”
　　温尔：“谢谢。”
　　凌霄：“温小姐这要是去哪？”
　　温尔：“我有些累了，想回屋。”
　　凌霄笑了，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点温柔：“温小姐慢走。”
　　温尔噔噔噔的跑开了。
　　凌霄站在原地看着温尔的背影，直到钱先生走上来。
　　钱先生：“少爷，习旭已经关在后院了。”
　　凌霄回了神：“嗯。”
　　温尔回了院子后就坐在石凳上，京墨站在不远处，温尔回头向他招了招手。
　　温尔：“你知道城西的凶案吗？”
　　京墨点了点头。
　　温尔：“能跟我说说吗？”
　　京墨迟疑了一阵子，还是开口：“死了五个人，现抓获一人，仍未破案。”
　　京墨：“都是在出了凌家赌场后出事。”
　　温尔：“你觉得白微和凌霄关系怎么样？”
　　京墨：“……”
　　温尔：“对不起，我忘了你应该不知道。”
　　温尔也忍不住检讨自己，怎么一直在提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有点不道德。
　　温尔：“我和凌纤换了个屋子，晚上你不用再守着了，好好睡一觉。”
　　京墨点了点头，晚上还是躺在寺里最大的树上，守着温尔的院子，看月亮。
　　晚间时候，温尔和凌纤在自己屋里用了晚膳，温尔就走到凌纤的屋子，和衣躺在床上。
　　陆尧则接受了凌霄的邀请喝酒赏景，陆临被颜悦留下。
　　凌霄给陆尧斟了一杯酒：“在下敬王爷一杯。”
　　陆尧看了看酒杯子，对上凌霄的目光，一口饮下。
　　凌霄笑眯眯的看着他，看着陆尧微微皱眉，双眼开始迷离，倒下。
　　凌霄敛了笑意：“把他带到凌纤的屋里去。”
　　他看着陆尧被抬出去，微微笑了。
　　钱先生：“少爷，王爷他并没有中药。”
　　凌霄晃了晃脑袋：“他确实没有中迷药，喝下去的酒大概过一会儿也会被他吐出来，只是，六曲的合欢散怎么会那么容易失效？他就是闻一闻也抵挡不住。”
　　凌霄：“纤纤想嫁给王爷，那我就撮合一番，也算是圆了阿霄的愿望。”
　　京墨看见陆尧被几个人架着去了凌纤的院子，不过王爷不会对温尔做些什么，他也就没管。
　　温尔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坐了起来，偷偷向外看了一下，只有躺在地上的陆尧。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戳了戳陆尧：“王爷……王爷……”
　　陆尧一个翻身，向自己的胸口打了一掌，吐出酒，皱眉看向温尔：“你怎么在这？”
　　温尔：这应该是我问的吧。
　　温尔：“凌纤跟我换了个屋子。”
　　陆尧吐了酒身体还是不舒服，燥热，难受来势汹汹，额头上冒出汗来，眼前有些模糊。
　　温尔看出不对劲：“我出去叫人。”
　　这种情况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她是很惜命的。
　　她要出去的时候，左手被人一拉，扯回怀里，温尔一愣，感受到陆尧身上的火热，心里警铃敲响。
　　不行啊，她才十二岁，十二岁啊！
　　陆尧凝了凝神，声音沙哑：“等一下。”
　　他把头抵在温尔的肩上，鼻翼间是少女的馨香，一阵一阵，烧起一把火。
　　不行啊，陆尧你这个禽兽，温绒才十二岁，十二岁！
　　他和理智僵持着，琥珀色的眸子眯起，呼吸沉重起来，在对上温尔目光的时候，低头，堵上她的唇，用力的，撕咬着，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他的舌尖横扫温尔的口腔，抵上牙龈，上腭，呼吸纠缠在一起，温度上升。
　　温尔瞪大眼睛盯着陆尧，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染上情欲，然后陆尧的手捂住她的双眼。
　　……她被占便宜了，还不让看！
　　舌根都酸疼起来，无奈温尔压根推不开陆尧，被圈在他的怀里，只能小声支支吾吾的拒绝着，一边在心里为陆尧将来的老婆心痛，这么强势的男人……他妻子会不会被做死在床上？
　　温尔又在嫌弃自己想得太多，被握在陆尧手里的拳头挣扎着。
　　男人停了下来，温尔猛地喘气。
　　陆尧：“温绒？”
　　温尔：感情你是亲了我还不知道是我？
　　她一恼，在陆尧松手时猛地挣脱，噔噔噔地跑出去。
　　陆尧抹了抹嘴唇，一脸阴沉，压制着自小腹升起的热流，颤抖着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温尔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停下喘气的时候，看见凌霄，他站在那两盏明灯前。
　　钱先生走到站在明灯前的凌霄身边：“少爷，王爷出来了。”
　　凌霄：“这么快？事成了？”
　　钱先生：“……没有，屋里的不是小姐，是温小姐。”
　　凌霄：“纤纤呢？”
　　钱先生：“在温小姐房间。”
　　温尔在暗处蹙起眉：感情是他们干的混事，自己撞枪口上去了啊！
　　凌霄眯起眼：“那便算了，横竖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钱先生：“少爷。”
　　凌霄：“无事，我放走了六曲，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会给我下毒，今天的事完了，我也不想活了。”
　　钱先生：“已经派人去取冰柜了。”
　　凌霄：“对了，把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也给我带过来，别弄伤她了。”
　　凌霄猛地看向角落，微微莞尔：“温小姐，我说的可对？”
　　温尔一惊，起身刹那就被人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