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只白泽》旅夜书怀

10、客栈

　　在自然面前，人和妖又有什么区别呢？

　　尽管以年仅5岁的身躯跟着任性的大人奔波了一晚上，汤姆却睡得异常安稳。除了一开始那个红火的梦外再无梦境。

　　醒来时，天已大亮。汤姆从柔软的锦被里钻出，茫然四顾。客房里还是睡前的样子，屋中央的灵火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从客房的窗子向外，能一眼望见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飞雪已停，太阳毫不顾忌地释放着光与热，反射在雪面上，耀眼而刺目。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醒来时没有被脚边的长鼻子小兽惊吓到就更美好了！这是个什么！粉红色长斑点的长鼻子小猪吗？！妖怪啊啊啊啊！
　　以上皆为睡得迷迷糊糊的汤姆起床穿鞋却在脚边蹭到一片滑溜溜时的心理活动。

　　粉红的小猪全然无视了目光灼灼的人类幼崽，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挪了个窝接着呼呼大睡。

　　汤姆稳了稳心神，老老实实地穿好鞋换好衣裳，检查了一下在箱子里冬眠的小蛇。一切准备妥当，出门寻找他那失踪的监护人顺便觅食。

　　门外是回字型的走廊，雕花的梨木栏杆下，昨晚热热闹闹的大堂此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或者妖？），只剩一个昨晚拨算盘今天看书的掌柜的孤零零地留守空店。
　　听到木质楼梯嘎吱嘎吱的响声，男子抬了抬头，露出一副冷漠的面孔。他一言不发地撩开柜台后的帘幕。再出来时，端着一个托盘。几个精致的碗碟摆放其上，又被一一摆上桌子。
　　他略微偏头向汤姆示意，显然，这就是汤姆的早餐了。

　　汤姆一边慢吞吞地嚼着油条喝着豆浆，一边转头细细打量着这位略显古怪的掌柜。

　　男子外表约莫二十出头，身着一席便于活动的窄袖青衫，手握一卷书册，靠在柜台边一副闲适姿态。他的面容其实颇为俊朗，可惜神情却过分冷漠，显得尤为不近人情。

　　半个多月的丰衣足食让小汤姆在习惯了中餐的同时又捡起了他那无谓的矜持。模仿着管家用餐的姿态，他自觉优雅地咽下最后一口吃食。拿纸巾擦了擦嘴，汤姆慢悠悠踱到柜台前，仰起一张素净的小脸，挂上在大妈面前无往不利的微笑，
　　开口：“你好”。

　　对面头都没抬。

　　“你好^_^”。

　　纸张划空的声音，男子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深吸一口气，“你好呀 ！”

　　“……”

　　就当汤姆气得想杀人的时候，柜台后的帘幕又拉开了。

　　“汤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软糯的童音从柜台后传来。后面紧跟着露出管家阴沉的面孔，他弯腰向下一捞，捞出一个5、6岁的小孩。
　　粉糯糯的小孩子眨巴着他的大眼睛，软萌地歪头看向他，“汤姆？你也在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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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好久不见呀。”身着雪衣的女子弯下腰和桌案上的白团打招呼，笑容温和亲切。她身旁站立的青衫男子却沉默无言，甚至隐隐显出几分对来访客人的抵触。
　　温温柔柔的女子便笑着往身边人的腰上拧了一下，男子眉头狠狠一蹙，腰瞬间被迫弯下，不情不愿地低声道：“好久不见。”
　　白泽闻言简直是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因为他深知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果然。

　　“真狼狈啊～先生。”
　　明明最是温婉可亲笑眯眯的模样，白泽却狠狠颤了颤，黑溜溜的大眼睛心虚地左右乱瞟，试图假装自己是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兽。

　　可惜女子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上次见到您，您还是这么高呢”，她说着用手比了比肩头，“这一回嘛，我猜猜，大概得到这里吧”，那纤纤玉指一下子便降到了腰间。

　　“真可怜啊，先生，几十年了，长到这么大可真不容易呢^_^”，她说着仿若怜爱般摸摸兽头。
　　白泽在主治医师的魔爪下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这次要再长到那么大又要多久呢？阿若他可真是辛苦呢～”，她一边撸毛一边笑吟吟的望向身后管家。

　　管家对女子回以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淡定地点头致谢，“谢谢您的关心衣小姐，照顾先生是我的义务，不辛苦。”

　　“哈，这次又是先生自己作的死吧？几十岁的妖了还这么熊！不好好吃饭就算了还成天搞事。你自己数数，这都是第几次缩水了？！啊？！”女子的脸色逐渐狰狞，撸着毛的手也移到了毛茸茸的兽耳处，提起来就是狠狠一拧。

　　“啊！痛痛痛，好阿雪，好阿雪。我错了，且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白泽再不敢装聋作哑，连声叫了出来，“我保证，保证，再没有下次了，饶了我吧。”

　　“哼”，女子忿忿地松手，任由白泽落回桌面，“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一只成年的神兽，只能维持幼儿形态，你觉得很光荣吗？！啊？！”
　　“不光荣，不光荣。”声音颤得跟蜜蜂振翅似的。

　　“都多大的人了，一天天的，还要我们这些晚辈教育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能，能。”白泽点头如捣蒜。

　　为防止被接着数落下去，白泽凭着多年挨骂的丰富经验紧急插话道：“雪衣啊，别气了，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安抚的下一步是卖乖，“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听话懂事。”
　　卖乖完是转移话题，“啊呀，我这头怎么晕沉沉的，阿雪，快帮我看看怎么回事，我不会死吧？”话毕，挤出两滴眼泪QAQ

　　丰富的生活经验总结出的妙招果然立刻见效，名为雪衣的貌美女子当即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数落，担忧地看向他。

　　计划通bingo

　　雪衣握起白泽的爪子捏了捏，大致检查了一下身体和灵力状况，然后就转身和管家讨论起药方。

　　徒留两个被管制的底层人民大眼对小眼深情对望，四目相对间满满的都是同命相怜。

　　“你不该这样做”，男子率先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你接收了他的记忆吧，你们好像向来都是一个样，我一直无法理解你们”。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仿佛蕴藏了数不尽的无奈。

　　眼前是巍峨连绵的雪山。在雄伟壮阔的自然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渺小、脆弱，妖怪与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吧”，白泽没有多说什么。

　　“不说那个了，最近如何？妹夫～”说完白泽就笑倒在桌子上。

　　男子脸色瞬间就黑了，“你算什么哥哥！阿雪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况且她是花妖，真要算活得时间也比你长。”

　　“呦，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有本事大点声啊，声音那么小谁听得见啊？哈哈哈”
　　就算是女妖，年龄也是说不得的。

　　妖界通常不将未开灵智的年数算在年龄里头。兽妖一般生来就有灵智，而植物通常是在洞天福地生长数百年，机缘巧合开了灵智，再修炼数年，方可幻化人形离开根植的土地。

　　因而雪衣的岁数若从开灵智起算，确实是比白泽小的。况且两人从小相识，关系亲厚，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兄妹关系并不为过。
　　然而对钦原来说，认一个比他小几百岁，还是好友的继任者为哥，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不过白泽本就是为了调侃，没有真让他认的意思，因而转为好奇道：“说来，你会和雪衣相恋实在出乎我意料，尤其是接收了前辈的记忆后。你居然还能谈恋爱？！”

　　在前任的记忆里，钦原可是个对着至交好友都不假辞色的狠角色，从没有人在他脸上见到过面无表情外的表情。
　　白泽自己与他相处时也感受到他那和冰雪一般的阴沉冰冷的性子。对于如此糟糕的性格还能找到老婆，还是天真可爱的雪衣那也是万分震惊。

　　你能知道啥？你除了你那堆书还能知道个啥？我俩在你眼皮子底下谈了那么多年恋爱你愣是没发现，最后临结婚了邀请你你才知道，你不震惊谁震惊？钦原在心中默默吐槽。
　　还有你那是什么兄长滤镜？天真可爱？你是眼睛和灵力一起丢了吗？！虽然雪衣有时候是很可爱没错啦，某人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但最终他也只是说了句：“你们白泽都是这么心大的吗？”

　　白泽：啊？