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只白泽》旅夜书怀

5、先生

　　《抱朴子.极言》：“黄帝......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

　　白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整整一夜难眠的思索让他不得不认清了事实——出于某种不可抗的原因，他现在是世间仅剩的最后一只白泽了。
　　是的，一只。如汤姆所想，他确实不是凡人，他是一只神兽，祥瑞的象征——白泽。
　　尽管他早就有过猜测，但觉醒后的认知直接证实了他头一次真心期望出错的推测。
　　这世上再没有他的同族，所以他才会直接继承种群的名字，所以他才会独自在那寂寞昆仑山巅长大，他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白泽。

　　从诞生到现在几十年的寻找等待全都没了意义，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突然感到了无生趣。
　　白泽生来通万物之情，但丰沛的知识并没有使他们不再学习。相反，知道的越多，未知也就越多，知识的奥秘永远吸引着他们探寻，本来光凭一点这就足以支撑每一只白泽活下去了。然而没有了同族，这种孤寂也足以吞噬每一个灵魂。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原来已经天亮，他竟在窗前站了一宿。
　　赶紧爬上床。
　　“进来。”
　　“先生，您该起床了。”
　　“嗯。”白泽习惯在日出时起床，是以管家才会在这个点敲门。
　　“您一晚没睡？”他看着白泽规规矩矩、一丝不乱，连鞋都没脱的打扮，诧异问道。
　　“……”
　　白泽在真话和假话中犹豫不决。
　　管家的察言观色能力显然不弱，立刻就明白了真相。脸上温柔的笑容立刻就变得凶恶起来，嘴里已经准备好了一箩筐数落。

　　见又要被迫收听管家大人亲自编写的《不睡觉的101个危害》，白泽一向冷淡的脸上清晰地闪过一丝惊恐，连忙转移话题。

　　“若，我心情不好。”这是真话，可没有骗人。

　　“您……唉，我先伺候您更衣吧。”管家瞬间止住话头，神色满是欲言又止与担忧。

　　白泽于是乖乖下床，听从安排。他当然会穿衣服，但管家对他糟糕的衣品深恶痛绝，坚决不同意先生自己选衣服。
　　中衣外罩藏青色的曲裾深衣，雪白的羊毛大氅，长发用缎带束在脑后，他没有束冠。
　　爱好之一是打扮先生的管家见自家先生换上新衣服后显得愈发俊秀可爱，这才有些心满意足。
　　“您就是不愿尝试西服，明明穿什么都会很好看。您昨天带回来的那孩子穿着就很合适。”虽然外国人穿西装当然合适了，不过这种话当然不用说出来啦。

　　“……”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拐了个小孩的白泽。
　　“您要见他吗？他现在在门外。”管家体贴地询问。
　　“嗯，叫他进来。”白泽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得对那孩子交代一下。

　　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外再无半点家具，他便在床边坐下。他没太想好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说明原因，但这一关是早晚要面对的。
　　那个孩子走到他面前。他是个很好看的孩子，黑色的外套更衬得他肌肤雪白细腻。就是板着张脸，有些不符合年龄的阴沉。
　　说实话，尽管看起来性格不好，但白泽也没看出这个小孩将来能做出什么为祸世间，丧尽天良的大事。问题的关键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上？
　　看来还有待观察。

　　见白泽看着他沉默不语，汤姆有些着急了，对方展现出的强大实力让他心生渴望，为此暂且低头也没什么。
　　然而。“您能教我使用那种能力吗？就是从孤儿院一下子来到这里的那种。”他刻意模仿孩童的天真语气，但他还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因而言语中的急躁狂热和骄傲不屑表露无疑。汤姆现在认为对方是看上了他的天赋才把他带来，想要教导他。
　　不过我早晚会超过他的，汤姆自信地想。

　　管家突然爆发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
　　“……”白泽现在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成为事情的关键了。汤姆那点情绪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就是知道才感到无奈且好笑。

　　那孩子被毫不掩饰地嘲笑气得小脸都红了，黑溜溜的眼睛都晕上了一丝水雾，连周身魔力波动都混乱起来。

　　不过是个孩子，白泽有些心软，虽然熊了点，认真教还是能教好的。他挥挥手，轻易摆平了那些暴动的魔力。然后露出个微笑，招手示意对方上前。
　　白泽不是面瘫，他只是生来情感比较淡漠，加上昨天心情不好，没心情照顾他人的情绪。当他温和着笑的时候，还是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的。

　　汤姆本想用魔力让看不起他的两人付出代价，然而……
　　他只好上前，配合着扮演乖宝宝。

　　“你叫什么名字？”是英文。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说实话，他讨厌这个平庸的名字，毕竟叫汤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好的，汤姆。虽然很抱歉，但我大概不能教你你想学的那种能力。”
　　管家又开始偷笑。

　　“可是……”汤姆有些着急。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些别的。事实上，汤姆，你是个小巫师，你没必要学习我们的能量体系。但无论如何，你得先学会汉语。”白泽补充到。

　　“现在，能请你先出去吗？我和这个哥哥有些事要说。”没给汤姆多说什么的机会，他指指后面的管家，对汤姆抱歉地笑笑。
　　汤姆欲言又止，只能不情不愿地出去。

　　“是个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他刚才可是想对您动手，先生。”管家显然不赞同。
　　“他只是需要教导。”白泽的笑容淡了下去，“你总要给他点时间改变，若。”
　　管家皱皱眉，没再说什么。

　　“他的中文学习就交给你了，要好好教哦。”
　　管家有些哭笑不得，“是，先生，您尽会给我找事做。说来，您此行还顺利吗？”他对白泽今早的异常实在有点担忧。

　　“嗯，还算顺利，我只是需要些时间，若，我可是唯一一只白泽了。”他迎着晨光微笑，笑得落寞又好看。

　　良久，是管家略带沙哑的声音，“您还有我们，先生。”不想笑就别笑了，这句话他终没说出口。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